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善和鐵須眉在天野嶺苦修，自然是不知道白雲城中暗潮湧動。
    在一座幽靜的宅院內，餘溪溪正拿著筆在畫卷上塗抹著。
    “成了！”
    餘溪溪放下筆，捧起畫卷。
    畫卷之上，畫有一生靈。
    肥頭大耳，鼻孔外翻，肚圓如瓜，四肢細小。
    餘溪溪仔細打量後搖了搖頭：
    “還缺點什麽。”
    餘溪溪將畫卷放回桌上，再執筆，寫下兩字：
    楊善。
    “本小姐的作畫功力是越來越高深了，真像！”
    餘溪溪正自我陶醉著，一位風韻美婦緩緩浮現在餘溪溪身邊：
    “主子，天蒼閣真傳長老古天正帶著大批精銳正火速往白雲城趕來。”
    餘溪溪抱怨道：
    “春毒娘，能不能別每次都擾我興致！”
    春毒娘低頭：“屬下知罪，甘願受罰。”
    “你是我的護道人，我還能罰你不成？”
    餘溪溪雖說抱怨，但也知道正事要緊：
    “大致幾日到白雲城？”
    春毒娘：“三日。”
    餘溪溪：“尹老他們可有回來？”
    春毒娘：“還沒有。”
    餘溪溪歎氣道：“唉，估計是回不來了，走吧，隨我一起，給天蒼閣一個驚喜。”
    餘溪溪將畫卷收了起來，突然想起了什麽：“哦，傳令李魔強，讓他在城裏多待兩天，若是遇見楊善，讓他想辦法通知楊善離開白雲城。”
    春毒娘：“主子，那楊善不是簡單角色，主子......”
    餘溪溪不滿道：“我的玩具，哪一個是簡單角色，這次好不容易找到個禁得起折騰的，毒娘，你可別多嘴了。”
    春毒娘：“非也，屬下隻是希望主子先激發厄水聖體，至於楊善，以主子的手段，遲早會入我魔道。”
    餘溪溪忍不住又將收起的畫卷打開，笑得詭異：
    “公子，要活著喲，奴家可還沒還你的情呢......”
    四天後，天野嶺。
    正在衝擊納靈境五段的楊善突然睜開了眼，體內原本積蓄的真氣逐漸歸於平靜。
    鐵須眉，也停止了修煉。
    鐵須眉語氣有些凝重：
    “七階，而且數量還不少。”
    楊善：“不止是七階異獸，從北方本來的萬族，數不清！”
    鐵須眉：“難不成，是天野嶺中的八階異獸，引動了獸潮？”
    楊善：“有可能，先撤，看看情況。”
    萬族之間的關係極為複雜，上古時代結束之後，人族盛世開啟。
    但也因此，人族被大多數萬族所仇視。
    因為人族所占據的地盤太大了。
    在人族所主導的境域內，依舊存在有堪比人族天靈境修者的八階異獸，甚至是比肩聖境的荒獸存在。
    人族雖強，但還遠不能將每個境域內所有的土地都變為人族的棲息地。
    若有荒獸亦或者八階異獸心中仇視人族，便會時不時以自身威壓引動一方水土的萬族，衝擊人族的城池。
    這便是獸潮的由來。
    不過發動獸潮，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會對萬族的生靈數量造成大幅度的削減，所以獸潮的頻率一般來說都不會太高。
    邊境城池，最容易遭受獸潮侵襲。
    二十年之前，就有天野嶺的萬族發動獸潮。
    據說當時，有超過八百頭堪比元靈境修者的六階異獸！
    五階、四階異獸甚至突破一萬大關，尋常萬族那更是不計其數。
    據說局勢到了白熱化階段，還有七階異獸出現！
    白雲城死傷慘重，連當初白雲城坐鎮的七位玄靈境強者，都戰死了五位，這才撐到了人族的援軍。
    楊善和鐵須眉，在天野嶺範圍外，與獸潮走向完全不同的另一座山頭上，遙遙看著遠處那從地麵卷起的濃煙。
    這些濃煙，可不是火焰燃燒所致。
