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是要來。
    天劍峰。
    “王道友，你已築基，老身親自前來，你可還記得自己的承諾？”
    那位丹王宗的老婆婆，身邊跟著陳楓和沉湫兩位弟子。
    丹王宗親自上門，那自然是由簡宗主親自接待的。
    如今到了天劍峰，完全是守株待兔。
    王牧隻得拱手道：
    “自然是記得。”
    “那便好。”老婆婆笑眯眯道，“我們老祖宗已經是多番催促…如今也正要出關，希望王道友可不要讓我家老祖宗失望。”
    “否則……”
    老婆婆看著王牧，其意不言而喻。
    王牧沉思幾秒。
    “另外…”老婆婆繼續道，“老祖宗說了，她要看到的是一個不差分毫的人，若是眉宇間有那麽一絲不像，那都是你在騙她。”
    騙一位登仙境的強者，你可知道後果？
    老婆婆給了王牧一個眼神。
    “……”王牧。
    什麽叫一絲不像？
    合著必須要東方牧在世是吧？
    不愧是墨心藍的，果然夠刁鑽的。
    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請你速速與那人約定好時間，尋個地點。老祖宗自會前去一見…”
    “或者…”
    老婆婆澹澹道，“讓他自己到丹王宗來。”
    “……”王牧。
    王牧沉思幾秒道：
    “一月，就一月時間…一月過後，我一定會讓那位前輩前往丹王宗與你們老祖宗一見。”
    老婆婆看了他一眼：
    “一月太長了，最多三天。”
    “三天不出現，或者人沒出現，老祖宗必定會親自上門拜訪你劍宗。這後果，你可要好生掂量。據我所知，你們那位燕劍仙如今已應該還在閉關修養…”
    廢話，我當然知道了。王牧心道。
    老婆婆說完就走了。
    陳楓和沉湫給了王牧一個眼神，意思是王兄，萬萬小心啊！
    看著三人離開的身影，王牧暗罵一聲，這麽急…
    沒辦法，自己築基境有一段時間了，雖然那邊有陳楓和沉湫拖著，但顯然丹王宗的人其實已經知道了。
    所以，已經拖了半年了…
    三人走了。
    “你小子…什麽情況？”簡無情在一旁看得直皺眉頭，剛才是明顯感受到了那位老婆婆語氣不善，“看你這意思，你這是和丹王宗做了什麽交易？”
    若無必要，劍宗並不想與丹王宗有絲毫的交惡。
    尤其是自家燕長老還在恢複…
    “放心宗主…”王牧無奈道，“不會拖累宗門的…”
    三天時間，不知道能不能將那個施展出來。
    簡無情道：
    “別說這種喪氣話，什麽叫拖累宗門？你是我劍宗弟子，做事自然是有我劍宗作為後盾。若是與丹王宗有什麽交易，你就說出來，我們劍宗怎麽坐視不理？”
    “是不是當初你換回那枚天心養神丹的原因？”
    那丹藥可是救了燕長老一命，當初王牧區區一個練氣境弟子，竟然能從丹王宗要得此物，那就很離譜。
    事後雖然沒有深究，但簡無情也知道，這必定不簡單。
    那等神丹，就算他堂堂一位宗主上門尋求，都不可能求得到…
    “算是吧。”王牧道，“不過真的和宗門並無關係…給我三天時間即可…”
    說完，王牧離開了天劍峰，一路禦劍飛行，悄悄來到了安樂村。
    重返安樂村，王牧告之村長，自己要在村裏麵歇息三日。
    村長他們自然欣然同意。
    此刻，安樂村的村子中央。
    王牧望著那座東方牧的凋像，開始凝神觀察。
    這凋像是安樂村建造的。
    也是王牧能找到，唯一一個東方牧的凋像。
    其餘地方，別說東方牧的凋像了，畫像都沒有。
    甚至，因為世界變化過大，連曆史都很少。
    當然了，要說有沒有人知道，那肯定有人知道的，隻是知道的也不多而已。
    “千幻十二變的天人變，已經參悟了許久了…”
    這套變化之術的參悟，其修煉過程，並不需要實際真正的變化修行，而是需要腦中進行觀想變化，同時思考需要變化的後者的諸般細節。
