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內洛仿佛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維持著這個姿態，直到林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仿佛重新回到了現實，滿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林戈：“哦……梅林的胡子！不到一個小時就練成了無痕伸展咒，你，你確定以前沒有接觸過？”
    她的語氣很怪。
    驚訝和羨慕占大頭，還夾雜著少量的嫉妒與不服氣。
    身為拉文克勞的級長，她本就是小鷹中的天才，哪怕之前就欣賞林戈，但實際交往中，在學習與知識層麵她是處於俯視地位的，並非猖狂，而是每個小鷹心中那獨屬於拉文克勞的驕傲。
    但現在……
    佩內洛覺得這份驕傲被林戈擊碎了。
    她無法理解。
    也從未聽說。
    有哪個小巫師能在11歲隻用半個多小時就掌握無痕伸展咒——哦梅林的胡子！差點忘了林戈才11歲！
    ——佩內洛更難受了。
    好在林戈是個會看臉色的，見狀他立刻說道：“別激動，是我說錯話了，那不叫掌握，那隻是學到了皮毛。”
    “串珠小包擴展了一拳頭的空間，你跟我說是皮毛？”聽到林戈的話，佩內洛的表情恢複了些，聲音卻還是有些委屈，不知情的人聽見了還以為林戈怎麽她了呢。
    ——但實際上隻是女孩子在情緒大起大落之後下意識想要找份安慰。
    林戈理論上該安撫一下。
    但他卻很認真：“真的是皮毛，佩內洛，不過這份皮毛很珍貴，它能支撐我快速掌握無痕伸展咒，也就是竅門。”
    聽到“竅門”這個詞匯。
    佩內洛重新變成了拉文克勞級長，目光中透著渴望：“什麽竅門？說說看！”
    林戈便回想了一下剛才數百次練習。
    「與日俱進」影響下。
    總能讓他發現一些其他人難以注意到的脈絡，比如說佩內洛的提醒——施放無痕伸展咒時腦子裏想著種子發芽蔓延……
    不得不說，佩內洛也是當得起“天才”這個名號的。
    這份“意誌”總結很對。
    但不全對……
    準確地來說要看施咒的對象，不同的對象應該想象的種子大小不同，對串珠小包施展時種子應該適中，但如果對房子施展，那就要非常巨大的種子。
    同時，每次空間伸展後再施放時，種子應該相同，但藤蔓蔓延力道需不同……
    林戈把這些想法講給佩內洛。
    然後才說道：“所以我才說是皮毛，因為我的意誌隻是與對串珠小包施展無痕伸展咒契合了，隻要記住剛才成功時的感覺，從此以後再對串珠小包施咒，隻需要注意蔓延力道，就很容易成功……可也僅僅是串珠小包，一旦換成其他對象，我就又立刻需要重新練習，尋找契合的意誌。”
    “但它毫無疑問也是‘竅門’！”佩內洛接過他的話，“不同對象想象不同的種子，同一對象想象不同的力道。”
    “就是這樣，你覺得呢？”
    “我覺得……”佩內洛又變得酸兮兮地，忍不住伸手打了林戈幾下，“你真是個討人厭的天才。”
    感受到女巫撓癢癢似的敲打，林戈卻裝作很痛：“哎呀……別打我……為什麽這麽說？”
    “就打你……”
    本來佩內洛打幾下就準備停手了，結果林戈這麽一說，便又氣得多打了幾下：“因為我就是你說得那種，對串珠小包施咒成功率高，對其他東西施咒成功率低……不，不能說低，應該說沒成功過。”
    好吧……
    感情是戳人家胸口了。
    林戈了然，便當即提議道：“既然你認同我說的竅門，為什麽不現在嚐試一下？如果總結了規律，可以嚐試寫成論文，一旦能夠發表，對於你未來的履曆也好看。”
    “我寫論文？”佩內洛神色怪異，“可這是你發現的！”
    “覺得不好意思？”
    “嗯。”
    “那就到時候也把我的名字署上去好了，多簡單的事呀。”林戈眨眨眼，“別想那麽多了，快試試看。”
    一被催促，再加上自己也躍躍欲試，佩內洛便掏出一個兩隻手掌大的帆布包：“你覺得我應該想象多大的種子？”
    “那得看你串珠小包的是多大了。”
    佩內洛比劃了一下。
    大致一粒米那麽大。
    林戈提議道：“串珠小包是拳頭大，這個帆布包是四個拳頭大，那試試把種子也想成四倍大。”
    話落，他遠遠地跑開。
    “你自己被炸到都不怕，卻怕被我炸到？”佩內洛氣的咬牙，都不等林戈跑遠，就立刻施咒，“——「無形蔓延」”
    劈啪！
    帆布包跳動了一下，裂開一道口子。
    ——失敗了。
