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路遙知腳力 日久長鐵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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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一晃眼就過去,恰逢是個陰雲籠罩的好氣候,不會耽擱路上的行程。
    徐琬和褚淵說好的要一道去縣裏看看,因此把白氏托付給小豆子暫為照顧。
    褚淵耐性地叮囑道:“我把粥放在爐子上溫著,盛的時候切記一定要小心點。”
    小豆子繃著臉,就怕自己聽叉一個字,大哥的交托,他一定要辦得順利。
    他一板一眼地應道:“大哥,你放心。我看過你盛過很多回,會小心的。”
    徐琬在一旁看著他懂事的樣子分外的可愛,伸手摸了一把,惹得小豆子圓圓的臉蛋飛紅,羞答答地像個純情的小姑娘。
    她不忘誇了一句,“小豆子真是個好樣的。”
    徐琬也是才發覺到,小豆子好像對誇讚反應尤其大。不難看出他的渴望,身邊一位嚴苛的大哥,一位體弱的母親,小小年紀想要得來長輩的誇讚,實屬正常現象。
    小豆子盯著徐琬作亂的手,為難地說:“嫂子…你和大哥趕緊趕路吧,不然該耽誤時辰了。”
    小心翼翼地挪開圓臉,深怕徐琬再來一次偷襲,讓他一個男兒怪不好意思的。
    徐琬點點頭,看了看褚淵。
    褚淵頭一點,慢條斯理地說道:“看好家,我們盡早回來。”
    雖說小豆子對縣城也很向往,可到底不能把娘一個人留在家中,他覺得他長大了,也該學著照顧娘,替大哥分擔。
    徐琬敏銳地察覺到小可憐切盼的眼神,暗道:下回一定要把小可憐帶上,讓他也看看外麵的世界。
    “路上小心。”
    小豆子趴在門邊,目送倆人的身影走遠,圓圓臉上流露出不舍,隻是隻字不提,克製地壓在心底。
    ……
    這裏可沒有鋪好的水泥,土壤裏混著碎石子,草木,什麽東西都有。
    古時納得鞋底並不厚,走一會兒還好,並不會感到不適。走久了,就感覺硌腳。
    眼前是一眼無盡的路,看得徐琬眼花,分不清盡頭在何處。
    她歎息一聲說:“別裝了,咱們呆子不笑傻子,你腳疼不?”
    她可是疼的厲害,又酸又麻,感覺腳丫子都要磨破皮了。走得氣喘籲籲,口渴得緊。
    此刻,她很想吟詩一句,也真吟了。
    “路遙知腳力,日久長鐵蹄。”
    褚淵看熱鬧一樣看她那副快虛脫的樣子,覺得好笑。
    出門子前大言不慚地拍著胸脯說,走,她就是走斷腿也要去縣城轉轉。才走還沒半個時辰,借著吟胡詩偷懶?要扛不住了這是?
    褚淵抿緊薄唇,憋著笑意。
    “恩,腳丫子比你大一點,耐糙。”
    男人嘛,都愛麵子,就是真不舒服,也要裝模作樣一番,怎麽好在女人麵前叫苦。
    但是說實話,他從前過的也是養尊處優的日子,一雙寶貴的手隻拿過筆和手術刀,常年保持著不問世事的仙姿。這麽走,確實累人。
    徐琬不服氣,可耐不住她快累趴了,眸子一轉,走到路邊一塊石頭邊上坐下。
    她揮揮手,掏出水囊。
    “歇會,容我補充一下水分啊———咕嘟咕嘟咕嘟———”
    好家夥,看她那架勢一口氣喝了不老少。
    褚淵嘴角一抽,總覺得他今日會喝不上水。
    徐琬豪氣的擰緊蓋子,問他:“你要不要?”
    問完之後,用一副探索的眸光瞅他,時不時要往他腳上打量一眼。
    褚淵的兩隻腳指頭都被她盯的緊張的勾起,挪到她旁邊坐下,特地把腳往一側藏,躲開火辣辣地視線。
    飛快地答道:“要。”
    也不管水囊被她對嘴喝過,褚淵一絲不苟地喝了一口,剛剛好的量。
    徐琬盯著他側臉硬朗的輪廓,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們這是間接接吻了。
    俏麗浮出可疑的兩朵紅暈,好在本來因為走得太久,臉頰就有點紅,沒讓褚淵看出什麽。
    一旦坐下,人就容易散漫。
    徐琬覺得這麽坐著好像也挺舒服的,也不著急趕路了。
    隨口找了個話題問褚淵:“對了,還沒問過你,你今年貴庚?”