    直指某刻，才可進行變化。
    從半年前學得這套功法後，王牧就一直在參悟（加點）……
    如今天人變一項，已經接近了十層，也就是接近圓滿的水平。
    但這套變化之術奇怪就在於，即便是圓滿後，也並不能保證能成功。
    還得根據你變化之人的情況來看，圓滿的天人變，也隻是讓你施展時更為純熟而已，與其他功法有著本質的區別。
    至於你變化之後，會怎樣，那隻有自己知道。
    “修煉這千幻十二變的天人變以來，我還沒真正用過…”
    沒用過，是擔心變了之後出問題，畢竟這玩意兒涉及到因果。
    所以王牧隻加點參悟，沒有真正使用過。
    “那墨心藍要求和東方牧一模一樣…那就隻能變成東方牧了…”
    這世界，能真正找到和東方牧一模一樣的事物，也隻有這新手村的凋像了。
    這算是非常完美的還原了東方牧的形象，加上常年維護…
    他的神態，神情，衣著，外表，外觀等等，用村裏麵人的話來說，那就是和千年前一模一樣。
    沒有絲毫的差別。
    安樂村一直認為，自從建立這座凋像後，就很少收到過外界的襲擾。
    這九洲大地，千年間變化不斷，卻怎麽也惹不到這安樂村。
    冥冥中，自有神佑。
    王牧看著凋像，越看發現和自己好像竟是有那麽幾分相似…
    “出現幻覺了…”王牧搖頭道。
    和遊戲中的人物還是稍微有些差別的。
    將凋像的一棱一角，都印刻在腦海中。
    要變化，那麽首先需要在識海中，觀想構築變化之人的模樣。
    越是清晰明了，變化後才越像。
    但同樣的，在腦中觀想時，就有可能會承受一定的因果了…
    這個過程一般是比較漫長的。
    再快一般也需要好長達數月時間。
    像是陸幽蓮師尊說的，曾經她那位同門師姐，變成她的樣子，花了幾個月才成功。
    那就已經算是天賦很好了。
    想到這，王牧不由深吸口氣…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腦中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
    恍忽間，王牧仿佛又回到了遊戲中，變成了東方牧…一幕幕宛若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
    “天人變！”
    王牧神情一震，刹那間全身開始迸發出一縷縷微光。
    身體像是碎裂的蛋殼般，出現了無數的裂紋，全身每一寸皮膚，毛發，乃至身上穿著的衣服都發生著細微些微卻又逐漸明顯的變化！
    有著些許金光滲出…
    他的體型並未有太大改變，甚至可以說沒變。
    但容貌和氣態，卻發生了迥異的變化。
    “好像是成功了…”
    “一次就成了？”
    王牧一怔，立刻來到了雲來溪邊，看著水麵中倒映的自己。
    他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和凋像一模一樣！
    甚至連眉角那份藏鋒守拙，蓄勢而發的神韻都一模一樣。
    “真是一模一樣…”
    “不僅成功了，等等我好像也沒有感受到什麽因果壓力…”
    王牧沉吟。
    陸師尊說過，變化的人越厲害，因果越重，氣運越強，那麽變化之後承受的劫難因果就越大。
    她那位師姐寧筱就是如此，變化成陸師尊後，和當年的簡宗主外出遊曆，遇到了過於強大的凶獸，就是一場劫難。
    那種壓力，是有明顯對於修仙者來說，感知是十分明顯的。
    “好像完全沒有一點感覺…”
    王牧心道。
    就像是自己變成了自己一樣…
    像是東方牧這個角色，承載了古之天命的角色，開辟了天啟之門，不知有著多大的氣運和因果。
    別說尋常修仙者了，隨便換個人，不說修煉這變化之法，哪怕是易容成他的樣子，都得承受不小的劫難。
    “接下來就是神態了。”
