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特助說了那兩句，也出去吃飯去了。
    辦公室裏隔音還不錯，顧行則吃了兩口菜，把聯絡器打開繼續聽錄音。
    隻聽雲姝的聲音，他勉強能把錄音當背景音樂聽。也因為隻想聽她的聲音，所以他現在仍然還停在，目前她聲音出現頻率最高的那條錄音上。
    帶著沙沙聲的女孩兒聲音，和他真實聽到的還有些不一樣，錄音裏的她有很多情緒，每種情緒下說話的語氣，聲音大小都不同，簡單一句“你走吧”他也能聽得想笑。
    聯絡器放在手邊，聲音離得近，有種她就在他身邊說話的錯覺。
    他吃飯的速度放慢，嘴角的笑還沒定型，下一秒，又聽到周京墨近得不能再近的一聲輕笑。
    就跟從妻子電話裏聽到野男人的聲音一樣，他嘴角弧度回落，剛剛還覺得味道不錯的菜也瞬間滋味難忍，咽下的米粒都在噎嗓子。
    顧行則麵色冷淡地放下碗筷，提前結束午餐，拿著聯絡器去了裏麵的休息室。
    錄音還放著，他進洗手間漱口，出來時發現深灰色襯衫上被沾了幾滴水，浸濕了有點明顯。
    休息室的衣櫥裏有很多備用衣物，他單手打開衣櫥門，另一隻手抽著領帶解紐扣，打算換一件襯衫。
    剛挑中一件，錄音播放到了下一條，周京墨的聲音終於被取代，雲姝的質問聲很清晰地傳出來。
    “……我那麽相信你，自然就想得到你的信任……”
    顧行則的手按在衣架上，沒有任何動作。
    背後的錄音還在繼續播放。
    “你怎麽相信我的？”這是周京墨的聲音。
    “…第一次打了聞堇年……我相信了……後來…都想好了絕對不會再信你了，但你哄一哄我又沒腦子一樣原諒你了。最後是監控的事，我說了，隻要你解釋我就信，這還不算相信嗎？”
    “這麽相信我？”周京墨的聲音聽得出來很愉悅。
    “除了你我還能相信誰？”
    兩個人的聲音陡然接近，大概是…抱在一起了。
    顧行則還是沒動作，過了這條錄音後，他才沒什麽表情地拿出那件白襯衫換上。
    換好後，濕的灰色襯衫被扔在床尾，他把聯絡器調了下，調出剛才那條錄音，重複聽。
    一遍不夠，就兩遍，三遍，直到一聽到雲姝的聲音冒出來他就能背出後麵的話，才繼續聽著下一條，下下條……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隻是一臉平靜地把玩著那個小巧的紐扣，聽著裏麵一男一女的對話。
    聽他們聊邱阿姨做的飯菜味道，聽他們討論棠恬討論珠寶，聽他們說起做魚的事。
    像在偷聽一對恩愛有加的夫妻的新婚生活。
    裏麵的丈夫包容又溫柔，妻子別扭卻很愛很依賴她的丈夫，能給予全部的信任。
    隻要你解釋我就信…
    除了你我還能相信誰…
    這真的是做戲嗎？比他聽過的每一句“我隻相信你一個人”都誠懇真實。
    她相信的到底是誰？她在騙的又是誰？她要報複的人，真的隻有周京墨嗎？
    最新的一條聽完，他又麵無表情地調回最開始，重新從頭到尾聽了一遍。
    錄音播了多久，他就在休息室待了多久，林特助在外麵辦公室一直沒看到人，來來去去好幾趟，要簽字的文件都摞了一抽屜。
    一直到下午四點多，辦公室裏才有了點響聲。
    林特助忙著接電話沒空，點了個助理拿文件進去簽字，沒想到顧行則打開門後，看也沒看門口的助理，腳步不停地進了專用電梯。
    抱著文件的助理懵逼地看著林特助，林特助衝他抬抬下巴，示意他看一眼辦公室裏麵。
    助理探頭進去看了眼，再扭頭“嘶”一聲。
    “茶山桌把飲水機撞裂了，滿地都是茶杯碎片。”
    總裁辦的人麵麵相覷。
    “發生了什麽？顧總剛才走出來挺正常的啊。”
    “那也叫正常？臉陰得都要吃人了，那要是個高壓鍋，可就在爆炸臨界點了。”
    “……”
    他們趕緊湊攏問林特助：“林哥，這什麽情況啊？”
    林特助掛了電話：“我怎麽知道。進去收拾了，不重要的文件留在明天或者後天再拿來，緊急的文件給我。顧總今天晚上有行程嗎？有都推後，最好能推到明天晚上之後。”
    助理：……這還叫不知道？時間都安排得這麽有針對性。
    林特助當看不見他們的表情，繼續說：“待會兒沒事做的就該下班下班，明天記得兢兢業業點，不然下一個裂開的就是你們。”
    助理們就不打聽總裁八卦了，都歡呼著，趕緊回到工位，處理完事情好下班。
    樓下。
    地下停車場裏衝出去一輛賓利慕尚，直奔清泉山方向。
    得益於這個點還不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車輛很少，遇到有同路的車也不敢靠近這輛豪車，所以他隻用了平常三分之二的時間，就進了清泉山山腳。
    此時的七號館裏，雲姝還在和邱阿姨繼續學習《一條草魚的一百零八種烹飪方式》。
    草魚已經處理好放進盆裏，雲姝邊吃蛋撻邊分辨著每種名貴辛香料，鼻子都有點用不過來。
    這時候邱阿姨的手機響起來，她想也沒想，擦了手接起來。
    “喂，你好……”
    “讓她過來三號館。”
    邱阿姨愣住：“啊？現在嗎？可是……”
    顧行則還從來沒這麽直接地聯係過她，更別說是在這個點這個地方，完全不顧現在還是白天，雲姝還在周京墨的地盤上。
    而且陡然一聽，感覺像是一個歹徒捏住了她的把柄，在讓她協助女主人和小三偷情……
    雲姝似有所覺地看向她：“怎麽了？”
    客廳裏的監控還在呢，邱阿姨掛了電話，先又說了兩句給魚揉料汁的事，然後才小聲告訴她：“那邊，讓你現在去三號館。”
    “現在？”雲姝皺眉，“他重傷不治了要我去見最後一麵？”
    邱阿姨：“……”誰知道呢。
    “不過他語氣不怎麽好。”
    雲姝眉頭皺得更深。
    語氣不好那就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等於要發瘋。這個時間叫她去三號館，周京墨除非是上半身都被炸沒了才發現不了他們的貓膩。
    最後幾天了，她才不想節外生枝。
    “先等晚飯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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