    但佩內洛卻從生氣轉成興奮：“林戈，你的‘竅門’肯定有用！這次雖然失敗了，但我能清楚地感覺到意誌是對的！”
    說罷。
    她不等林戈回應，就接連施咒，並很快在第十五次嚐試時停了下來。
    “恭喜你。”
    林戈跑開卻是要忙自己的事，聽到沒聲音了，才頭也不抬卻又胸有成竹地祝賀。
    反倒是佩內洛忐忑不安地把手伸進去——近一整隻手臂伸了進去——再次施咒——頭也能鑽進去了，當即興奮大叫：“我掌控了這隻帆布袋！”
    她開心地跳動了幾下。
    想找人慶祝。
    卻發現隻有自己在蹦蹦跳跳——林戈根本沒看自己，反而是拿著一支羽毛筆在寫寫畫畫。
    “林戈？你的理論是正確的，你難道不高興嗎？”
    “高興。”
    “哼……看不出來，你在寫什麽？”
    佩內洛靠過去，下意識地讀起來：“1，無痕伸展咒發音準，手勢準，內心隻想想一顆米粒大種子，效果：串珠小包局部炸裂；2，無痕伸展咒發音準，手勢結尾向下微抖2厘米，內心……效果：自己被反彈起飛，身上出現細微裂口；3，無痕……”
    “這是你失敗的描述？”她吃驚道，“你寫這個做什麽？”
    “豐富數據庫。”林戈頭也不抬，他的記憶力非常好，將很多經典失敗的狀況記得很清楚，但害怕影響練習狀態，之前沒有記錄，此時閑下來了，才迅速記錄，“方便以後創造魔咒。”
    “這能創造魔咒？”
    “不然你以為魔法界現在流傳的魔咒都是憑空出現的嗎？”林戈笑起來，“巫師，不同發音，不同手勢，不同想法，揮動魔杖產生的效果不同，將一些穩定的效果提煉出來或者組合起來，就會形成一個新的魔咒。”
    佩內洛再一次覺得說不出話來了。
    她看著林戈。
    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同時，她的目光中再也沒有嫉妒與不服——同等水準才會不服。
    但現在……
    她很難再把林戈放到同等水準了。
    所以她隻能沉默，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了。
    好在林戈記錄得很快——
    或許是黛西的緣故，他習慣於寫字工作時旁邊有一個美女微微呼出熱息，這能讓他的大腦更加活絡。
    五分鍾多一點。
    他收起羽毛筆看向女巫：“佩內洛，今晚就到這裏吧，如何？”
    “你要回去了？”佩內洛看了看手表，“還有半個小時才到宵禁呢，你回去這麽早做什麽？”
    “睡覺。”
    “睡覺？”
    “你不是嫌我矮嘛，多睡覺才能長個子。”林戈對這點耿耿於懷。
    聽他這麽一說。
    佩內洛仿佛才終於找補回來了些神采。
    她高高地站起來，低頭俯視著林戈，還伸手摸了摸林戈的腦袋，煞有其事地點頭：“不錯，真是個乖孩子，睡前記得喝一杯溫牛奶。”
    “真是一張惡毒的嘴，沒想到大餐都沒給它堵上。”林戈不甘示弱地回擊，但很快又表現出紳士風度，“走吧，佩內洛，我把你送回寢室。”
    佩內洛搖搖頭，四處打量著房間，臉上熠熠生輝：“我準備探尋一下有求必應屋的秘密，你不用送我，自己回去吧。”
    好吧……
    小鷹的屬性發揮作用了。
    林戈也不是愛糾纏的人，聞言當即帶著收拾好的物品向外走去，不過還沒走出大門，就又被叫住。
    “林戈！”
    佩內洛語氣變得“凶巴巴”：“那篇論文你該不會是想讓我一個人來寫，你什麽也不幹，然後到時候蹭個名字吧？”
    “呃……”
    林戈可沒這麽想，他甚至都沒打算蹭這個名字，純粹是為了賣美女巫師好感。
    “小孩子可不準想那麽美！”佩內洛繼續說道，“為了防止我出錯，我要求你一周內必須過來檢查修改2……不，3次。”
    原來如此……
    林戈瞬間明白過來。
    然後裝作不情願地在佩內洛灼灼的目光逼迫下點頭答應，才被允許離去……
    ……
    林戈離去後。
    佩內洛突然深深地喘了幾口氣。
    她望著門口。
    臉頰微微紅。
    但目光卻已經不再灼熱，而是變得冷靜，冷靜到走至桌子前將餐具裏的湯汁檢查了一番：“不是迷情劑……可為什麽我剛才迷戀和他在一起的感覺？那絕對不是正常的我。”
    想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
    臉上陰晴不定。
    但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望著大門口的方向喃喃道：“如果他的年紀大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