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瀚再次有意識，還沒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感知到的是傳進耳朵裏的聲音，那是曉宇的說話聲。
    於是秦瀚假裝沒有醒來，想悄悄聽了一下她在說什麽……
    此時的秦瀚已經意識到，他在三層遊戲世界的夢境因二層世界的遊戲控製器脫離而結束了。
    而二層遊戲世界的夢境結束是因為他在二層夢境中身體死亡造成的，現在應該回到了那個讓他呆了很久的一層夢境。
    之所以他能在三層夢境裏呆上一會，是因為三層夢境的時間流速比二層要慢得多，在二層夢境裏，從他戴上遊戲控製器，隻過了十來秒，他的身體就被黑洞的潮汐引力給撕碎了。
    秦瀚弄明白這些後，雖然沒睜開眼，但已經知道他們應該是在自己的車裏，他們之前的計劃就是在車裏接上遊戲機進入二層夢境的，現在又從底層夢境返了回來。
    他把注意力逐漸轉移到曉宇的說話內容上來，隻聽曉宇說道：
    “小智，你確定他沒有找到他想做那個英雄救美的局的傳夢印記嗎？”
    小智答道：
    “我確定！因為你們比較明顯的思想活動我都能探測的到。”
    秦瀚一聽驚訝不已！
    “二層夢境的印記已經找到了，三層夢境還沒來的及看自己胳膊上的紋身，夢境就結束了，先不必說。
    難道我在現實中也給一層夢境留下印記了嗎？什麽英雄救美?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他內心充滿了疑惑，同時也很好奇自己給自己留下了什麽樣的印記?留在了哪裏？他卻全然不知。
    曉宇繼續說道：
    “他其實已經感覺到了我對他的冷淡，隻要他對我的不信任多存在一天，我們之間的隔閡就會多存在一天。
    在上次遊戲機測試的時候，我就跟你聊過……”
    秦瀚聽到這裏，突然被曉宇這句話驚的一哆嗦，因為完全出乎意料，而且是細思極恐。
    “我們不是在這次遊戲測試中才發現的小智嗎？才知道小智有了自我意識！曉宇怎麽在上一次的測試中就跟小智聊過天，她怎麽沒告訴過我？”
    秦瀚越想腦子越混亂，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調整了一下自己已變得稍有急促的呼吸，繼續聽她倆的對話。
    “秦瀚一直覺得我和魏東之間有什麽特殊的關係，但他又從來沒有在我麵前提及過，我又不能自打自招。
    彼此又不能明確對方在想什麽，就像一根卡在嗓子裏的魚刺，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
    秦瀚之所以不說出來，可能是因為他走了魏東已鋪好的路，追上的我。所以在他心裏始終帶著那份愧疚和不自信。
    而現在我和魏東都在程序部門，難免有聯係，有時候在家裏也會發視頻，秦瀚還以為我們閑聊呢，其實都是工作上的事，我也想化開這個尷尬的局麵。
    你幫我想的辦法我已經用了，這次測試之前，他不在家時，我用電腦修改了係統程序，讓我在一層夢境裏，不會被控製器抑製記憶神經，進入遊戲後能記著現實中的所有事……”
    秦瀚聽到這裏又是嚇的一哆嗦，剛才的疑問還沒解開，現在又陷入更深的疑惑之中，他的腦子開始飛速複盤之前的事。
    “曉宇說她修改了程序，她沒有在一層夢境裏失去記憶！那她每次醒來都是全然不知的樣子，難道都是裝出來的嗎？”
    秦瀚都不敢深想，開始迷茫了，他甚至都開始懷疑人生了，此時曉宇繼續的話語聲把秦瀚又拉了回來。
    “我本計劃在遊戲之初創造一個假裝和魏東視頻聊天的情景，故意想讓他看到，他很可能來偷聽我和魏東的聊天內容，我就假裝聊一些工作上麵的事，並沒談情說愛。
    如果他不知道我修改了程序，我在夢裏的行為動機就是我潛意識裏麵的行為動機，是真實人性或真實行為習慣的潛在表現。
    遊戲結束後，這種認知也會帶到現實中，借著遊戲就可以讓他看明白我的心。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偏偏還做了一回君子，壓根就沒來偷聽我講了什麽。
