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李斯的到來,北疆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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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白衍來到涼亭下,看著早早到來的吳高,於是來到木桌後跪坐下來。吳芸帶著念兒到來時,念兒看到父親白衍,瞬間離開母親吳芸身旁,屁顛屁顛的跑向白衍。“父親!”白衍抱著念兒,隨即抬頭看向,美眸角泛著一抹紅潤的吳芸。“念兒一醒來就吵著鬧著要找你。”吳芸看了一眼白衍,似乎想起昨晚的事情,整個人忍不住浮現羞意,泛紅的美眸隨即看向女兒,故作吃味的模樣,可神情,卻是盡顯寵溺。若非白衍非要去鹹陽,吳芸多渴望,餘生能一直這般下去。想到這裏,吳芸眼神一黯,強忍著不表露出來,不想讓白衍日後擔心自己。“雲中?”吳高看到長姐吳芸與白衍的摸樣,似乎已經預感到什麽,臉上露出欣慰,為長姐而感到開心,不過想起剛才白衍說的話,不由得疑惑起來。雲中?去過代地的吳高十分疑惑,雲中盡是連綿不絕的山脈,為何白衍卻說,那裏麵有著無盡的財富。“持衍書信,去了便知!”白衍抱著念兒,笑著看向吳高。當初吳氏為了籌集糧粟,變賣家財,導致產業所剩無幾,這份恩情,白衍無以為報,這份虧欠,吳芸、吳高不願意要秦國的彌補,那便由白衍自己來彌補。這些,等吳高去了雲中學府便知!看著懷中的女兒,白衍一想到明日便要離開,心中十分不舍,不過此番若是無恙,日後定要親自帶女兒看盡鹹陽繁華,彌補一直以來的遺憾。“雲中?”吳芸聽著吳高與白衍的交談,雖然有些疑惑二人在說些什麽,但想到或許是男人間的事情,吳芸便沒有多問。“父親,能不能帶念兒去城裏遊玩?”念兒看向白衍,小眼睛裏,滿是期望。不過此時,還不到白衍回到,牤便已經急匆匆的跟著奴仆走來。“將軍,廷尉李斯快要來到滎陽!”牤來到白衍麵前,對著白衍拱手稟報道。“李斯?”聽到牤的話,吳芸與吳高紛紛皺眉,對視一眼,十分疑惑,隨後看向白衍,不明白李斯為何這時候來到滎陽,明明白衍就準備回鹹陽,有何事不能在鹹陽相見?莫非……“父親先忙,念兒在家中等父親。”念兒看了看母親,隨後在父親白衍懷中,小聲說道。白衍看著如此年幼的女兒說出這番話,十分意外,然而就在白衍的目光中,懷中的念兒就抬起小手,緊緊摟著白衍的脖子,小臉貼在白衍懷中。“父親答應念兒,也要像母親那般,每次都會回來,念兒以後都想看到父親,跟著父親!”念兒在白衍懷中輕聲的嘀喃,讓白衍麵露柔軟,看向一旁的吳芸,一想到明日必須要離開,內心滿是說不出的愧疚。看看等會見李斯,能不能問到什麽。滎陽城門下。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到兩名秦吏麵前,看著兩名抬手阻攔的秦吏,不等馬夫說話,隨行的扈從之中,為首的一名扈從,便已經上前,從懷中掏出一枚通行令。秦吏看著通行令,目光帶著疑狐,掃視眼前這一行人,或許察覺到這馬車內的人來曆不一般,秦吏猶豫兩息,最終還是後退讓路,示意這一行人可以進城。滎陽城內最有名的酒樓中,李由站在窗前,望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眉頭微皺。回頭看向父親,上前來到另一邊的木桌後,跪坐下來。“父親,白衍真會來此?”李由有些擔憂的看向父親,為了私下見白衍一麵,父親不僅以探親為由,離開鹹陽,更是從白衍親信那裏,得知白衍在滎陽後,特地趕赴滎陽。若是見不到白衍,如此徒勞,豈不白費。“會!”