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眾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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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善義堂內,那個苦苦哀求眾人的孩子已經帶著他的父親走了,剩下的人們或依靠著旁邊的牆壁,或雙手環臂抱住自己。所有人都是靜靜的呼吸著,一句話也不說。就連喬輕語也是拉著韓雪茗坐到一旁,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辰塵呢?”葉香蓮對喬輕語問道,後者隻是麵無表情的指了指旁邊的隔間表示你要找的人在裏麵。
    當葉香蓮走到辰塵休息的隔間的外麵的時候,她驚奇的發現本該在床上躺著的這個男人正背對著她,將衣服上的最後一顆扣子扣好。
    “你要走了?”葉香蓮問道。
    “嗯,我突然消失這麽長的時間,怎麽也得跟別人報一下平安。”辰塵沒有轉過身來,而是用手扯了扯衣角,讓它顯得更加合身。
    葉香蓮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糾結萬分,“關於剛才的事情……”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最後還是沒了下文。
    “嗯?怎麽了,夫人請直說。”辰塵轉過頭來,用誠懇的語氣說道。
    “其實,你剛剛有能力救他,對吧?”
    “原來夫人想的是這個,”辰塵頓了頓,“沒錯,我確實有能力救他。甚至,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善義堂掛個診坊,反正我之前給人看病也是從來沒有要過錢。”
    說到這裏,辰塵想起之前的經曆,不由得自嘲的笑笑。
    “但是,這樣就真的是好的嗎?我若在這裏掛一個免費的問診,且不說其他的醫館會不會因此受到衝擊,我是應該麵向所有人開放,還是隻針對窮人呢?”
    “若是針對所有人,那由於是免費的原因,肯定很多稱得上是健康的人過來占據名額,我無暇分身,這樣反倒耽誤了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若是隻針對窮人,那窮人該怎麽去定義呢?若是遇到正巧壓在那條界線上的人,身為醫師的我到底應不應該出手呢?若是出手了,本就模糊的界限也就因此而更加難以分辨;若是不出手,你們辛苦經營的名聲可就毀了。”
    “跟何況有些醫館也是勉強維持著自己的營生,這麽一搞,他們的收入日漸衰薄,有的甚至不得不加入到外麵這群人當中來了。所以依照我的想法,善義堂應該是一個為無家可歸的人提供庇護的地方,而非讓他們把命都抵押到這裏。”
    聽完辰塵的話,葉香蓮沉默一會,似是在思考他的話。之後,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善義堂……你知道嗎,這是用我丈夫的名字命名的。之前我們兩個就想過,如果哪一天騰達了,一定要去做一些惠民的實事……”她把目光收回來,向前踏出一步,問道:“辰塵,我能感覺到咱們是同一類人。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來這裏幫忙嗎?”
    好哇,說了這麽多,原來是看中我的才華給我拋橄欖枝呢。但是辰塵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有些狐疑的問道:“你的丈夫?敢問他貴姓?”
    “姓王啊,怎麽了?”
    “沒事,沒事,就是問問。”
    辰塵甩了甩袖子,標準的行了一禮之後,說道:“夫人的提議,辰某會仔細斟酌的。那在下就告辭了。”
    葉香蓮微微一笑:“小兄台客氣了,叫我香蓮就好。這樣,我們就不送了。”
    “辰某告退。”
    “請。”
    從善義堂出來以後,辰塵的目標自然就是江瀚學院。雖說他的傷勢還沒全好,但是經曆了這件事之後,他也明白了,世界上一直都有遭受苦難的人,現在想要休息為時還早些。
    回到學院裏麵,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次竟然在學院裏見到了何舟乾和賈豐潤。久別重逢,三人自然是開心的抱在了一起,然後選了個清淨的地方一邊吃飯一邊敘舊。
    “你們倆最近都在忙什麽呢?”辰塵開口問道。
    “還能忙什麽?學業的事情就已經讓我們焦頭爛額了。”何舟乾說完,賈豐潤一臉讚同的點了點頭。
    “這不馬上期末了嗎,按理說課程的事情就這麽平平穩穩的結束就完了,結果幾個老師不知道聚在一起合計了什麽,非說要回學院裏進行最終測試。好啊,測就測唄,結果都回來了才跟我們說我們之前的數據格式不對。不對還能怎麽辦啊,出去再測一次嗎?!”
    似乎每次何舟乾對他們老師都頗有微詞,辰塵訕訕笑笑,然後把目光放到賈豐潤身上:“你呢?”
    “我們老師沒什麽,就是以往讓畫兩周的圖改成兩天了而已。”賈豐潤語氣平淡,好像不是什麽大事一樣。
    “啊,那你畫的完嗎?”辰塵問道。
    “沒事啊,我畫不完的他們也畫不完,急什麽。”有時候真的不得不佩服賈豐潤的心態。
    “說了這麽多,你最近在忙什麽?”果然,話題最後還是回到辰塵的身上來了。
    辰塵身體向後一靠,把兩隻手放到腦袋後麵,說道:“我可比你們倆清閑多了,嚴格來講,我已經畢業了。”
    “啊?!”兩人不約而同出聲。
    之後辰塵就說,他發現墨終機身重劇毒,命不久矣,之後他走遍半個國家,辛辛苦苦為他尋得解藥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不知去向了。
    “我所知道的他最後的蹤跡,就是來找學院長,讓他給我尋一個合適的大院。”
    聽完辰塵這半年幾十章)的行蹤,兩人都驚訝的合不攏嘴。“你是說,你的老師……走了?”何舟乾試探著問道。
    “我不知道他去哪裏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活著。或許他就是為了給我留一個念想,才不辭而別的吧……”辰塵低垂的眼,讓外界的光芒很難照射進去。
    何舟乾和賈豐潤互相對視一眼,又都歎了一口氣,互相拿起旁邊的水杯說道:“敬我們的生活!”
    “敬我們的生活!”
    在此刻,三個忙於應付人生的疲憊靈魂碰撞在一起,化為杯子間清澈的聲音,帶著他們那股不服輸的意誌,向周圍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