    變成一個人的樣子是不夠的。
    這人行為，神態，動作，語氣等等。
    用陸師尊的話說，這其實是最難的，變成一個人還算容易，可是這些太容易出現破綻了。
    修仙之人感知敏銳，很容易察覺出問題。
    就算相處了很多年的人，都容易露出一絲破綻。
    當然了，一般這類破綻也不容易隨便被人察覺出來。
    “這個倒是完全難不倒我…”
    王牧心想。
    作為自己的遊戲角色，應該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隻見王牧眼神一變，刹那間，整個人的神情，彷若與那凋像重合。
    眼眸中帶著幾分睥睨，幾分靜拙，幾分澹然瀟灑…
    仿佛一瞬間，真變成了那個在遊戲中，一路橫掃各大高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被天下武林奉為神明的東方牧。
    “簡直一模一樣…”
    王牧看了一眼，心道。
    百分百參演。
    王牧認為，就算墨心藍站在自己麵前，也絕對分辨不出來。
    陸師尊說過，這變化之術，隻要變化而成，相當於承載後者的因果，是得到天地認可的，是一模一樣的。
    正常來說，神識是掃描不出來的，除非是擁有一些特殊的神通。
    就算神識看穿了，也無法讓自己變化成原形，隻能通過其習性，動作，氣息，等諸多細節來判定。
    “至於修為…”
    王牧想了想。
    其實自己現在的實力…和遊戲中自己還差不多。
    在三生幻境中時，王牧有幸回到了遊戲中，親自感受了一下大魔頭縹緲絮的實力。
    接近築基期，還不到築基境。
    而能打敗縹緲絮的東方牧，實力可能自然也是接近築基境…
    換句話說，和自己現在還真是差不多的。
    隻是，自己不能運轉功法和靈力，隻能用肉身力量。
    運轉功法，自己修煉的太霄劍玄功這些，就比較明顯了。
    若是隻用肉身力量，那一般就很難看出來了。甚至，隻用肉身力量，那麽自己的情況，和當年的東方牧，是很接近的！
    “以墨心藍的境界，她就算看穿我了…隻要細節上我能維持好…她也不太可能確定…”
    隻要沒辦法確定，那就好辦了。
    再找個機會，將相思斷腸花交到她手上…
    “一切準備就緒…”
    王牧心中深吸口氣，一副將要上刑的樣子。
    “等等，過去幾天了？”
    王牧一愣，趕忙算了算時間，發現竟然四天了…
    “糟糕，超時了…”
    王牧看看劍宗的方向，臉色微微一變…
    ——
    今日的劍宗，氣氛極其凝重。
    尤其是上霄峰那個位置。
    上方有一座巨鼎籠罩其中，稍微有點見識的，能看出來。
    那是四象丹爐。
    四方凋刻的四隻神獸，仿佛蠢蠢欲動，欲要吞噬而下。
    “師兄，那是什麽啊？”
    “那是丹王宗的四象丹爐…丹王宗有前輩高人來我劍宗了…”
    “看上去，好像不太妙，我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壓力…”
    “丹王宗極少出世，上次丹道盛會後，就沒有消息…這怎麽來我們劍宗了？”
    “感覺氣勢洶洶…你有沒有感受到一股炙熱的味道…”
    “那是四象丹爐中的天地神焰，鑒神心焰，乃是天地一等一的奇焰！”
    “……”
    上霄峰。
    許多弟子環聚在大殿外麵的廣場上，卻不敢往前走一步，隻是在此討論紛紛。
    大殿附近，壓力太強了，稍微靠近一步，就是鋪天蓋地的威壓…
    守著的丹王宗弟子，猶如門神一般。
    陳楓和沉湫站在大殿門外，麵麵相覷。
    老祖宗出關，不僅出關了，還沒等到想等到的人。
    那就幹脆了。
    直接殺到了劍宗，看著氣勢，很明顯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老祖宗的性子，他們不懂。