年邁的李斯,抬手拿起木桌上的酒爵,搖了搖,眼神語氣篤定的說道。看著兒子李由,李斯腦海裏浮現白衍的模樣,對比白衍,李由雖與嬴政聯姻,但功業不多,不管是在朝野的名望,還是在軍中的聲望,與白衍都相差甚遠。秦國無功者不得獲封,即便是當今諸多秦國公子,都尚無爵位封地。李斯一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擔心麵見白衍的結果……就在李斯與李由交談時,雅間外隱約傳來腳步聲,頓時讓李斯持著酒爵的手,停在半空。“大人!武烈君已經來到!”門外傳來扈從畢恭畢敬的聲音,李斯與李由對視一眼,連忙起身,朝著雅間房門走去。伴隨著雅間房門打開,李斯、李由父子便看到,站在扈從身後的白衍。見到白衍,父子二人連忙拱手,扈從此時也識趣的彎腰退下。“武烈君!”“李由!拜見武烈君!”李斯、李由父子二人打禮道。“見過廷尉!見過李郡守!”白衍對著二人拱手還禮,禮畢後,麵對父子二人的邀請,白衍再次客氣的拱手感激,隨即便進入雅間之中。雅間內。白衍跪坐在木桌後,目光看向李斯父子二人,二人的突然到來,讓白衍十分意外,特別是對於李斯,捫心自問,從親信那裏得知李斯已經來到滎陽後,白衍隨即便猜測到,李斯前來見自己的目的。無非是分封製、郡縣製之爭!可越是如此,白衍越是疑惑,為何李斯不惜與贏氏宗親、朝野功臣、秦國舊族的對立,不惜大費周折暗地裏來見自己,也要推行郡縣製。人皆有所求,李斯亦不例外。為後世天下一統?為嬴政?可縱觀後世李斯的舉動,不像!這也是白衍一直以來對李斯最困惑的地方。“敢問廷尉,今日約見白衍,所謂何事?”白衍抬起手,神情好奇的看向李斯詢問道。李斯聞言,笑著抬手回禮,告訴白衍不過是探望長子李由,恰逢聽聞白衍已到滎陽,故而前來拜訪。隨著幾杯酒下肚,客套之後,白衍便先詢問。“敢問廷尉,不知鹹陽可是發生何事,為何王上要急召白衍陪同祭祀,莫非是有亂賊刺客?”白衍看向李斯,笑著試探詢問。另一邊的李由聽到白衍迫不及待的詢問,神情一怔,看向父親,突然明白方才父親為何那般篤定,白衍會來。“不瞞武烈君,武烈君所疑,亦乃是斯之所惑!不過……”李斯對著白衍搖搖頭,這件事情,李斯也一直想不通,為何嬴政非要讓白衍千裏迢迢從齊地趕回鹹陽,就連自己曾私下詢問嬴政,嬴政也閉口不提。“請廷尉直言!”白衍微微皺眉,隨即抬手示意,李斯有話盡可言明。李由也在一旁看向父親,聽著父親與白衍的交談,眼中盡是好奇。“聽聞昔日……雲陽君在齊地曾拜訪武烈君!”李斯猶豫間,笑著看向白衍問道。白衍聽到李斯的詢問,點點頭,隨即把當初與贏淡交談的事情,大致告訴李斯,並未隱瞞,就連自己對贏淡的回複也不例外,說到最後,白衍看向李斯。“廷尉猜測是因此事?”白衍問道。李斯聽到白衍的話,心中悄然鬆口氣,隨即沉吟一番,在白衍與李由的目光下點點頭,而後,當著白衍的麵,把嬴政想要這天下實施郡縣製的事情說出來,並且告訴白衍,唯有郡縣製才能收攏天下之權,聚於嬴政,如此嬴政方為天下共主,而非曆代周王有名無實……雅間內。李斯說完後,整個雅間一片寂靜,白衍看著桌上的酒爵,跪坐在木桌後,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麽。許久,就在李由看著沉默的父親,以及一言不發的白衍,神情有些不安時,白衍終於開口。“今日廷尉到來,可是也為此事?”白衍詢問道,而當看到李斯一臉嚴肅的點點頭,並不否認之時。“敢問廷尉,可知秦國宗親所想?可知朝野大臣所想?可知諸位公子所想?可知……”白衍說到這裏,抬頭看向李斯:“天下士族所想?”李斯見到白衍投來的眼神,沉聲歎息。“皆推分封!”李斯隨即看向白衍,告訴白衍這也是他私下見白衍的原因,如今諸國皆為秦滅,天下皆為秦土,在秦國,白衍或論資曆,不如朝中老臣,然論功勞,不在王氏父子之下,若白衍也上書讚同嬴政推行郡縣,朝野皆無言駁。