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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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人的突然到來製造了一波極小的插曲,有徐琬在的地方,他們眼裏基本上容納不下其他人。
包括個高臉黑俊黑俊的新女婿,褚淵———
不管是徐忠或是陳氏,又或是徐行舟,三人的眸光中裏充滿了對徐琬的想念、疼愛之情。
目睹這一幕的小豆子心裏倍感五味雜陳,他不記事時,父親意外離逝。自此白氏身子越來越弱,常年蝸居在床榻上。從小豆子記事起,見到過最多的人便是大哥。褚淵的性子冷淡寡言,小豆子幾乎從未感受過,來自家裏人不懼外人給的明目張膽的偏愛。
這一刻,在小豆子的心中有一顆羨慕的種子悄悄地發了芽兒。
徐忠魁梧大漢的形象,破碎在見到多日不見的閨女那刻,眼眶不自覺漫上濕意。
這幾日來,他時時刻刻不在擔心閨女吃了沒?喝了沒?樂了沒?徐家的床睡得踏不踏實?
他哽咽一聲,問道:“閨女啊,爹怎麽看你好像瘦了?”
從前,徐琬有一位過於嚴苛要求她的父親。他是位在醫學界著名的腦科醫生,經他手中救過的病患多不勝數,他對醫學的認知與喜愛是精神層麵上的追求完美。
發現徐琬有學醫的苗頭,二話不說將她往醫學方麵培養。家中的書架上堆滿了資深的醫學技術書籍,書桌上一遝遝他親手記下的筆記,在各方麵要求她嚴謹認真。時刻囑咐她身為一名醫生,一旦發生一次疏忽,造成的後果很可能是一條性命。以至於,徐琬從小到大對父親最深的印象,就是那張板起臉嚴肅的樣子。讓人想要靠近卻又畏懼。
徐忠的出現令徐琬對父親這個詞有了不同的見解,有人將愛藏起來,有人則是處處都是愛,哪怕是一個目光。
她不知道這樣疼愛原主的徐家人,若是有一日知道原主已經不在這個時代裏,會是怎樣的絕望和悲傷……
可是眼下,徐家人溫暖的親情烘暖了徐琬的心,她不想讓徐家人看出徐琬內裏換了個芯,至少讓他們有所期望的活著,好過他們心有殘念。
為了不讓徐家人看穿,徐琬緩緩地垂下眸,略含羞澀地說道:“爹,並沒有。”
徐忠滿懷父愛的雙眼始終在閨女身邊打轉著,十分質疑徐琬的否認。才兩三日不見的閨女,竟然見到親爹娘還害羞上了,徐忠大感驚訝。
“閨女,咋這才兩日不見就生疏啦?從前你吼爹的霸道樣兒,爹覺得很好那。”
徐琬震驚:“……”
你竟然是這樣的原主,竟然駕馭住了這麽彪悍的爹,在下佩服!
唯恐徐忠在說出些什麽震驚的內幕,徐琬裝作無地自容地捂住臉。
“爹…你快別說了!”
徐忠哈哈一笑,沒放在心上。
當他那雙眼轉動投向被孤立一般的褚淵方向,倏然變的淩厲起來。
徐忠不大客氣地審視著褚淵道:“我的好女婿!這幾日來我閨女吃得夠不夠啊?”