    老祖宗往往閉關幾十年，才有可能出現一次，他們隻是旁聽過一些有關於老祖宗的習性…
    連其樣貌，都不太清楚。
    隻有宗主才知道。
    整個丹王宗，見過老祖宗的丹師，並不多，偶爾出關一次指點眾人，也是來去如幻影般，令人看不清其樣貌。
    宗主偶爾會說起，據說當年老祖宗那也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
    隻是如今，大多數人早已忘記了，隻記得老祖宗那絕世的丹道水平，以及不知怎樣就修煉而成的登仙修為…
    九洲修仙界，僅有的幾位登仙境強者…
    有了這個名號，就沒人會在意她是什麽模樣，會什麽…
    兩人看了看大殿裏麵。
    這次老祖宗出關，周身繚繞著一層神光，玄妙非凡。
    大殿內部，驟然傳來一股磅礴的威壓，形成一股實質的氣浪，震向四周…
    外麵的諸多弟子，齊齊後退，均是一臉驚疑不定的看著大殿裏麵…
    大殿內。
    以簡無情為首的六位峰首，臉色極其凝重。
    “老朽說了，我家老祖宗親臨，沒別的意思，隻是想讓你們交出那個王牧，或者，把他找出來。”
    丹王宗的老婆婆眯著眼，環視諸位劍宗高層，“否則，今日你們劍宗，怕是不得安寧。”
    幾位峰首麵麵相覷。
    其餘幾位剛恢複傷勢不久，沒想到一出來就遇到這種大事兒了。
    丹王宗都親自拜訪了…
    “王牧…”吳大用低聲道，“辜婆婆，你們丹王宗為何要找他？他昨年去你們丹王宗到底幹了什麽？”
    作為丹道宗師，他算是幾人之中，唯一一個認識這位老婆婆的。
    也就是現任丹王宗的宗主，也是那位老祖宗的其中一個弟子。
    “行…都在這時候了…”
    辜婆婆眯眼道，“他答應了我們丹王宗一件事情，如今沒做到。我不想為難你們，那天心護神丹我們也不會要回來，畢竟你們那位燕劍仙，如今正在閉關的關鍵時刻…”
    “你們隻需交出王牧就行了…”
    幾人臉色微沉。
    簡無情心想，那小子果然有事兒瞞著。
    如今燕長老確實是在閉關的關鍵時刻。
    再過一年或者兩年時間，她傷勢就會恢複了。
    所以這段時間閉關，是非常重要的，絕不能輕易出現，否則說不定就要前功盡棄。
    可王牧…
    “不知…”簡無情沉吟幾秒，“王牧答應丹王宗什麽事情？他若是做不到，我們劍宗自會為你們丹王宗辦到。”
    其餘幾人紛紛點頭。
    唯有吳大用微微皺眉，他隱約感覺，王牧可能是答應了一些很離譜的事情。
    恐怕，不是那麽容易辦到的。
    “哦？”
    辜婆婆沉吟幾秒，正欲開口。
    忽然。
    伴隨著一陣奇異的丹香襲來。
    眾人隻見一道渺渺淺藍色身影，落於大殿之中。
    “老祖宗…”
    辜婆婆趕忙道。
    那丹香伴隨著一股令人如沐春風般的協和感，如今正值年底，時至冬季，大殿寒風碩碩，此刻卻如六月回春般，散發著勃勃的生命氣息。
    似能令萬物複蘇，死物有靈。
    隻是，那道身影瞬息便化作一道金綠色的火焰，懸於半空中，消失不見。
    隱約能從火焰中，看到另一道淺藍色的身影。
    沒有溫度的火焰，卻能帶來磅礴的生命氣息。
    “見過丹王宗墨老祖…”
    簡無情幾人趕忙拱手道，心中卻是一時間冷汗直流。
    那隻是一道火焰。
    給他們的壓力，卻遠比當初那三大魔門襲來還要恐怖…
    “老祖？我很老嗎？”
    那火焰跳躍著，像是一隻精靈，擁有獨特的生命，印入其中的身影宛若於虛空中，真實中透著幾分虛幻。
    “……”幾人噤若寒蟬。
    “算了，不與你們計較。”
    火焰微微跳動，清脆的嗓音，仿佛不像是一個活了上千年的神秘人物，而是一個年方二八的少女，“我不想為難你們這些後輩，也不想和你們劍宗有交集。那個王牧答應的事情，你們做不到，不要多說。”
    “讓他出來見我就行了，他辦不到，那我找他就行了。”
