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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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灝跟隨隊伍連續兩日的舟車勞頓,終於在第三日到達文縣外一處驛站。
    天色陰沉,周圍有零零散散的人群流經,背著行囊,牽著孩童,拖家帶口,行色匆匆。
    看其方向是往成紀、靈台縣方向走去。
    驛站早已無人打理,關鶴給馬匹喂了些草料,望著不遠處流動的人群,自言自語:“朗朗乾坤,國泰民安,這些人怎麽如此落魄,不隻是何處來的難民。”
    許灝抬頭看了看,心道明明是陰雲天氣。
    他放下木桶,倒槽櫪之中,赤角馬歡地跑來,大口飲水,大口吃料,看著流民,他拍了拍馬兒,道:
    “關兄這都看不出來,文縣門前,自然是城中的百姓了,紅月禍亂,官府無力製止,遭殃的自然是普通百姓了,世家大族定然是堅守城中,他們財產太多了,若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棄守的,但普通人連性命都無法保障,自然會逃離。”
    “文縣已經到如此地步了麽……”
    關鶴神色閃爍,思考與許灝的話,他也是第一次要麵對紅月如此龐然大物,以往知聞其名,並未交手。
    許灝歎了口氣,誰都不願背井離鄉。
    當生存受到威脅時,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此行鎮壓紅月的心情更加迫切,他甚至忘了,他隻是一個虛穀境的修士。
    ……
    眾人縱馬進入城內,麵容肅穆。
    隻見商鋪緊鎖,街上無人,空空蕩蕩,天空傳來幾聲鳥雀啼叫,盡顯蕭條。
    許灝蹙眉,究竟是何種勢力,敢如此放肆,侵襲之下,文縣破敗不堪,這簡直是赤裸裸挑釁鳳楚國威。
    他突然想起,東華宗弟子夏嬋似乎便是文縣之人,不知是否知曉此地情況。
    駕馬徐徐走在街上,四下觀察城內狀況,不一會一批與他們打扮相似的人馬出現,隻不過是步行而來,正是駐文縣鎮靈司。
    眾人下馬,裴城上前,頷首道:“北鎮靈司,成紀分處,裴城率眾前來相助,後麵還有一批人馬。”
    為首男子笑道:“久聞裴司使大名,我是此處負責人宋均,還請出示令牌。”
    宋均麵露愧色,道:“裴司使有所不知,紅月紫脈之人最是狡詐多端,手段層出不群,之前便易容冒充我,讓文縣鎮靈司損失慘重。”
    裴城掏出玄鐵鎮靈司令牌,對於宋均所言,他能理解,道:“煩勞宋司使也亮明令牌,以免萬一。”
    氣氛緊張了起來,兩批人馬狀態緊繃,文縣鎮靈司已吃過同樣的虧,不敢大意,許灝他們也怕對方是假貨。
    裴城兩人神識探入各自令牌,確保無誤後,宋均舒了口氣,笑道:“無誤,諸位遠道而來,請隨我來。”
    兩方人馬解除戒備,關鶴鬆了口氣,悄聲道:“當真是刺激。”
    許灝一笑,看著行走的隊伍,牽馬慢行,與關鶴走在後麵,道:“刺激的還在後麵呢,那天說不準就會有另一個‘我’出現呢。”
    關鶴興奮起來,湊身問道:“嘿嘿,許兄有沒有啥特殊物件,讓我認認,不然哪天真出來個你暗算我,我一時不備,小命恐怕便要交代了。”
    “特殊物件?”
    許灝稍加思襯,從脖頸處掏出一個青色玉佩,平平無奇,上麵刻著“灝”字,這也是他名字的來源,不由得想起那個嚴厲又可親的男人。
    關鶴隨即也掏出一隻白色玉鐲戴在手腕,道:“許兄莫笑,這是家中長輩給我的,說是能庇佑一二,但我覺得大男人戴什麽鐲子,因此一直藏在儲物袋中,而今情況不同,你我留個心眼,嘿嘿。”
    看著白光瑩瑩地玉鐲,許灝憋笑,道:“關兄弟多慮了,我自然不會嘲笑於你。”
    看著許灝麵容,關鶴冷哼,悄然墜下衣袖,將其遮住,道:“許兄玉佩也很是精致秀氣呢。”
    許灝低頭,玉佩長三寸,寬一寸,大氣樸實,心道這小子惱羞成怒,隨即也將玉佩塞入衣領,財不外漏。
    宋均將眾人安置在一處酒樓,經過一路了解,他們得知,如今的文縣三分之一掌控於紅月紫脈手中,對方勢力源源不斷湧來,隱隱還有侵襲的勢頭。
    安置好眾人,宋均交給裴城一卷圖紙,一束請柬,頷首道:“這是文縣城地圖與請柬。”
    “裴司使,首先我替文縣百姓感謝你們,諸位先且休息,晚上酉時三刻,曲家邀請文縣各方勢力,商討反擊紅月,屆時還請裴司使賞臉。”
    裴城點了點頭,看著宋均離去,神色閃爍,隨即將許灝叫來,道:“準備一下,晚上酉時,你同關鶴隨我赴宴。”
    許灝沒有多想,將消息傳話給關鶴,當即回到自己房間,如今距離酉時還早,不一會有人端來飲食,簡單用過飯食之後,閉目盤坐於床榻上。
    據關鶴打探,文縣整體實力強盛,遠勝成紀,城中勢力分四方,縣衙算一方,鎮靈司算一方,三大世家,各大酒樓算一方。
    前兩者都是朝廷帶編,三大家族都是本土數百年的世家,底蘊深厚,分別是周、曲、夏三家,許灝不禁想起夏嬋,大概就是對方口中的夏家了。
