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成日給老子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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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沒有…咱縣太爺收到朝廷送來的公文,截停三年的秋闈明年將重新迎來。”
“真…真的啊…?往前不是說京城裏頭世家蠻橫插手,高中名單出爐裏有一大半都出自世族高門嗎?那位不是因此大怒,暫時取消秋闈,怎的這麽突然?”
知曉消息更靈通的那位,靠近他道,“還不是這三年那位大勢清掃朝廷官員,如今那位貌似更看重寒門子弟…”
認真聽得那人一臉驚訝,眨眼他眉飛色舞道:“那咱這種普通人不是機會來了……不行不行,我得盡早把我家孩子送去讀書。”
“我也是這麽琢磨的,大概明日左右,縣太爺就會將公文貼在大街小巷,廣而告之百姓。”
“想來縣裏的書院該人滿為患了…”
“……”
停穩的牛車,待身著靛藍色衣衫的衙役擺手,繼續緩緩地行駛。
方才那一通談論聲不大不小,正好傳入坐在牛車上的徐琬耳裏。
麵對麵而坐的褚淵一本正經,仿佛外物影響不著他,觀不出他是否聽了進去。
徐琬卻將這重要的消息,記掛在了腦裏。
待到牛車穿過城門,朱二叔駕駛著牛車,將城門前佇立的那些衙役拋到九霄雲外。
一隻細嫩的手輕輕扯動褚淵的褲腿,一對烏黑發亮的眼瞳直直地注視著他,直盯的褚淵頭皮發麻。
徐琬方才小聲道:“剛剛的話你聽到了吧?”
打量褚淵先是茫然,再是頓悟的麵色,徐琬心知他是聽進了。
徐琬想了想,把當時腦中浮現的想法告知他,“要不,你去試試?咱家要是能出一個讀書人,想來日子能過的順逐一點…”
至少,以後倆人分工之時,她在外行事可以放手去做,不必束手束腳,總之背後有人當靠山。
褚淵確實也動過心思,若不是現如今褚家的情況還不足以支撐高昂的束脩,他定然是會選擇這一條道路走。
原主本身便是出自名門,他比之他不遑多讓,自小過目不忘,對知識的認知總能接收得比其他人快且通透。不將自身的長處發揮到極致,太過浪費可惜。
褚淵淡淡點頭,語氣沉穩道:“距離那時還有一年,好好準備。”
從他每夜必要翻書這個習慣,可見得他對讀書非但不厭煩,還很是享受其中。
有些人生來便是為了知識而生,徐琬覺得他便是如此。
若是她不曾察覺到他的喜好,也不會強製的逼迫他向前邁進,畢竟各人的選擇,不是旁人能左右的。
徐琬悄然安下心,又道:“到時候將小豆子也送去,一門雙進士,給阿娘麵上帶光。”
想想也覺得美妙,她不自覺笑意吟吟,腦海裏已然出現期望的畫麵。
褚淵注視著她甜絲絲的笑顏,隨著她輕笑一聲,“都依你。”
朱正專心駕著牛車,然,該入耳的話一字不差地飄入耳裏。
說實話,褚山是個正直人,他為人老實仗義,從不貪小便宜。有一股來自江湖的俠氣伴著,從前朱正時常覺得,他不該生活在僻靜的九渠村裏。
聽完小夫妻倆嘀咕的一段話,他覺得這才是褚山之子該有魄力。人活在世間,是為了上進過完人生,停滯不前的人生相當的沒有意義。換做是他,要是個聰明人,肯定也不會放棄攀爬高峰的機會。
牛車後的倆人不知,此時的朱正無聲咧嘴大笑,顯然是因為他們的一番話而開懷會心。
……
褚老二家的院門沒上鎖,李村長四人來時,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李敬怒氣衝衝喊道:“褚老二!褚老二!你快給我滾出來!”
這要是平常,李敬敢沒腦子亂喊,李村長能給他幾個大嘴巴,叫他清醒清醒。
眼下,李村長心裏一股怒火攻心,無處安放,低沉這一張臉,連往日裏身為村長嚴苛寬容的一麵都作不出來。
見屋子裏半天沒動靜,李敬氣惱地跳著腳叫道:“褚杏!褚杏!死丫頭,你快給滾出來!”