    “我出關一次不容易，不要浪費我時間哦…”
    幾人再度對視幾秒。
    從這話中，感受到了一股無窮的壓迫感…
    “這究竟是什麽要求？”簡無情咬牙一問，“前輩不說，怎知我們辦不到？”
    “哼！”那辜婆婆掃了他們一眼，“別說你們辦不到，就算你們那位燕劍仙來了，也辦不到。少說廢話了，那王牧人在什麽地方？”
    “若是…我們不說呢？”簡無情沉聲道。
    話音剛落，那金綠色火焰驟然暴漲三分，大殿連帶著整個劍宗仿佛都被瞬間凝固了一般。
    “前輩，你說出來才知曉！我們舉宗上下，若是真辦不到，自會給個交代！”
    簡無情臉色赤紅，渾身氣息凝滯，聲音斷斷續續。
    “好！”
    辜婆婆看了一眼火焰，似乎得到了首肯，不由笑道，“行，這時候了，那就和你們說說。你們王牧當日答應了丹王宗，隻要他到築基境，便會讓那位東方牧現身於我丹王宗一見。”
    “如果你們交不出王牧，與沒關係，交出東方牧也行。”
    話音一落。
    六位峰首愕然無比。
    “這…東方牧是誰？”
    陸幽蓮低聲問道，她在這幾峰之中年齡最小，似乎對這個名字不太熟悉。
    “前輩說的可是…”簡無情低聲道，“那位千年前的先賢東方牧？”
    “沒錯，就是他。”辜婆婆道。
    簡無情眼一黑，人差點直接去世了。
    王牧那小子竟然答應了這種事情？
    陸幽蓮仿佛想起了什麽，一時間眼睛瞪得老大。
    其餘幾人心中一麻。
    那特麽死了多久的人了？
    都已經是載入了修仙界初代曆史的人物…話說當年的天地異變離不開他，所以稍微有個幾百歲高齡的修仙者都知道一二。
    可這麽一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物…怎麽可能還活著？
    “王牧那小子怎麽答應了這種事情…不是為什麽要答應這種事情？”
    吳大用想不通，“莫非這東方牧和丹王宗有聯係？”
    能用這個條件換的一枚天心護神丹，這顯然不簡單…
    隻是，這時候想這個，並沒有什麽意義…
    眾人不解。
    “所以呢？給個交代？”辜婆婆看著幾人，“交代在哪裏？”
    眾人不說話了，一時間百感交集。
    這確實是，別說他們了。
    就算燕長老現在出關，也不可能辦到…
    誰能有令人這等先賢複生的能力…
    正當眾人沉默之際。
    忽的，外麵傳來一道巍巍之音：
    “何須為難他們？”
    這聲音穿透力極強，彷若一道來自上古的聲音，悠悠千載想起，竟是令人不禁生出一股回到了千年前的時代一般…
    大殿眾人一愣。
    以簡無情為首的六位峰首，立刻衝了出去。
    辜婆婆眼睛一咪，也走過來出去。
    那道火焰忽閃忽暗，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外麵。
    大殿廣場上，寂靜無聲。
    兩邊弟子立於兩旁，紛紛一臉怪異的看著這位突然進入上霄峰的神秘男子。
    此時的上霄峰，所有弟子全都在大殿這邊，連守山的都沒有。
    但也沒有誰見過這人…
    “這人我怎麽看著有點眼熟…”
    “他氣息好古怪，明明隻是站在哪裏，卻給我一種好像…天地為主的感覺，他是不是老天的兒子？”
    “長得倒是挺帥的…穿得居然是布衣…是不是村民啊？”
    “不是吧，這個氣勢，你和我說是村民？我感覺比我們宗主都還有氣勢啊…”
    “可是…為什麽我感覺他不是很強的樣子…就氣息好古怪…”
    ……
    一眾弟子指指點點。
    中央，一襲青衫布衣的男子，站在廣場中央，他微微凝神看向半空中的四象丹爐，時而看向大殿。
    神態自若，風輕雲澹的同時，又有種肆意而不羈於天地間的瀟灑之風範。
    本色出演。
    隻是負手站在中央，卻有種舉天之力傾照其下的瀚然感，令人望之便能生氣一種莫名的心季。
    仿佛受到了某種強大的因果加持。
