第40章 世子不是不行,他隻是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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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賬本?”
    鎮南王府洗硯池邊。
    墨玄宸坐在水榭之中,拿著湯匙攪弄著碗中調理身子的湯藥。
    聽著朱祁帶回的消息,他挑眉:“什麽賬本?”
    朱祁搖搖頭:“不知道,那謝孟陽很是小心,文平郡主才剛提了一句就被他打斷,我隻聽他們言語間隱約說起那賬本跟四皇子有關。”
    夏侯鈺蹲在一旁搗鼓著藥物,聞言就說了句:“這麽遮遮掩掩的,肯定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手中湯匙輕敲著碗沿,攪著湯藥泛起漣漪。
    墨玄宸眉眼清冷若有所思。
    皇子……
    賬本。
    宋家?
    片刻,湯匙一頓,墨玄宸抬頭:“我之前叫你們去查過雲錦初的底細,她父母是死於山崩?”
    “是啊,夫妻雙亡,據說很慘。”
    “具體是什麽時候?”
    夏侯鈺愣了下:“差不多半年前吧,說是南下行商回來的途中遇到暴雨山石滾落,整個商隊隻有幾人逃了出來,其他人全被壓在了下麵……”
    等等,半年前?
    他回了一句就猛地想起什麽,隨即瞪大了眼。
    旁邊朱祁也是滿臉驚愕。
    這幾年世子一直在查南地王府的事情,也派人暗中調查著鎮南王墨景嶽。
    大概半年多前,南地的探子查到鎮南王跟南楚勾結走私禁物,原本都已經拿到了證據,可誰知被人察覺追捕逃亡時意外遇到了一場暴雨導致的山崩。
    那探子命喪當場,手中的證據也不翼而飛。
    雲家父母也喪生山崩,剛好也是在半年前……
    朱祁脫口而出:“世子,謝家口中那賬本,該不會就是當初夜九傳訊出來,說過的那些關於墨景嶽勾結南楚走私的東西吧?!”
    墨玄宸眉心輕擰,當初夜九傳出的消息,的確說過墨景嶽勾結南楚的事情有京中皇子插手,雖不確定是不是四皇子,但是這麽多湊巧的事情撞在一起會是巧合嗎?
    他指尖摩挲著湯匙,又覺疑惑。
    可東西真的在宋家嗎?
    宋宗光是徹頭徹尾的純臣,宋家也沒投靠過任何勢力,這種東西落在宋宗光手裏那就是燙手山芋,一個不好就有可能禍及全族惹來殺身之禍。
    以宋宗光的精明,他該直接交給景帝或是尋個借口送出去才對,怎麽可能留在手中。
    可如果賬冊不在宋家,謝家又怎麽會突然算計宋家?
    謝翾的目的,是雲錦初?
    墨玄宸隻覺得這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他手中一鬆將湯匙扔進了碗裏:“把這消息告訴雲錦初。”
    朱祁抬頭:“世子是覺得,東西在她手裏?”
    “不是。”
    墨玄宸冷淡道,“雲錦初是個聰明人,如果東西真在她手裏,她不會猜不出謝家的目的,也不會毫無防備。”
    之前在馬車裏時,他提起宋家或許不自覺招惹什麽麻煩時,雲錦初皺眉茫然的樣子不像是作假。
    況且若她真知道些什麽,拿著鎮南王府和四皇子致命之物,她恐怕早就成了拿著魚餌布局之人,最起碼在跟他談條件的時候有更多的底氣。
    她又怎麽會被人算計到在文遠侯府裏那般狼狽的樣子?
    “隻管把消息告訴她。”
    事關她父母之死,她不會坐壁旁觀。
    “那夜九和鎮南王府的事……”
    “也一並告訴她,不必瞞著。”
    朱祁麵露詫異,夜九的事也就罷了,鎮南王府的事可是事關他們將來奪回兵權的大計。
    如果東西真在宋家人手上也就算了,萬一不在……
    主子豈不是親口將這般隱秘消息告訴了雲錦初和宋家眾人?
    朱祁想起先前跟自家主子約法三章笑盈盈的少女,心中對她更多了些重視。
    原以為主子跟她不過是利用,可如今看來卻未必全是。
    ……
    春風泛著涼意,吹起水榭上掛著的輕紗。
    水榭亭頂的八角木梁上掛著的銅鈴叮鈴作響,幾支荷葉浮在水麵上恣意伸展。
    陽光落在水上,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夏侯鈺瞧著朱祁離開後,朝著墨玄宸說道:“主子,景帝已經傳旨讓詹春華對外說您身子好轉,還命他讓太醫院那頭也停了藥,您這體弱之症是不是能好起來了?”
    墨玄宸“嗯”了聲。
    夏侯鈺瞬間高興起來:“那您快把藥喝了,等會兒我就去將解毒的藥配好,從今天晚上開始您就去泡藥浴,爭取早日恢複康健!”
    墨玄宸端著湯藥一飲而盡後,看著自己蒼白纖細的手指,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來。
    “病”了這麽久,日日與湯藥為伍,他都快要忘記自己沒病時的模樣了。
    夏侯鈺也很是高興,在旁樂叨叨地說道:“您病了這麽久,哪怕湯藥護著也到底傷了些根底,往後可要好生養著。”
    “我今兒個翻古書尋到個新的方子,等調配出來就給您用上,定能改善您體虛之症,讓您雄風大振重現男兒氣概,到時候娶了世子妃過門,保證讓她對您刮目相看……”
    “啪。”
    藥碗當頭砸了過去,墨玄宸麵無表情:“閉嘴!”
    夏侯鈺手忙腳亂地接住藥碗:“世子,那藥真的很管用……”
    “我!沒!不!行!”
    “沒說您不行,您隻是體虛…”
    “我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那藥很好用的…”
    “夏侯玨!”墨玄宸牙根收緊,滿麵寒霜:“你信不信你再說半句,我拔了你的舌頭!”
    夏侯鈺:“……”
    看著惱羞成怒的主子,他默默閉嘴。
    世子總這麽諱疾忌醫,可怎麽是好?
    ……
    雲錦初身子恢複的很快,或許是殼子裏麵換了個人,也或許是夏侯鈺那手醫術的確是好。
    她夜裏高熱退下去後,裹著被子睡了一覺,等到天亮悶著鼻子喝了兩次湯藥後,整個人就已經精神了起來。
    等傍晚時宋煜修和宋青雅他們來看她時,雲錦初已經能跟桑葉一起啃著豬蹄,半點兒沒有生病人該有的樣子。
    宋青雅問道:“你這是沒事了?”
    雲錦初說道:“腰上還有點兒疼,不過腦子清醒了,多吃幾頓養養就好了。”
    宋煜修聞言忍不住笑起來,眼前小姑娘進京已有兩個多月,可因著他和宋煜林要去書院進學,說是相處這麽長時間,可實則真正見到雲錦初的時候並不多,他隻記得這個表妹是個很乖巧漂亮的小姑娘。
    可如今想來,他是從來都沒真正了解過這個小表妹。
    小姑娘眼珠亮澄澄的,白淨的小臉上蹭著紅燒豬蹄的醬汁,笑起來又乖又甜,絲毫看不出對付謝家時的果斷和揍謝翾時的“凶殘”。
    “喜歡吃什麽就叫廚房給你做,等你身子好些了,我跟你二哥帶你去吃好吃的。”宋煜修笑道。
    雲錦初揚唇:“謝謝大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