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模糊的父親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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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雲會和這座城市一樣,本質上都是一個很小的地方,不過也正是因為小,所以我們往往會調查每一個到來的客人,不得不說你的能力真的很強,如果你沒有主動暴露,或許我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的到來。”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才可以著手對你展開調查。”劉長順又說。
    “你們發現不了我,隻是因為這座城市出現了問題,你們不可能沒有察覺城市的崩壞。”
    “你已經有快十年沒有回過協會了,我們知道你一直在滿世界跑,表麵看起來是在執行任務,處理一些本不可能出現的事情,或許是怪物的作祟,或許是狩子的不正當使用能力,這其中也包括調解矛盾,整理資料,可是很少人才知道,你隻是在尋找什麽……尋找一個狩子。”
    “是妻子?”楊銘輕聲問,他對龍紫雲的過去一無所知,但是沒想到在這張桌子上會被談論起來。
    劉長順談起他的人生,好像親眼看見過他的記憶片段,他的表情是那麽自信,甚至於連他自己都不自覺地笑起來,他認為自己把這些話說出口的時候,就已經拿捏住了龍紫雲。
    “不是妻子,應該說是一個朋友?過命交情的朋友?”
    “那時你們都年輕,是剛加入協會的成員,年輕有為,未來可期,可是你們在一次任務中遇到了不應該發生的事情,那本是一個簡單的調查任務,可是目標卻是一個怪物,強大的怪物殺死了你們同行的所有人,把你們兩個拽進了幻境裏,我很好奇的地方也是在這裏,你和他兩個人,明明都被關進了幻境裏,為什麽隻有你還活著。”
    “在那裏麵,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聽起來就像是某種靈異的小說,我從未有這樣的過去,我的任務都是由會長直接發布,或許你們的情報出現了問題?”龍紫雲微微一笑,沒法兒從他現在的臉上看出來任何的表情。
    “誰會在乎真假呢來自協會的成員,我真正想要說的,是你為了尋找那個朋友,在任務中所做的一些事情,你為了找到那個朋友,偶爾碰上怪物就對他們使用一些折磨靈魂的方法讓他們開口有關情報,不能開口的就直接提取記憶,協會有這方麵能力的狩子,甚至不惜對平民下手不是麽,比如那次你們任務中的一些見證者,你找過他們所有人,而他們無法承受狩子強大的力量,在一到兩個月之後都精神失常。”
    “你才是最應該接受協會審查的家夥啊。”
    “我可不記得這樣的過去。”龍紫雲說。
    “沒關係,誰會承認這樣的事情,隻是沒有想到的是,你是跟我們一樣的人……一樣不擇手段的人。”劉長順又說。“這意味著我們共同可以做到太多的事情。”
    他拍了拍手,房間的門被推開,一個女孩被送了進來,她被綁著,嘴裏塞著毛巾,她無力掙紮或者說話,眼睛裏閃爍著淚花,滿臉都是祈求的神態。
    楊銘的臉色陡然之間就變了,這女孩可能是狩子,可能是平民,城市的崩壞讓人察覺不到她身上的氣息,如果她是平民地話,那麽龍紫雲現在可能就要考慮動手了。
    “她曾經是見證者,你們整個隊伍在遭遇不測的那個晚上,她本想要輕生,可是就在她下定決心從樓台上跳下的時候,她發現了你們的存在,她見證了整個過程,隻不過那個時候還很小,或許她已經想不起來了,不過潛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不會消失,不如找個機會看看她的腦子?這就是風雲會送給你的見麵禮,你一直以來都在追尋的心願。”
    劉長順站起來,越過長桌,來到龍紫雲的身上,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說話那麽輕,好像是在誘惑龍紫雲的內心,吳克思從幾分鍾前就已經不說話了,他並不是這場聚會的主角,而劉長順才是那個重要的演員。
    他是一個為了上位可以付出任何東西的家夥,不隻是生命,在吳克思看見劉長順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家夥是不會屈服的,他的生命裏隻有欲望和野心,所以吳克思把他提拔上來,是因為他不隻是一個合格的打手,而且是個不錯的擋箭牌。