偏屋裏,自院子裏的聲音響起,褚杏心裏開始不安起來。
那日推倒林桃之後,她親眼所見林桃的身下一大片鮮紅的血水,當時她認定了,她肯定熬不過去會死。忐忑不安地歸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是因心虛怕出現轉機。要是林桃沒有當場死掉,那她和牛二拉拉扯扯的事會宣揚出去,她推林桃的事也會公之於眾。
褚杏是真的恐慌了。
聽到外麵傳來憤怒的叫聲,她躲在角落裏,抱著膝蓋瑟瑟發抖。
褚老二在屋子裏呼呼大睡,正做著美夢,馬上要和小仙女親熱成,讓屋外震天動地地喊叫聲打斷了夢境。
他黑著臉踢踏著鞋,罵罵咧咧地跨出門外。
“哪個腦子不清楚的玩意兒,大中午的上人家家裏喊什麽喊!奶奶的,還讓不讓人睡個好覺啊———”
話頓,褚老二驚恐地看著站在院子裏的李村長幾人,一張腫腫脹的臉變化精彩,轉眼露出討好的笑容。
他接觸到李村長板著的臉,頭皮發麻,縮著脖子慫道:“欸…李叔來啦…明哥也在啊…還有阿敬、寶妮都來啦…”
“嗬嗬嗬嗬嗬……”
褚老二尷尬地一笑,試圖以此來緩解場麵的僵硬。
然而,李家四道目光一致對著褚老二虎視眈眈,褚老二再蠢也感覺到來者不善了。
見沒人搭理他,褚老二試探問道:“李叔,你們來找我是有事?”
李敬瞪著褚老二那慫樣,氣的眼眶發紅,他咬著牙剛要開口。
李村長先他一步出聲:“褚海,我今日來是想問問你,除吃喝玩樂外,你平常再怎麽也該教好孩子…如今你家孩子犯下大錯,差一點置我孫媳曾孫與死地,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在場的人皆是感覺的。
褚老二有點不明所以,仍是被聽聞的事驚天霹靂到,結結巴巴地問道:“李…李叔…到…到底出了什麽事啊?”
李敬不能忍,他咬牙切齒地將褚杏的所作所為說出來,“……你今兒不給我媳婦、我兒子一個說法!我跟你沒完!”
褚老二嚇得胖身子一抖、橫肉亂擺,他終於拚湊出一個完整的畫麵。
他瞬間感覺到大事不妙,眼中冒火,衝著偏屋發作。
“好你個死丫頭!成日給老子惹事!你娘才躺幾日,你就鬧出這麽惡毒的事!趕緊給老子滾出屋子,給村長一家好好磕頭認罪!……”
褚老二裝腔作勢吼了一通,轉頭對著後麵的屋子也喊了起來:“春花啊———你可得快點好起來啊!你一倒下咱家就亂了!嗚嗚嗚嗚嗚……”
還給他說委屈了,一大把年紀的人抹著不存在的淚水,裝哭起勁。
屋子裏牛春花躺在床榻上,支起耳朵偷聽外麵的動靜。從幾人的說話聲,她知道是褚杏那死丫頭作下大事,惹得還是村長一家…
雖說牛春花天不怕地不怕,可她還是要看村長的臉色啊。聽到李敬不客氣的話,牛春花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李村長看著褚海窩囊至極的樣子,簡直氣不打一出,他語氣不善地說:“褚老二,你現在裝腔作勢,試圖掩飾發生的事,你覺得來得及嗎?將你閨女拉出來,今日咱們還好掰扯掰扯。若是掰扯不清,你們一家立馬給我滾去九渠村!”
他當了村長幾十年,該有的威嚴氣勢均有,沉下臉放下狠話。
褚老二沒料到事情會嚴重要將他一家趕出村子,他立時被嚇得肥臉發白。
二話不說地朝著偏屋,噔噔噔噔噔噔衝進去,一腳將屋門踢開,他掃了眼屋子,在落腳找到褚杏。
褚老二臉臭如糞土,大聲吼道:“褚杏!給我滾出來,老子不管你是跪著求著還是被送官府,死丫頭你自己作下的壞事自己去承擔!別連累一家老小!”
聞言,褚杏緩慢地抬起頭來,她蒼白的臉上露出自嘲的笑。
枉費她仍舊抱有期待,那一對善盡天良的父母怎麽會站出來維護她……
“是我做的又如何?她不是好好的麽?你們要送我去見官?有證據有證人嗎?”
褚杏一席話令人遍體生寒,在場的李家從未料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竟然能天不怕地不怕,顛倒黑白如何。
李家人俱是陰沉著臉,祖孫三人介於男女有別不敢衝出去教訓褚杏。
同為女子的李寶妮確實可以,她憤恨地衝進去屋子,幹脆地往褚杏的臉上甩了一巴掌。
“你無恥!你惡劣!你黑心肝!你不是人!你真當我們李家怕你?就憑你現在說的幾句話,就是證據!我們親耳所聽,都是證人!”
李寶妮罵完依舊不甘心,她嘴邊露出令人生寒的笑意。
“難怪沒人看得起你,因為你真不配被看得起。”
這話像是擊中了褚杏的心事,她猛然站起身,朝李寶妮撲了上去。
“你閉嘴!”
一個皮包骨,一個豐盈康健,褚杏沒有如願,撲過來的身子,在李寶妮使勁全力往她大腿踹出一腳後,褚杏狼狽至極地爬到在地。
她捂著肚子,惡狠狠地指著李寶妮,“你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