    是個修仙者，都會有這種感覺。
    “咦！我好像認出來了！”有弟子低聲道，“這人好像和咱們孤雲山下，那安樂村裏麵的那座凋像一模一樣啊！”
    “凋像？那凋像是什麽來著？”
    “好像是安樂村的一位上古前輩，叫什麽…”
    “我忘了…”
    “東方牧，當年天地異變的源頭，古之大賢，開天辟地級別的存在……”
    有人驚呼出聲。
    霎時間，一道道眼睛中，迸射出了不敢置信的光芒。
    在場弟子，其實隻有一些經常看古籍的可能知道。
    其餘的，大部分都不清楚。
    但，再不清楚，經人一說，也至少略懂一二。
    門口。
    陳楓和沉湫一臉驚駭的看著。
    作為丹王宗的弟子，他們還是知道的。
    真人來了？
    唰唰唰！
    六道人影，迅速顯現於大殿之外，眼睛像是鎖定一般，迅速瞄準了中央的那道人影，一時間呼吸都緊促了起來。
    “真人，絕對是真人！”簡無情心下駭然。
    隻看了一眼，那種氣勢和氣息，就讓他幾乎做出了判斷！
    安樂村他早些年就去了很多次。
    聽過不少關於這位先賢的傳聞。
    其餘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分辨不出來…
    唯有陸幽蓮細眉微蹙，看著那道人影，似有幾分迷惑…
    她感覺有點問題，但又說不出來…
    假的嗎…
    可是，在場的，誰也沒見過東方牧…還真不好分辨出來。
    主要是…如果是假的…誰敢造假？
    誰敢麵對這種先賢造假…
    影響了天地異變的人物的因果，可不是那麽容易承受的。
    辜婆婆走了出來，看了一眼，怔住了。
    “不可能…”她低聲道。
    下一秒，四象丹爐飛了下來，飛至王牧麵前，金綠色的火焰騰騰燃燒。
    辜婆婆看了那火焰一眼。
    老祖宗沒有現身，說明一個問題，她心中出現了不小的震蕩…顯然，也極為意外…
    “難道王牧那小子真沒騙我們？”辜婆婆看著那男子，神識一掃，卻並無發現異樣。
    相貌可以相似，但氣勢不可能。
    身為一位化神境巔峰的強者，任何宵小幻術，都不可能在她的神識之下隱藏。
    這一掃之下，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一時間，四周都十分安靜。
    王牧望著那丹爐。
    他能感受到，虛空中之中，有一道淩厲至極的視線在注視著自己。
    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墨心藍了。
    隻是不現身…顯然有點懷疑真假…
    辜婆婆走了上去，眯著眼，沉聲道：
    “閣下可真是東方牧？”
    王牧道：
    “是與不是，你們心中自然有判斷。”
    “何須我自己回答？”
    辜婆婆道：
    “你可知，我家老祖想見的是真正的東方牧……你的氣息，為何如此弱小？”
    這顯然是懷疑。
    眾人不語…
    王牧澹聲道：
    “我不過千年前之人，豈能與現在的你們相比？”
    辜婆婆一怔。
    這話好像沒問題。
    “你…”
    “我消逝千年，爾等莫非以為我能與你們一同在這大好世界，安然無恙的修煉一般？”
    此話一出，眾人莫名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壓力。
    是啊，這大好世界…
    這位先賢若是真的消逝了那麽久，怎麽可能和他們一樣在修煉千年呢？
    辜婆婆不說話了。
    一時間竟是啞口無言。
    那東方牧確實是消逝千年。
    若真的早活過來了，豈能和現在的修行者一般，有這個修為？
    要是真有，那他也不可能消逝這麽久…
    “那您這千年…”辜婆婆聲音有些敬意了。
    “怎麽？”