    問便問吧,徐琬改不了愛腦補的毛病,沒等褚淵回答,已經設想過好幾個年齡。
    五六十歲的老頭子、三四十歲的有家庭的中年男人、又或者是大學剛畢業的年輕人…..
    除了第一個徐琬不大容易接受,其他的她都能接受,都能發展成知已,沒事嘮嘮嗑。要是老頭子,她都不知道該喊爸爸還是喊爺爺……
    褚淵現在是一看徐琬的表情,就能猜到她準是又在腦補。
    他太陽穴的青筋跳了跳,不用想也知道她腦子裏想的都是些不著調的東西。
    褚淵抿著嘴,哼了一聲。
    “二十九。”
    “咦————”
    至於咦什麽徐琬沒說,她這會兒開始神遊,這年紀巧啊。
    突然有想念的人浮出水麵……
    褚淵從來不做吃虧的事,手肘捅了捅她的細胳膊。
    本來徐琬坐在石頭上就隻坐一半,讓他這一捅,身子往邊上一傾斜,差點要歪倒。
    徐琬一抻開腿,免遭一場摔。
    她心裏有事,要不早就找他算賬了,隻一跳一跳往前去。
    “我二十七啦。”
    褚淵聽到後愣了一下,隨後立刻追上她。
    怎麽這麽巧,名字一樣,年紀也一樣……這一刻再回頭去看她的那張臉,雖然青澀稚嫩,還沒長開,可仿佛莫名中有一股熟悉感……
    ……
    縣城城門掛著一塊褪色的牌匾,四處都是古舊的氣息,古早味很強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塊地的百姓太過貧窮,過城門竟然沒有收進城銅板。
    這使得徐琬感覺自己無意中又省了一筆,撒開腿,攔都攔不住,像個鄉巴佬進城,東看看西看看。一對漂亮的眸子看到什麽稀罕的東西都要停留片刻。
    褚淵沒什麽表情,跟個保鏢一樣,一眼不眨地盯著她,跟著尾巴後麵。
    徐琬站在一個泥人攤子前,笑臉盈盈問捏泥人的老漢:“這個要多少錢?”
    老漢一隻手攤開,抖了四回。
    “一個二十文。”
    徐琬俏臉一皺,“哇————那我再看看…”
    變臉之快,老漢在縣裏捏泥人幾十年了,還沒見過變臉這麽快的小姑娘,他還多看了她一眼。
    徐琬又往下一個攤子去,以前她花錢也沒這麽克製,工作後看到喜歡的東西,價格合適的條件下都會買給自己。
    現在……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
    她如今可是實打實困難戶。
    褚淵跟著無言以對,要不是因為他知道她嫌貴,一家一家蹦躂,都得以為她是專門來搗亂的。
    隻是在徐琬停在一個賣刀具的攤位上時,褚淵注視著她捧著一把小巧的刀,露出留戀之色,他腦中忽有一個念頭閃過。
    晃在腿邊的手掌緊攥成拳頭,暗暗下決心,以後有銀子一定給她買各種刀。
    徐琬可不知道自己的一個舉動讓褚淵有了這麽危險的想法。
    她是拿手術刀的,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操刀,有點想念了。
    可她不想要殺豬刀啊!
    徐琬看夠了,回頭喚他:“你來。”
    褚淵以為她是一刻都不想等,想要馬上擁有。
    咬咬牙說道:“你想要就買。”
    徐琬怪異地睨了他一眼,指了指攤子邊上插著一根旗,上麵那奇醜無比三個字。
    殺豬刀。
    她狀作無辜道:“可家裏沒豬給我殺呀……”
    褚淵眼皮一跳,知道是他先誤解了,可在觸碰她無辜的眸色中跳躍的狡猾之色,又覺得她也不無辜。
    他心道:論豬他都不一定敢殺,她真要遇到殺豬,肯定要躲在他以後啊啊尖叫。
    信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