    而是數之不清的生靈奔跑，踩出的飛灰！
    鐵須眉忍不住道：“這太誇張了吧？白雲城二十年前才經曆一次獸潮，天野嶺的萬族孕育這麽快？”
    同樣作為邊境城池的劍玄城，上一次獸潮，還是在四十年前。
    楊善伸出手來：“把真氣傳給我。”
    鐵須眉：“啊？”
    楊善：“我是納元靈體，所修功法也與之相匹配，我能將其他人的真氣暫時儲存在體內。”
    鐵須眉羨慕道：
    “好家夥，不愧是排名前五的靈體，修煉快不說，還能有這等奇異門道！”
    體內多一份真氣，所能發揮出的戰力就越強。
    丹藥雖然也能恢複真氣，但畢竟需要時間。
    鐵須眉不疑有他，將自身真氣緩緩渡到楊善的體內，順帶服下了兩顆恢複真氣的丹藥。
    鐵須眉的真氣入體，北冥真氣立刻躁動了起來。
    這鐵須眉的真氣，絕對不是玄級功法該有的強度！
    最起碼得有地級下品層次，再加上鐵須眉比楊善高了一個大境界，所以北冥真氣雖然仍然能將其壓製，但是卻比以往其他人的真氣，要費力得多。
    楊善很肯定鐵須眉的功訣隻有玄級下品，除非鐵須眉身上也有《無跡決》這類可以掩蓋修煉波動的隱匿法門。
    那麽隻能是因為鐵須眉的特殊體質了。
    “這鐵須眉，該不會是聖體吧？也不對，餘溪溪是輕霧玄體，返還倍數也很高，玄體......看來奇聞閣的《玄體大全》也並非記錄完善。”
    楊善大致接下了鐵須眉五成的真氣，就停了。
    《北冥至尊功》威能遠不止如此，若楊善真要全力吸納，能把鐵須眉給榨幹！
    可這區區五成真氣，就已經不是普通納靈境修者該有的量了。
    楊善對外有納元靈體的偽裝，可以搪塞，但若更多，解釋起來可就麻煩了。
    鐵須眉歎息：“白雲城又遭如此大劫，唉，多事之秋......曹兄，你有何打算？”
    楊善：“你既然會問，那自然心中已有定計，何必問我？”
    鐵須眉訕笑：“這不是看你智慧過人，聽聽你的想法嘛。”
    楊善撇了一眼鐵須眉：“你先說說，我聽著”。
    鐵須眉倒也不藏著掖著，一板一眼地分析道：
    “先遠觀，看看局勢，若白雲城能守住，那便入城，領任務，殺萬族。”
    “若風險太大，則退，伺機加入馳援隊伍。”
    “獸潮為災，但異獸的獸丹甚至於軀體，卻也是保，福禍相依，想辦法立下功勳，總能得些好處，曹兄以為如何？”
    楊善隻是淡淡看著鐵須眉。
    毫無疑問，鐵須眉是個有勇有謀的奇女子。
    但有勇有謀，卻不代表鐵須眉是一位純粹意義上的“正義之士”。
    這裏是玄修大陸！是與天地鬥與人鬥與己鬥的修煉文明！
    正道也好，魔道也罷，其實都隻是通往更高處不同的路而已。
    隻不過正道需要泰平來累積資源，所以設下諸多條條框框，而魔道大多極端，更傾向於叢林法則。
    在這樣的修煉大環境之下，鐵須眉作為一介凡人，隻能藏著一身嬌媚，在凡俗摸爬滾打，磕磕碰碰走到今天......
    鐵須眉的經曆決定了她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
    但也僅此而已！
    從某些層麵上來說，鐵須眉和楊善，其實是有共同點的。
    不過楊善比鐵須眉更絕。
    若白雲城能守住，楊善會與鐵須眉一樣，領任務，殺萬族。
    可如果白雲城被毀，楊善絕不會如鐵須眉所計劃的那般，撤退之後伺機加入馳援隊伍。
    白雲城，可是中部金屬靈物資源最豐富的城池之一！
    楊善遙遙看向白雲城的方向，那濃煙，正朝著白雲城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