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流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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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多國人的心裏,不論生意做的多大,但是如果沒有成器的後代,那麽就不算是成功的。自古以來,都講究家族這個概念。世家大族從古至今都不會消失,是因為在這個國家種族的觀念深入人心,幾千年教化的結果。


    何哉來對兒子的期待不算大,守成就行。


    家族裏麵,富有開拓進取的人,有一個就足夠了,如果多了,反而不是好事。其餘的隻要能夠守成,就能保證三代以內不會衰敗。這已經很不錯了,起碼能夠保證百年的興旺發達了,所以何哉來對何銘的期待也真的不高。


    這是大家族的規則,所以就有大家族的行事方式。


    那麽在國內,更多的是一個個普通家庭組成的小家來構成這個社會的元素,所以很多人更多的都是從小家出發來考慮問題的。


    所以把生我者送走,把我生者養大,就是這種小家的最好的期望了。


    劉姨的兒子叫黃達,實際上取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期望他能飛黃騰達,或者是“達則兼濟天下”,又或者是達者為師之類的寓意,其實在其後的人生當中,都不重要了。能夠活下去,能夠有不錯的生活水準,這就已經是最好的寓意了。


    黃甲在家裏看著榮羽在收拾,就忍不住說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得了,說到底還是我本家呢?天下一個黃字掰不開啊!”


    “扯澹!”榮羽笑罵一句,“我就是去送老太太一程,一個大夜,有什麽可去的?你真是啥熱鬧都敢湊啊!”


    “主要是太無聊了。”黃甲歎氣,“唉,我算是看明白了,這老張往你這裏送孩子,這老何也往你這裏送孩子,感情咱這是個學校啊!”


    “誰還不是個孩子呢!”


    榮羽整理了一下渾身的黑西裝,然後就對著黃甲說道,“今晚你睡這裏吧,無聊就不要再去會所了,會所混不了一輩子。”


    “我也不想去啊!”黃甲歎氣,癱在沙發上,“愛情和我沒有緣,隻有元。我還能做什麽?我自以為條件不算差……”


    “別自以為了,別看我,我不會給你介紹對象的。要不你去相親得了。”榮羽已經整理好了,準備出發,大熱天的穿黑色的西裝,雖然是薄款,但是還是有點兒熱。所以他裏麵的襯衫隻不過是個襯套,一截而已。


    如果把西裝脫下來,上麵除了襯衫的一個領子和半截襯套以外,下麵全部是赤膊。所以黃甲對榮羽這身撇了撇嘴,認為土得很。


    榮羽懶得管他,自己就開門出去。


    剛把門開了,就聽到隔壁也開了門,聶小青穿著一套黑色的連衣裙出來了,看看榮羽說道:“喲,穿了西裝啊,不錯,挺精神的。就是……熱不熱啊?”


    榮羽抹了一把汗:“不熱,涼快得很!”按了電梯,聶小青就走到他什麽邊,很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臂彎。


    “去吊唁,得有個女人陪著。這樣才能讓人感覺到你是來吊唁的,而不是專門去吃席的。明白了嗎?”聶小青一本正經的說道。


    “還有這種說法?”榮羽懵了,看了看聶小青。


    聶小青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們那兒的習俗,就是過世的時候,一定的兩個人或兩個以上的人結伴而去。你不懂的,所以我給你作伴,算是便宜你了。”


    榮羽笑了笑,沒說話,懶得揭穿這個女人。反正去就去吧,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一樣。她都穿成這樣了,去不成也會想著無名法兒去的。還不如一起去有個伴也好。


    榮羽開車,聶小青沒有做副駕,而是坐在副駕的後排。這樣方便她和榮羽說話。


    “怎麽不做副駕?”


    聶小青笑:“要坐也要名正言順的坐,我現在名不正言不順,坐著沒意思,連坐副駕的借口都沒有。才懶得去坐呢。”


    榮羽不接她這茬,安安心心的將車開到了殯儀館。


    沒有什麽追悼儀式,就是在殯儀館的冰棺裏麵躺著,收拾的聽整齊的,算是給老人一個很體麵的離開方式吧!


    榮羽進來,按照前麵人的習慣,在靈前給老人磕頭,孝子跪在冰棺旁邊還禮,然後繞棺一周,瞻仰遺容。榮羽看老太太挺安詳的,說明走的時候沒有遭罪,這已經很好了。


    聶小青不敢看,別著頭看旁邊,牽著榮羽的衣襟走了一圈。然後老太太的兒子黃達就上前打招呼,先敬了一支煙,然後帶榮羽在旁邊的準備開席的大圓桌旁邊的塑料凳上坐下來,又說了些抱歉,添麻煩的話。


    “你去忙吧!別管我們。”榮羽坐下來,對黃達說。


    黃達又說了抱歉,這才去冰棺那邊守著,隻要有人來,他就得跪著還禮。今天是大夜,所以很多人都會過來拜祭,有的忙了。


    “你坐下,我去上個人情!”榮羽對聶小青說著,然後就去了坐在另一旁,吹著電扇的,麵前擺著一張桌子的兩個人麵前。兩個中年男人,一個負責寫人情,一個負責給煙和水。這種喪事的回禮都比較簡單,一瓶水和一包煙就行了,


    煙是一般的星沙的牌子,十幾塊錢一包的。喪事的回禮一般沒人說三道四的。


    “您是……”寫人情的那個中年男人問榮羽。


    “我自己寫!”榮羽將筆拿過來,自己在人情薄上寫了兩個字——“藝廚”,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疊錢遞了過去,“一千!”