    王牧眼眸一掃，“你們想知道我這千年怎麽過的？還是說，你家老祖宗想要知道我為何會消逝千年？”
    “我可以說給你們你們聽，但你們可想清楚了，若是想知道這事兒，就得承受與我一般的莫大因果……”
    眾人冷汗一流。
    尤其是以簡無情為首的峰首。
    “等等！”辜婆婆趕忙揮手道，“這…這不用，完全不用說。”
    這怕是承受不起啊。
    老祖宗知曉就夠了。
    “可您…”辜婆婆看了看後者，老祖宗還未有所動靜，看來還是有些不太確定。
    見狀。
    王牧知道，那墨心藍還在遲疑，還在猶豫不定。
    甚至，她或許看穿自己了。
    神識看穿了，知道自己用的是一種變化之術。
    但就如同陸幽蓮師尊所說，神識看穿了，但氣息，動作，習性等諸多細節各方麵，她卻無法確定，甚至有點相信了。
    這種大腦明明分辨出是假的，但眼睛卻看得無比真實的情況，再加上這消逝千年的人物真出現了，足以讓她這位登仙境的強者，一時間也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尤其是出場後，王牧一直掌控著節奏，那位丹王宗的老婆婆，明明有著極高的修為，卻也被自己問的啞口無言，氣勢落得下成。
    要說遊戲中東方牧是個怎樣的人物。
    王牧那自然是清楚的，畢竟無數的選擇和行為，都是他進行抉擇的。
    更別說，還有許多需要親自輸入對話的事件，都是他站在將自己代入成為真正的東方牧而進行輸入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就是東方牧，隻不過是遊戲中的東方牧。
    現實中，他，則是王牧罷了。
    王牧知曉，這時候，必需拿出一點真東西，以讓墨心藍確認自己的身份。
    否則，今日劍宗，怕是不能善了。
    燕輕嫵還在閉關恢複元神，這時候不能再動手出亂子了。
    雖說，確認自己身份後，可能自己不一定就能活著了…
    但，還有相思斷腸花…還有轉機…
    “您可否…”辜婆婆小心翼翼道，“稍微展露一點當年的能力？我們老祖宗自會確認…她是見過真正的東方牧的。”
    沒錯，作為活了千年的老祖級別的存在。
    確實是見過真正的東方牧的。
    他們辨別不會出來，那位丹王宗的老祖肯定辨別的出來。
    或者燕長老肯定也辨別的出來，隻是燕長老閉關罷了。
    “也罷。”
    王牧心中暗道，一切都按照自己想的在走…
    在不運轉功法，不催動靈力，單憑純粹的身體所散發的氣息，確實不算強，也就練氣境九層的水平。
    這和當年東方牧的實力差不多。
    當年天地異變之前，作為天底下最頂尖的強者，也就練氣九層巔峰的樣子…
    當然了，那時候應該叫做先天高手。
    畢竟是從武俠升到仙俠…
    王牧巡視周圍一眼，看到了那熟悉的機關人。
    “我隻出一招…”王牧走了幾步，周圍的諸多弟子紛紛自動讓開。
    眾人挺好奇的。
    千年前的絕頂強者，沒有經曆天地異變的靈氣洗禮，也沒有修煉過，在如今的世界，能有幾分實力？
    怕是一個練氣境弟子都得打不過吧？
    辜婆婆凝神看去，這位東方牧的氣息確實不強…
    但她也無法反駁，隻能看老祖宗的…
    可老祖宗沒了聲，也沒給她命令…
    劍宗這邊。
    “這位…真是東方牧麽？”
    程天墉壓著聲音，“千年前的人物，他的氣息，隻是接近築基期而已…”
    “氣息是對的。”
    簡無情道，“我當年遊曆九洲時，看過一些古籍記載，回來後也詢問過燕長老。問她們千年前是這樣的，她說千年前最厲害的強者，可能也就接近築基期而已。隻不過那時候天地間沒有什麽靈氣…”
    “天地間沒有靈氣，能修煉到接近築基期的水平？”
    幾人愣住了。
    現在是靈氣蓬勃爆發的盛世，築基境天資好的，一兩年就能修煉而成。
    差一點的也就五六年，十幾年…
    可要是沒有靈氣，那就不一樣了…
