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在感情裏懷疑對方的時候，聯想力和偵察力都是一般無二的厲害。
    顧行則質問起那天晚上的事，是因為比起周京墨送東西進他的地盤接近他的人，讓他更不能容忍的是，她主動要求的親密隻是為了遮掩其他男人侵入生活的痕跡。
    他已經看過周京墨被這樣騙的全過程，從來沒想過，千防萬防，這種事有一天也還會發生在他身上。
    雲姝沒辦法反駁，因為事情就是這樣。
    盡管她的想法，她收下東西的原因，都和顧行則想的不一樣。
    但他問的那句話，答案隻有“是”。
    顧行則已經被她沉默的態度惹怒過好幾次，再看仍然會助漲戾氣。
    “這就是你說的不喜歡？做戲？收了他的東西念著他的好，要是今天我沒看見，你是不是還要抱著他的東西睡覺？！”
    雲姝：“我沒這麽想過。”
    何況她人被他霸占得牢牢的，怎麽可能抱著那隻猴子睡覺。
    顧行則不滿意她簡單的解釋，靠近了質問：“那你為什麽收他的東西？還背著我收！”
    “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麽。”
    “說謊！”他的手掐住了雲姝臉頰，“他要做什麽對你現在還重要嗎？你要做的隻是等著證據齊全後就告他！還是說你根本就沒這麽想過？你想搞寧家，想搞聞家，唯獨沒提過要怎麽收拾周家，你對他心軟了？”
    “我沒有！”雲姝含糊不清地說著，眼睛仍然不懼地和他對視，“我能力有限，玩不轉周家，隻能靠你，我們當初不就是因為這個才合作的嗎？我考慮到有你……”
    “你真的考慮過我嗎？！”顧行則目光緊緊盯著她，下壓的眉骨和擠出來的陰鷙語氣，處處透露著壓迫感。
    “你考慮我，會明知道我介意你和他還有聯係的情況下收他的東西？會瞞著我和他有接觸？就算想知道他要做什麽，不能告訴我嗎？騙我，瞞著我，我做過的事都被你替他一一還回來了是吧？！”
    她略微側頭，緊緊咬住下唇，不知道該怎麽說。
    僵持了良久，顧行則鬆開了她，聲音重新變得低冷。
    “雲姝，你沒有考慮過我一丁點兒。我看不出來你的在意，隻能看出來你的妥協。”
    身體的觸碰並不代表喜歡，他們就算躺在一張床上，也不過是在做各不相關的夢。
    他的喜歡就是在自作多情，是一廂情願。
    說完那兩句話，顧行則直接摔門離開。
    雲姝站在書桌旁邊，扶著桌沿的手收緊，喉嚨再次吞咽一下。
    有種吃飯噎住後大量灌水時的感覺，咽不下去，吐不出來，梗在半截讓呼吸都變得困難。
    這時候隻能再努力點咽，直到堵住的那一團東西徹底落下去。
    然後後知後覺發現眼淚已經沾濕了睫毛。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反正外麵已經天黑，看不出時間變化。
    邱阿姨上來找她時，她手指都是冰冰涼的。
    “下去吃點飯吧，顧總剛剛才走。”
    她轉了轉幹澀眼睛：“剛剛才走？”
    “對，下來的時候外麵司機早把車開走了，他就在客廳裏等了會兒。你們…吵架吵得很厲害？”
    雲姝輕輕點頭。
    “他可能不想理我了。”
    邱阿姨歎氣：“也是我的錯，沒讓你把東西扔了。沒事，先下去吃點東西，然後看看他明天的態度怎麽樣。你到時候說兩句好話哄哄他。”
    雲姝沒讚成這個方案，不過還是下樓去吃了飯。
    客廳裏一片沉寂，邱阿姨多做的幾道菜都沒了用武之地，原本一頓三碗飯的她也沒了心情，指著一道菜吃了大半就放下了筷子。
    然後跑去側邊窗台外，給她的一排小花瓶換水。
    邱阿姨把扔在門外的一束蝴蝶蘭撿起來，挑出還完整的花枝，配合著她放進那些小花瓶裏。
    一瓶一枝花，雲姝換水，邱阿姨就插花。弄完了，她也不回去，就低頭捋著其中一枝花不吭聲。
    那純淨側臉略蹙著眉，嘴角抿平了，根本沒盯著花看。
    邱阿姨再次歎口氣。
    回去客廳裏，邱阿姨就斟酌著給顧行則發了三條短信。
    【顧總，今天晚上這件事是我的問題。周總知道了我的電話號碼，就借著給我的名義，想讓雲小姐收下東西，一開始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您可以辭退我。不過被辭退之前我也想跟您說句真話，雲小姐還小，又單純得過頭，根本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不可能刻意騙你。她隻是分不清自己到底怎麽想的。你走之後她很難過，一個人待在客廳裏，大概是想等你回來。】
    【對女孩兒，特別是她這樣沒朋友沒家人依靠的女孩兒來說，摔門而去是個很嚇人很讓她害怕的行為。顧總，感情總是需要培養的，她不喜歡周總，至於喜不喜歡你，時間還太短，強求她也說不出來的。】
    剛發完，雲姝就捧著一個窯變釉的小花瓶走過來，站在她麵前。
    蝴蝶蘭的花朵垂著，她右手指在花瓶瓶口輕輕劃動，問：“阿姨，顧行則會不會開除你？”
    “不知道。”
    “我不想你被開除，”她輕聲說，“我去跟他道歉吧，讓他把你留下來。”
    邱阿姨有點欣慰，但還是搖了搖頭：“你因為這個去服軟，說不定他還更不高興。舍不得我？”
    雲姝在旁邊坐下，又像平常一樣歪頭靠在她身上：“舍不得。你是陪我最久的人。”
    陸明珠和楚肖欽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一個多月，周京墨零零總總加起來還不足一個月，顧行則實際相處時間更少，才半個月而已。
    隻有邱阿姨，從她到雲台路的時候就陪著她。
    知道她喜歡吃什麽，生理期是什麽時候，喜歡穿什麽衣服。會給她送牛奶，叫她起床，幫她想辦法，站在她這一邊。
    像親戚，像媽媽。
    邱阿姨也摸摸她的頭：“也別太擔心，我覺得顧總應該不會那麽做。他雖然看起來凶，但實際上要比周總溫和得多，起碼一直以來都沒拒絕過你。能感覺出來嗎？”
    雲姝默了默，然後點頭。
    邱阿姨：“那說明他的喜歡已經很明顯。乖乖，別人的喜歡你不一定要給出回應，但起碼在你們相處的時候別摻和進別的人。顧總很在意周總的事，你就別老刺激他。”
    說得像被開除前的殷殷囑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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