    而文縣所有大酒樓都是同一勢力所開,背後之人實力強大,身份不詳,據說曾有周家子弟鬧事,被當場格殺,但最終周家原則息事寧人。
    許灝回味關鶴帶來的消息,更加覺得自身實力的重要,出門在外,有人會同你講道理,但有人嬌生慣養,不分是非,就如章同,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立足。
    運轉《太易赤心感應篇》,隨著修為的沉澱,他愈發發覺此篇的不凡,除了靜養心神,煉化靈氣,他還發覺混沌海之中有了奇妙的變化。
    原本昏暗無聲,平靜死寂的混沌海不知在何時突然有了動靜。
    目前他神念能夠感知到的地方,僅有十裏,這都是青火照耀之處,元景天樞給予他的力量。
    “也許混沌海本就不平靜,隻是我感知不夠,體會不到滾滾波濤。”
    黑暗之中,他什麽也看不到,但遠處傳來極其微弱的水浪聲,推倒原有的概念,他重新思考。
    他並未接受有關混沌海的知識,他曾問過陸小沁,對方也說的含糊不明,隻是這不是她擅長的領域,讓許灝自己探尋即可。
    他原來神念微弱,宛若瞎子、聾子一般,以為混沌海是一片死物,因此便埋下這樣的想法,但固有的思維會誤導人的判斷,也許從一開始便錯了。
    《太易赤心感應篇》運轉,許灝的神識一寸寸朝著黑暗探尋,漸漸的,他可以感應到氣流的獨特味道,還有各種細微的聲音,遠方是一處未知的世界,這種感覺極為玄妙。
    許灝此時五髒六腑,奇經八脈,身體每一處地方,都有一股氣流悄悄運轉,流通,貫至全身。
    “似乎又一股很薄弱的力量從中生出。”
    他感知到了那股氣,並非吸收天地而來,而是自身產出的氣。
    “砰砰砰,許兄。”
    敲門聲將許灝喚醒,他將神識從混沌海抽出,略有疲憊,悄然運轉靈力恢複。
    打開房門,關鶴進來,笑道:“酉時已至,該出發了。”
    許灝一呆,看向窗外,明星閃耀,黑色籠罩,竟然已經晚上了,沉浸式的修行竟忘卻一切。
    裴城已在下麵等待,許灝兩人與其匯合,三人上路,途中許灝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請教道:
    “裴司使,你可知混沌海?”
    裴城道:“你開啟了何種天樞?”
    許灝如實回答:“元景天樞。”
    “元景天樞好啊,比幻塵好多了”
    兩人已經熟絡,關鶴也暴露輕浮的本性,嘿嘿笑道:“那豈不是耳窺千裏,目察八方?”
    “沒有那麽誇張。”
    許灝瞥了一眼這家夥,不難聽出,對方開啟幻塵天樞,擅長速度。
    裴城淡淡道:“關鶴所言也不虛,元景修到極致,確實如此誇張。”
    許灝一呆,旁邊的關鶴見其吃癟,哈哈大笑。
    接著裴城又到:“儒家稱混沌海為人體本源,蘊藏天地陰陽,神秘機能,迄今為止也未有人將其研究透徹,我們靈修主要開發其中六大天樞,你有空可至司中經文閣,查閱天樞定位之法。”
    “玄甲、鋒破、幻塵、元景、昭通、長青六大天樞開啟之法都在其中。”
    許灝心中思考裴城的話,又結合自己在經文閣觀閱的知識,推斷混沌海應當是動的,其中蘊藏神秘力量,待此次行動結束,定要去經文閣仔細觀閱一番。
    三人很快便尋到曲府,門外有人看守,許灝他們換上了便裝,鎮靈司服飾太過肅殺,不適宜赴宴。
    門衛看到裴城三人到來,道:“請出示請柬。”
    裴城掏出請柬,侍衛點了點頭,待裴城進入,那門衛卻伸手攔住許灝二人,冷聲道:“請出示請柬。”
    許灝兩人一呆,看向裴城,後者轉身蹙眉,傳出雄厚的聲音:“他二人是我的部下。”
    侍衛卻不買賬,輕蔑道:“上麵吩咐過,無請柬者不允進入,誰都不能破例。”
    周圍人流進入,順勢看了看三人,有人笑道:“總是有人妄圖蹭吃蹭喝。”
    有人駐足,哈哈大笑。
    關鶴眉頭一挑,看向那人,黑衣綢緞,年紀與他相仿,奇特的是,此人額頭印有一朵黑色蓮花。
    他想到自己是前來援助文縣,竟遭此對待,不禁心中微怒。
    許灝亦然,他最見不得自詡不凡,狗眼看人低的家夥。
    裴城麵色不變,聲音也冷了下來,再次說道:“他們是我的部下。”
    侍衛看著眼前昂藏巍峨的男子,一股肅殺撲麵而來,令他呼吸一滯,想說話卻發覺動彈不得,純粹的氣場威壓,裴城沒有動用任何靈力。
    隨即一道氣機飄蕩而來,化解裴城威壓,侍衛隨即癱倒在地,氣喘如牛,不敢直視裴城,心中一陣後怕。
    許灝看向出手之人,正是宋均,對方趕上前來,笑道:“侍衛不懂事,裴司使見諒。”
    “還不道歉!”
    宋均轉身,麵色一變,冷聲嗬斥。
    侍衛原以為宋均會為自己出頭,沒想到會是如此,當下低頭,連忙道歉。
    裴城麵無表情,道:“無妨。”
    隨即諸人進入曲府,方才嘲笑許灝等人的綢緞男子看著三人離去,漏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