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廳另一邊的角落裏。
    周京墨冷眼看著顧行則和人打電話時一臉溫柔的表情，眸色逐漸幽深。
    他其實有點不明白，為什麽顧行則在搶了他的人後，還能做出一副不待見他的樣子。
    那天晚上顧行則戾氣重到居然能先衝著他下手，搞得好像兩個人的角色調轉了，是他要搶顧家的人一樣。
    如果是因為兩家打擂台，顧行則不服珠寶線的事才搶了他的東西，不應該耀武揚威更多嗎？起碼不應該是這種隨時會被激怒的狀態。
    祁舟之前說過的話又浮現出來。
    難道顧行則真的早就對雲姝感興趣？
    他給等在會議廳外的左助理打了個電話。
    “再去查一查清泉山三號館，看看裏麵的人之前有沒有見過雲姝。”
    “還有雲姝之前出門去過的地方，都查一遍。特別是射擊館周圍。”
    雲姝那天從射擊館跑出去，他讓人加大搜尋範圍也沒找到人，反倒是讓顧行則見到了。
    現在一想，很難不懷疑顧行則是在雲姝去過的地方周圍，一直盯著她看。
    像他媽變態盯梢男一樣。
    交代完事情，周京墨再抬頭看，看見顧行則還在繼續對著手機那邊說話，側頭看向旁邊人時，能看見臉上一閃而過的寵溺。
    不用思考也不用猜測，周京墨心裏有準確答案，無法控製地堅信電話那邊一定是雲姝。
    他們關係已經很好？
    雲姝對不喜歡的人向來沒什麽好臉色，被她懟的人也維持不了好心情。
    那顧行則這麽高興，是雲姝說了什麽好話？
    顧行則是故意做給他看的？還是雲姝真就那麽相信他？
    腦海裏明明有兩個方向的猜測，但心裏卻近乎固執地偏向於他最不願意相信的那條。
    …雲姝是不是真的很恨？她現在怎麽樣了？
    前兩天知道她出現在時代廣場，本來要去把她帶回來，可是時代廣場是顧家的地盤，她身後還跟著顧行則的人，根本沒辦法接近。
    看起來顧行則是給了她自由，但這麽嚴防死守，和他有什麽區別？
    越想臉色越冷，這時候身後的特助上前來提醒他一聲：“周總，繼續了。”
    他轉頭拋開紛紛擾擾的思緒，收拾好表情再次入座。
    這次的創投會好項目確實有那麽兩個，加上有之前的項目進度分享，會議時間一直持續到了中午。
    最後一個環節是公益項目共投，是為了和ZF交好，組織的獻愛心活動。
    為了給自己賺點政治分，大家也願意拿點錢投進基金會做好事，畢竟幾十幾百萬對他們來說不過九牛一毛。
    殺生後雙手合十說句阿彌陀佛，是每個自詡慈悲人的習慣。
    前兩年的公益項目，是大學生創業支持，今年的項目卻是落後山區教育援助計劃。
    由顧家牽頭發起的。
    顧行則上去做簡短介紹時，周京墨就滿眼陰沉地坐在下麵，下頜緊繃，周身的氣壓低得可怕。
    對他來說，這個項目就是宣戰布告。
    是顧行則自己查到了更多的東西？還是雲姝一五一十把自己得知的真相都告訴了他？
    顧行則就是用這種東西，來換取雲姝的信任的嗎？
    花點錢讓別人投資的公益項目，或許根本沒有經過顧行則的手，就一句話而已，就能得到她的信任？
    他垂下眼，遮掩住鬱氣。
    項目介紹完，大家都紛紛起身投資金條。
    周京墨係著紐扣站起來，把坐下時塞進襯衫縫隙內的領帶拉出來整理好，麵不改色上台。
    顧行則作為發起方，抽出一張寫著五百萬的資金條遞給他，嘴角牽起笑，眼裏卻一片冷沉。
    “周總可要多為這個項目做點貢獻。”
    周京墨接過資金條塞進募集箱，視線掃過他，低沉聲線無波無瀾：“顧總客氣，應該的。”
    等到募集結束，創投會也結束了。
    所有人交談著往外走，宏杉門裏那群人多數都還忙著趕另外的行程，並不留下來用餐。
    顧行則也帶著人直接從回廊出口出去了。
    走過會議廳前的台階，發現司機停在外麵的車正好在一輛庫裏南前麵。
    他們又和周京墨一行人撞上。
    勞斯萊斯的飛天女神車標還反射著光，這一前一後的位置讓兩個司機都有點尷尬。
    江休從普通會議廳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個“看起來是車不讓車實際上是人不讓人”的精彩場麵。
    他跑下去叫住顧行則，衝著正緩步下台階的周京墨說：“周總啊，怎麽還是這輛庫裏南？小銀人都要褪色了吧，你別不是沒錢買新車了。”
    周京墨掃過他，並不理會。
    走到車旁，等左助理拉開車門，他才看著顧行則說：“想靠著做點公益騙取她的信任？她就算再恨我，也不會傻到這種地步。”
    “她信不信我和你無關，”顧行則居高臨下瞥過他，徑直上了車，淡淡撂下一句，“那是我們的事。”
    江休也跟著上車，從車窗那兒探出頭揮手：“拜拜了您嘞。”
    車提速開走，尾氣都仿佛噴在了那銀色飛天女神標誌上。
    周京墨盯著那車直到看不見了，才坐進車裏，左助理一踩油門，也離開會議廳外。
    同行的其他人在後麵一輛車裏，同向駛回周氏集團。
    行駛路途中，車內平穩安靜得很詭異，打轉向燈時那噠噠噠的聲音都聽得左助理心慌，總覺得後座的人隨時會因為這煩人的聲音爆發。
    好在周京墨管理情緒的能力一如既往地厲害，沒有任何要發怒的跡象。
    隻是在某個路口停下來時，他問了左助理一個問題。
    “雲姝有說過喜歡臘梅花嗎？或者喜歡黃色的花？”
    左助理眼皮一跳，想起剛才看到的顧行則西裝上的臘梅花胸針，小心翼翼回答：“不知道，雲小姐很少和我說話。”
    ——
    ps：有時候吧，人的心理就是很奇怪。
    自己在和她相處的時候，被騙也心存僥幸，覺得事情還在朝著好的方向走，極度樂觀，罵都罵不醒。
    看她和別人相處的時候，明明能分析出來真假，卻又忍不住偏向於“事情絕對朝著最嚴重的方向發展了”，極度悲觀，勸都勸不聽。
    總之都是一樣的沒理智。
    該死，我明明沒男朋友，為什麽分析起來頭頭是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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