    當秦瀚第一次在紅綠燈路口撞車死亡醒來後，我還以為遊戲已經結束了，已經回到了現實，我覺得既然在遊戲中沒有完成我設計的局，那就在現實中再做一次吧！
    於是我又在秦瀚準備出門的時候，創造了一次類似的視頻聊天的場景，秦瀚沒有再做君子，但偏偏事與願違，現在來看那是出現了夢反現象。
    就在他快要聽到我視頻講話內容的時候，他接了個電話，那個電話是他的反向人格給他打的，他可能有些心虛，覺得不該聽到那個電話，就自我創造了阻礙。
    其實我們家是有攝像頭的，聯上手機就可以聽到我說的是什麽，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沒這樣去做，可能怕留下訪問記錄，怕被我看見。
    隨著不斷地被複位，不斷從同一個情景中醒來，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我才逐漸意識到我們還在遊戲中，是遇到了係統bug。
    但遊戲中的世界過於逼真，當秦瀚帶我去消費，還有他盜了銀行七個億，然後被警察逮捕的時候，曾經幾度我都以為已經回到了現實。
    直到最後還在不斷地進行著死亡複位，我才確定我們一直都沒有醒來，bug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
    我逐漸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然後就把所有的精力全放在解決bug和配合你們想辦法上麵去了。就再也沒想給秦瀚做局的事，你也不要告訴秦瀚這件事了。
    小智，你剛才說，此bug是由於兩個人修改了程序，產生的衝突造成的。我修改的程序算一個人，那還有誰修改了程序？”
    秦瀚聽到這裏雖然沒有一哆嗦，但又像是一個炸彈在腦子裏爆炸了，此次曉宇的對話中，信息量太大，大到秦瀚都懵了，都不知道怎樣去思考。
    此時小智接著曉宇的問話為難地回答道：
    “這個人修改的數據已經做了隔離隱藏，我也看不出來，可能是你們公司裏的人吧！之前可能沒有溝通好，他不知道你也會修改程序。
    造成這次bug也是偶然性的，兩次修改不一定就會出現bug，隻是巧合，是你們運氣不好。”
    曉宇疑惑地感歎道：“這會是誰呢？”
    小智並沒有回答，而秦瀚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原來他自己想用遊戲機的傳夢印記做一個什麽英雄救美的局，沒想到被曉宇做在了一個更大的局裏麵。
    而且她們還知道了bug的原因，小智早就出現，這都沒告訴秦瀚，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主心骨，原來他才是個局外人。
    秦瀚又仔細回想一下。
    “我之前看到曉宇和別人兩次視頻的情景，現在我終於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而且她每次醒來都是全然不知的樣子，那都是演的，難怪她的反應和存在感都不是很強烈。”
    想到這裏，秦瀚心裏突然多了一份莫名的傷感。
    曉宇停頓片刻後繼續說道：
    “我們程序部門有那麽多人，記得這台測試樣機是魏東分派給我的，難道是他在交給我之前修改過其中的程序嗎？
    這不太可能，我相信他的為人，他如果修改過程序，其目的到底又是什麽？我一定要查出真相。
    小智，你能不能想出辦法查出是誰？”
    小智在手機裏搖了搖頭。
    “沒有辦法，就像你進門後把沿途的腳印擦掉了，沒有人知道你是誰。
    但我估計他的目的也不是故意想製造bug，不至於想害你們，但修改程序肯定有它的目的。”
    曉宇沉思了片刻，覺得在遊戲中確實很難找到線索，隻有離開遊戲才能找到真相，於是她把一切的希望又重新寄托在了秦瀚身上。
    秦瀚好懶想了那麽多辦法，幾度絕地又逢生，也不知道這個弱不禁風的公司小職員，到底還能揭起多大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