    比如他現在正在做的這些,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十足的反派角色,如果他能夠勾出龍紫雲的本性,展現出他那不擇手段的一麵。
    那麽這一刻他們就已經贏了,這正是他們的目標。
    楊銘一臉憂心地看著龍紫雲,楊銘忽然意識到自己今天是不應該跟著一起來的,要是龍紫雲真的答應了他們的要求,要是龍紫雲真的暴露了他那一麵,那麽他要怎麽做,跟著去欺負一個女孩麽。
    楊銘心想自己一定是會組織的吧,哪怕是戴上麵具,這樣想起來,麵具所能夠使用的數量還真是太少了,即便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這樣做,但是看著女孩他沒來由地想起潮汐來。
    如果潮汐注定會出現在他的未來,那麽她現在會在哪裏,如果真的和狩子有所聯係,會不會也遭受這樣的事情。
    楊銘打定決心,麵具無聲息地出現在桌子下麵,誰也不會注意到這個沉默寡言的狩子,實際上已經做好了拚命的準備,因為即便戴上麵具,那家夥也未必會順從自己降臨身體。
    自從進入這座城市,麵具就始終在顫抖,他對這地方感到恐懼,即便沒有幫助,楊銘也一定會做的。
    現在選擇權被交到了龍紫雲的身上,他終於轉過頭去看著這個被推進來的女孩,劉長順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你說我不是一個好人,我承認,你所我不擇手段,我也沒有好反駁的,但是你需要知道的是,再凶惡的屠夫,也不會天天殺人,也會有磨刀的時候,天天吃肉的人也會想偶爾改變下夥食,我隻是個偶爾坐車也會讓座的家夥。”
    龍紫雲捏碎了麵前的酒杯,狠狠地紮進劉長順的眼睛裏。
    夜幕裏降下小雨,黃夢瑩剛洗完澡,她早上的時候就看過天氣預報,今天本沒有任何的雨,黃夢瑩不由得歎了口氣,這天氣越來越無法捉摸的。
    她是本地人,也是在本地上的大學,倒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原因,隻是離家近而已,以前媽媽還在的時候,她常會順路回家改善下夥食。
    不過現在家裏就隻有她一個人,她沒有回宿舍去,今天在校園前看到的那些在衝擊著她的內心,讓她感到有些……煩躁。
    黃夢瑩無法準確地說出自己現在的情緒到底是什麽,但是她本能地覺察到自己的狀態有些不對,至少不是恐懼,回想起那一幕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害怕。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拉開電視櫃從裏麵取出相片,裏麵是父母的合影,相片被相框精心包裝,父親的麵容卻是模糊的,他的全身一團烏黑,明明也不是被潑上了無法褪掉的墨水,可就是看著他的時候視線裏那一塊自動模糊。
    那時她還沒有出生,母親的腹部也看不出來痕跡,母親年輕的時候很美,是個舞蹈演員。
    不過黃夢瑩沒有見到過母親偏偏起舞的樣子。
    隻是母親偶爾跟她說起過去,說那時她的夢想是去斯卡拉歌劇院工作,那裏都是誌同道合的朋友,那裏的演出嚴禁且完美,來往的都是紳士,再不會有一些人用惡毒的話語來抨擊表演。
    黃夢瑩就沒有母親那份心氣,她全然沒有夢想的概念,她連自己要做什麽都不知道,就好像那個小孩子今天問她的願望的時候,她什麽都也沒說出口,要是放在別人身上,該是會嫌棄一個願望根本不夠地吧。
    黃夢瑩隻是覺得如果真的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用這種方式去實現未免也太沒有樂趣,得到的僅僅隻是一個結果而已,可是如果那是真的,不用也太浪費了,或許可以許下一些有意思的想法,比如想要環遊世界,比如希望想要母親好起來。
    黃夢瑩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下來,母親就躺在醫院裏,她有些日子沒有去了,母親不太願意跟她說話,這種情況快持續七八年,黃夢瑩依稀能夠記得和母親的關係出現這麽嚴重問題的原因。
    她隻是問了自己的父親是誰,是做什麽的,在哪裏,為什麽從沒見過他。
    母親是個有修養的人,但是那一次唯獨生氣,甚至還把黃夢瑩推出家門,因為自己的話導致的後果,黃夢瑩現在還記得清楚。
    黃夢瑩走到窗戶邊上,他想到那個小男孩,雨會越來越大,那個小男孩現在會在哪裏,如果他真的是實現願望的,這簡直是天使的做派,他應該回到天上的宮殿裏,在某個角落裏注視自己。
    又或者他說的都是假的,現在隻是在家裏父母的催促下喝著牛奶準備睡覺,黃夢瑩把下巴擱在手臂上,她忽然覺得有些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