在李斯的目光中,木桌後,麵色沉思的白衍,是當今自己推行郡縣製最大的助力。右丞相馮去疾不表態,老將軍王翦不在朝堂,麵對站在宗親一派的左丞相王綰,被急召回鹹陽的白衍,就能起到決定的作用,這也是李斯為何非要前來滎陽見白衍。“恐王上未做決意,敢問廷尉,於己所求?”白衍搖搖頭,毫不猶豫的反駁李斯,隨即看向李斯問道。白衍的話讓李斯與李由,紛紛皺眉,二人都沒想到白衍會如此直接,更讓二人擔心的是,白衍此時的摸樣,明顯是不願意上書推行郡縣。“承蒙王恩,自當為王效力解憂,不敢言求!”李斯抬手,一臉誠懇,目光真摯的看向白衍,輕聲打禮道。而就在李由的注視下,白衍卻是起身,對著父親還禮,隨即告辭離去。望著被打開的房門,李由不解的看向父親。“父親為何不告訴白衍,父親為求,乃是左丞相之位!”李由問道,作為李斯的長子,李由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從經曆昌平君、昌文君一事,秦王嬴政內心之中,一直都對楚係官員有所芥蒂,即便是父親輔佐嬴政多年,也難免有些影響。這也是當初,父親為何不敢爭奪相位的原因!本以為日後還有機會,不曾想,秦楚之戰,白衍居然幾乎以一人之力,扭轉戰局,最終連晉國都無可奈何的強楚,轟然滅國。而今天下歸秦,郡縣製是父親最後的機會,不僅僅能破嬴政內心之芥蒂,亦能借此,拉王綰下相位,為父親尋得登上相位之良機。“太過冒險……”李斯看著空蕩蕩的雅間門,無奈的歎口氣,白衍未表態之前,他又怎敢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天下一統,而已經年邁的他,再也沒有多少機會。“回鹹陽吧!”李斯搖搖頭,即便白衍不答應,但隻要白衍依舊如同在齊地那般不表態,李斯便還有機會,更不會放棄。……………………次日。哭啼聲中,念兒在白衍的懷中,死死抱著白衍的脖子不肯放開,任由母親吳芸的勸說,也絲毫無動於衷。“父親答應念兒,日後一定會回來,到時候就不與念兒分開。”白衍感受著被淚水打濕的脖子,輕聲安慰道。最終,還是在吳芸、吳高的幫助下,念兒方才離開白衍的懷抱,看著滿臉淚水的念兒,白衍心中十分不舍,可此番前往鹹陽,注定難以安生,各方勢力都在彼此算計,為了念兒與吳芸的安危,白衍還不能帶著她們母女二人,去那鹹陽是非之地。“將軍,已經可以出發!”牤這時候來到白衍身旁,對著吳芸、吳高點點頭,待吳芸點頭後,這才對著白衍說道。“等衍回來!”白衍看向吳芸,望著吳芸抱著念兒,通紅的雙眸中盡是不舍。這一刻,對視的白衍與吳芸,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另一邊。就在白衍動身離開滎陽時。北方。山巒間一股股煙塵氤氳,隨著風向向南散去。馬蹄聲響徹天際,仿佛要震裂大地,邊疆守軍淒厲哀嚎的聲音,在大地上不斷響起,從天空往下看,無數騎馬的遊牧部落男子,接連不斷的湧入一座城邑內。在密集的馬蹄下,一具具秦軍將士的屍體,倒在地上,不斷被馬蹄踏過,這些滿是鮮血的屍體,四周散落的長戈、箭矢,證明他們生前,用自己的生命血肉阻擋了敵人,但最終還是支持不住。而城內,激烈的廝殺隨之響起,炎炎烈火伴隨著無盡濃煙,布滿城內各處,數不清的尖叫聲、哀嚎聲以及撕心裂肺的哭聲中,能看到街道上,隱約有刀光劍影交織在一起,血肉橫飛,哀嚎不斷,然而,隨著蜂擁而來的遊牧部落男子,在一個個遊牧男子凶狠、殘忍的圍攻中,最終一具具士卒屍體倒在地上,聲音逐漸消失。當落日之時,城內恢複安靜,一眼看去,滿城空無一人,唯有煙霧下數不盡的屍體,仿佛在說,這個世界上,生命毫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