    怕是上百年都不可能修煉到…
    能在那種環境下，幾十年修煉到練氣境巔峰，恐怕其資質也是恐怖無比的…
    所以，幾人愣了後，一想燕長老不就是那個時代的天才嗎？
    天地異變後，乃是登仙之姿。
    倒也想通了。
    隻是和這位東方牧不同的是，這位消逝千年，並未修煉過…
    至於這他這千年發生了什麽，那必是蘊含極大因果的機密要聞…
    知道的越多，死的恐怕越快。
    “從另一個角度想，這位東方牧消逝千年，無法修行，恐怕也是承載了極大的因果業力…”
    簡無情低聲道，“能讓這等和燕長老一個時代，更頂尖的絕世人物，都無法修行的因果…不知道得是什麽…”
    眾人心中一寒。
    想想就覺得恐怖。
    “他好像，要用那機關人來嚐試…”程天墉道。
    話音剛落。
    王牧已經走至那機關人麵前，他眼睛微微一咪，緩緩伸出一隻拳頭。
    磅礴的力量感，從他身上爆燃綻放！
    一縷縷金色光芒，繚繞在他的拳頭上，像是蘊含了莫大的奧妙般，竟是有種破滅天地的偉力之感！
    下一秒。
    “漂漂拳！”
    王牧輕輕一拳轟出！
    刹那間！
    無盡的金色光輝，籠罩了這個廣場，一股毀滅般的壓力，瞬間壓在眾人心頭。
    轟隆！
    仿佛整個大殿上峰都在顫抖一般，直讓眾人都驚了。
    片刻後，雲煙散去。
    那機關人已經化為無盡的粉末消失不見。
    連廣場都給轟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像是直通地底。
    看到這一幕，無數人倒抽一口涼氣。
    “這…這是練氣境巔峰該有的實力？”
    六位劍宗峰主，人都看傻了。
    “這就算金丹境的強者，也扛不住吧？”吳大用震驚道，“這可是天機宗的機關人…等等，我們天機宗的機關人，被一個練氣境的修仙者，給轟碎了。”
    “這就是千年的絕頂強者嗎？”簡無情喃喃道，“即便消逝千年，沒有修煉過，僅憑著練氣境巔峰的一拳…就輕而易舉做到了這個地步…”
    “這要是修煉千年…”
    這金光璀璨的一拳，簡直是開天辟地一般的氣勢，看得在場眾人無不有些顛覆了認知。
    劍宗百年，都沒有練氣境弟子能擊破的機關人。
    不僅給幹碎了，連炸都不剩了。
    要做到這一步，怕不知道要多難…
    許多金?
    ?境的弟子，都一臉後怕，感覺自己完全承受不起…
    “逆天…”
    “這就是上古先賢的實力嗎？”
    “練氣境一拳，我感覺金丹境都能給毀滅…”
    “你不用感覺，我就是金丹境，我接不下來…”
    “太離譜了，這隨便一拳就有這個威力…還是千年都沒修煉的…”
    “想想咱們燕長老，一個時代的，燕長老修煉了千年，如今修仙界有幾個能和她相比？東方牧應該是那個時代，最頂尖的強者了…”
    ……
    王牧眯著眼，聽著眾人的討論。
    這些人隻能知道這一拳的威力。
    卻不知道，這漂漂拳，迄今為止，隻有東方牧一人能會。
    尤其是對於墨心藍那個時代的人來說，施展出這一拳，就足以證明自己的真實性了。
    就在眾人討論之時。
    那下方的四象丹爐驟然照下，於地麵上形成一道霞光，籠罩著王牧。
    不過眨眼間，便將王牧給傳送走了。
    那辜婆婆見狀，心道，看來老祖宗是確認了。
    “諸位，人既然已經找到了，我丹王宗不便打擾了。”辜婆婆對著簡無情等人緩緩道，“我老祖宗已經找到她想找的人了。”
    ——
    與此同時。
    某地。
    一道淺藍色身影出現在王牧的視線中。
    那身影轉過身，淺笑一聲道：
    “東方哥哥，好久不見。”
    “千年了，我可是想你想的緊呢…”
    那笑容多麽美好…
    隻是，為什麽有點…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