褚淵方才看了一出親人相聚的戲,看得不自覺地走了神。
突然聽到徐忠的質問,他茫茫然地頓了一下,隨後點頭應是。
這樣的褚淵與那日被徐忠叫去說話很不相同,徐忠盯他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後腹誹,那日見著這小子老實穩重,有著自己的思想,怎麽短短幾日過去,看過去傻了似的…?該不是讓他閨女給折騰慘了吧……
想到這裏,徐忠準備好立得嶽父威嚴,一瞬間熄了念頭。可不能把女婿折騰傻了去。
徐忠挑高的眉尾立馬回歸原位,難得的看順眼了這位拱了自家白菜的小子。
幾人就見,一個彪形大漢好心好氣地說:“欸,好好好。爹就放心把閨女交給你啦。”
徐琬:“……”
合著這位爹大人,變臉變得比女人還快呢。
回過神來,褚淵生疏地接受著嶽父大人的“親切”,揣摩著徐家是當真寶貝徐琬這個女兒。
先前褚淵在旁聽到徐忠表明他們的來意,得知之後的秋收多了助力,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以徐琬那手不能提的速度,大約要割得天荒地老才能割完。
他說道:“嶽父放心。今日有勞嶽父嶽母、小舅子來幫忙了。”
徐忠年輕就是一把種田能手,何況他力大無窮,下地對他而言更是輕而易舉的事。
當初看中褚淵這一子,一嘛,是看中了褚家有地有糧不愁吃,他家閨女就好吃。二嘛,是徐忠打聽過褚淵,九渠村裏都在念叨這小子種地不比老一輩的差。他家閨女日後不怕沒得吃。
徐忠不在意地擺擺手,催促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徐行舟!滾來幹活了!讓你姐姐歇會。”
“欸——”
徐行舟習慣地應了一聲,反正他爹從小到大都這麽使喚他使喚慣了。用他爹的話說,姐姐是寶,他是草,髒活累活都歸他。
徐行舟心寬,他不比別人愛較勁,他覺得他爹寵姐姐這事上很有道理,自家姐姐自己疼。
默默離開徐琬的身邊,前去幹活。
徐忠自來熟地從竹簍裏拿了一把鐮刀,回過神就撞見一小兒看著自家閨女,麵露憧憬。
褚家的情況徐忠都心裏有數,自然也猜出這小兒肯定是褚淵那唯一的弟弟。
徐忠笑哈哈地走過去,輕拍了一把小豆子的肩膀,笑道:“你是小叔子吧!嘿,親家公來了,你也去歇會啊。”
徐忠說完,大搖大擺地加入了割稻穀的隊伍裏。
反倒是小豆子意外地從他的笑裏感受到友好,靦腆地抿嘴笑了笑。
他輕輕地說了一句:“有勞親家公。”
還沒走遠的褚淵自然聽全了小豆子和嶽父的交談,使得他發覺小豆子隻要遇見徐家人,總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他腦中適時浮現出徐琬嬌憨、直白、灑脫的一幕幕,興許誰遇到這樣的人都會有所感染。
褚淵不知,他低頭前,沾染著細小汗珠的薄唇向上揚起。
那邊陳氏打量一番徐琬,發現她不像徐忠誇張言詞那樣瘦了,反倒是圓了一圈。陳氏就知道,褚淵這女婿他們沒有選錯。
陳氏平時為人潑辣,重逢時短暫的溫馨一夕即逝,她嫌棄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塊汗巾,伸手往徐琬濕漉漉的臉頰上輕輕擦拭。
嘴裏不忘教訓著徐琬,“娘知道你不常做這些事剛開始扛不住,從前是有你爹和我在前麵替你擔著,可你如今嫁進了褚家,褚淵一個人撐著一大家子,你也該心疼心疼她。何況,出些汗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陳氏的話糙有理,且她注視著徐琬時溫柔地快要溢出水的目光,讓徐琬覺得親近。
從前的徐琬對母親二字沒有太多的了解,她的母親在她三歲的時候離開了她,去了國外定居。父親告訴她母親因為受不了他日複一日的加班不歸家,他們分開了。也隻有逢年過節能接到母親打來的長途電話。
陳氏的念叨像極了疲勞時吹拂過的一陣及時風,宜人心脾。
害怕陳氏看出她的變化,徐琬借此機會伸出兩條細胳膊抱住了陳氏的腰。
她彎著眉眼笑著說:“娘您放得話,孩兒敢不答應嗎?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會把日子過好的。”
徐琬憧憬著:
這裏有疼愛徐琬的徐家人——
雖是鋼鐵直男,卻不吝嗇對她好的褚淵——
有趣可愛的小豆子——
也許還有一位親厚的婆婆——
隻要把日子過好了,該是怎樣美好的神仙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