    寫人情的中年男人有些詫異,看樣子見寫的藝廚,有些吃驚。這是個餐館啊,看樣子,這人是不打算以個人的名義來上人情了。一般這樣的人情,就沒打算讓人還的。


    數錢的那個中年人也有些驚訝,一般附近的鄰居上個兩百三百的居多,親戚也有上一千的,但也有隻上幾百的親戚。


    榮羽領了水和煙就重新坐回到位子上,隨手將水瓶遞給了聶小青。


    聶小青接過來喝了一口,對榮羽說道:“我們倆今天算是白瞎了。”


    “怎麽啦?”榮羽問。


    “你看看,來這裏的人,有哪個像我們一樣穿的這麽隆重的?我剛才還看到有人朝我們這邊望呢,像是看傻子一樣。”聶小青小聲的說著。


    “我們是來吊唁的,穿的端莊是對死者的尊重。隻要達到我們的目的了,別人怎麽看我們很重要嗎?”榮羽對著聶小青說道,“你這還是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了。”


    聶小青就一笑,然後沒有再說什麽了。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過來,很快這流水席的桌子就坐滿了十個人。一共有十桌同時開餐,開完以後,下一趟又馬上要開。


    桌上擺了一瓶三四十元的無包裝盒的白酒,還有四瓶啤酒,再就是上菜。一共十來個菜。承包的殯儀館還有點兒講究,用一次性的塑料袋套住了鋁製的菜盤子,也省去了洗盤子的功夫,流水一樣上了桌。


    四個火鍋,留個盤,端上來之後,有個五六十的老頭要喝酒,於是邀人。一個人喝白酒估計是不好意思占桌的。因為喝白酒吃席就慢,如果走得隻剩下一個人了,還真不好意思占著不讓開下一桌了。


    “後生仔,喝一杯吧?”老頭問榮羽。


    “不喝,待會兒還要開車!”榮羽找了個不招人恨的借口,因為這個借口誰也說不上什麽。


    老頭就轉頭邀別人。總算是邀到了一個中年男的,兩人不算數,但是見過麵,點頭之交。但是以為邀了酒就開始攀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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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榮羽和聶小青吃完的時候,這兩人已經喝了一瓶酒了,杯子裏也隻有多半杯,還打算謀劃著將別人桌上沒有動過的白酒給順過來喝掉。


    吃完飯,榮羽一身汗了。但是他堅持著沒有脫掉西裝外套。


    找到了黃達,和說了一聲,就走了。黃達送榮羽到了殯儀館的門口。榮羽能夠來,還上了個不用還的大人情的事情,兩個記人情的早就告訴了黃達了,還問認不認識這個藝廚的老板之類的問題。


    黃達心裏很感激,送到門口,反複的說著“沒有招待好”的話,看著榮羽離開,這才反身回到了裏麵去了。


    找到了殯儀館的停車場,榮羽上車,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發動了開空調。聶小青就笑他:“你都這麽久了,還不熟悉車子?”


    榮羽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說道:“怎麽不熟悉車子?挺好的!”說著還抹了一把汗。


    “遠程啟動啊,還可以遠程開空調的,真是白瞎了這功能。這麽熱,你把西裝脫了吧!”聶小青在車後對著榮羽說道,“傻不傻!”


    榮羽笑:“我也想脫,但是脫不下來!”


    “你這是一件寶物啊?還脫不下來,金鍾罩罩住了,還是捆仙繩捆住了?我來給你脫,看你那矯情的樣兒……”聶小青探過身到前麵,想要扒拉榮羽的西裝。


    “別,別,別動!”榮羽趕緊製止了,也不用聶小青動手,自己就將西裝一脫,頓時露出了半截襯衫和領子,下麵露出了腰腹。光光的,展示了。


    聶小青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我說呢,你怎麽那麽熱都不脫西裝,原來是這樣啊!”這女人笑得前仰後合的,仿佛發現了一件樂不可支的事情,還伸手去摸榮羽的六塊腹肌。嘴裏還“嘖嘖嘖”的讚歎著,“身材真好啊!”


    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榮羽趕緊撥拉開她的手,又將西裝給穿好了:“走了,回去了。回去換一件衣服。然後出去吃點宵夜!”


    “你沒吃飽?是不是剛才那倆人……”聶小青又忍不住吐槽,“沒見過這麽喜歡在吃席的時候好酒的人,占人便宜,還是吃這種白事的席麵的人。”


    榮羽說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過好我們自己就行了。或許他也有他的人生之道呢?走啦!”


    汽車緩緩駛出,然後融入到了來來往往的車流中。


    每一條路都有車,每一輛車都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