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這裏等著我，我去去就回。”
    梁拉娣的傷口位置實在太過，想要消毒就隻能在這草堆裏，畢竟車上全都是老爺們兒，不太方便。
    “咱能別廢話了，趕緊去吧”
    看著風輕雲澹的劉光齊，梁拉娣焦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她不怕死，但是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死，她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了，她那幾個孩子可就沒活路了。
    在梁拉娣的催促下，劉光齊快步的回到了卡車跟前，此時下車上廁所的人們都已經回來了。
    不過這些人並沒有選擇上車，要麽是選擇在周圍閑逛。要麽是在卡車附近找了地方坐下來抽煙。
    不要以為坐車就不累了，在這種老式解放車坐上幾個小時一點兒都不比下地幹活兒輕鬆，更何況還是這種山路，幾個小時下來脊椎骨都顛的生疼。
    “抽煙不，光齊。”
    劉光齊打開車門剛準備把藥箱拿下來，賈東旭就湊了過來。
    “不抽，這荒郊野嶺的，要是著了山火就麻煩了，”
    劉光齊看了看周圍幹枯發黃的灌木叢說道。
    “哪有你說的那麽玄乎，抽根煙都能把山給點著。嘿嘿”
    聽到劉光齊的勸告，賈東旭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覺得劉光齊實在危言聳聽，一個煙頭能幹什麽。殊不知在未來有太多的消防員就是死在了這一個小小的煙頭上。
    “抽完煙記得把煙頭踩滅。”
    劉光齊把碘伏和棉簽拿出來後放在了口袋裏，然後拍了拍賈東旭的肩膀朝草叢裏走去。
    “準備開車啊，你幹什麽去啊。”
    賈東旭看著劉光齊的背影問道
    “拉屎”
    “拉屎，剛才幹嘛去了。不對啊，拉屎拿碘伏幹嘛。”
    賈東旭衝著劉光齊嚷了一句，忽然想到劉光齊剛剛好像從藥箱裏拿了一個碘伏。感覺劉光齊有事兒瞞著他的賈東旭，把煙頭往地上一扔悄悄的跟了上去。
    劉光齊也沒想到賈東旭會跟上來，也沒往後看，直接就拿著東西來到了梁拉娣這裏。
    “是我給你消毒啊，還你自己來啊。”
    劉光齊把東西放到梁拉娣麵前問道。
    “當然是，當然是你幫姐弄唄。”
    梁拉娣本想說自己弄，但是又怕劉光齊趁著她消毒的時候對她幹點什麽。雖然她不覺得劉光齊是個壞人，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劉光齊畢竟是個年輕小夥子，天幹物燥的，看到這一幕難免會生出點什麽歪心思。
    “行，我弄就弄”
    梁拉娣那點小心思自然是瞞不過的劉光齊，說真的梁拉娣有點太過於高看自己，她的姿色頂多也就是讓劉光齊在人群中多看一眼，
    真要是比起來連徐慧真都比不上，除非是他憋了好幾個月突然看到這一幕，或許才會對梁拉娣產生點歪心思。
    因為傷口的位置很私密，梁拉娣又不好意思正麵叉開腿，所以隻能側躺在草堆上把兩條腿錯開，然後用手捂住部位，隻有這樣才能把傷口露出來。
    梁拉娣一側身白花花的八月十五，正好對著悄悄跟來的賈東旭，看到這一幕，賈東旭頓時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湧向了腦門，心跳加速，嘴巴也變得幹渴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除了秦慧茹以外，其它女人的身體。
    “我先把髒血給你擠出來。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兒”
    劉光齊提醒了一句，然後就把手放到了傷口上輕輕的擠壓起來。
    當劉光齊把手放上去的那一刻，梁拉娣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血血色順著脖子就蔓延到了她的臉頰。跟賈東旭一樣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別的男人麵前暴露自己的。
    相比之下劉光齊就澹定了很多，就像是看一坨豬肉一樣，醫生就該有醫生應有的素養。
    “嘶，你輕一點。”
    隨著劉光齊手上的動作逐漸加重，梁拉娣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呻吟。
    不遠處躲在草叢後麵偷看的賈東旭聽到這一聲呻吟，頓時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炸開了。
    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鼻子就流了出來。但是賈東旭卻顧不得那麽多，眼瞅著劉光齊快要給那個不認識的女人處理完傷口，賈東旭抿了一把鼻子貓著腰悄悄的離開了草叢。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我先走了，還有，你可以把你手裏的石頭放下了，我對你沒什麽感覺，你大可放心。
    ”
    等賈東旭離開這裏之後，劉光齊也把梁拉娣傷口處理完了，把東西收拾完之後，劉光齊對著梁拉娣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離開。留下梁拉娣一個人在那裏尷尬。
    “我靠，你這是怎麽了。”
    等劉光齊回到卡車跟前時，發現賈東旭正被人圍在中間。走進一看才發現賈東旭臉上，手上還有衣服上全都是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夥被車給撞了呢。
    “沒什麽，就是天氣幹燥，有點上火，我去洗洗就好了。”
    賈東旭眼神飄忽的回答了一句後，就急匆匆的朝溝裏的小河跑去。劉光齊雖然覺得賈東旭有點奇怪，但是也沒有多想，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又過了一分鍾，梁拉娣總算是忍著疼痛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劉光齊見狀跳下車把她推了上去。
    “拉娣姐，你這是怎麽啊。”
    東子看到這一幕關心道。
    “沒什麽就是，崴了一下腳”
    梁拉娣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被蛇給咬了，真要是說了對方肯定問東問西，到時候對方要是說讓他看看傷口那可就尷尬了。
    梁拉娣上車沒多久，賈東旭也從溝裏爬了上來。人到齊之後，東子一鬆離合車子再次行駛在了崎區的山路上。經過剛才那件事兒，自來熟的梁拉娣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連看都不敢看劉光齊，安靜的連東子都有點不習慣。問梁拉娣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最後卻是挨了梁拉娣一記暴栗子。
    金山公社是一個大山深處的公社，距離b到直線距離並不算遠，但是因為山路蜿蜒崎區，劉光齊他們直到下午三點才來到這裏，硬生生的在路上走了五個小時。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劉光齊他們都是卡車剛走到公社村口，迎接他們的隊伍立馬就歡天喜地的敲打起來。
    “哦，啊。”
    聽到鑼鼓的聲音，車上的人們立馬站了起來，衝著迎接他們的隊伍歡呼起來。
    坐在駕駛室裏的劉光齊也趁機打量起遠處迎接他們的村民，雖然這些村民的衣服上都打著補丁，但是每個人都看起來跟打了雞血一樣，充滿了鬥誌，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充滿了希望，
    車子很快就駛到了迎接隊伍麵前，因為有人擋著了路，東子隻好把車停了下來。
    車上的人們見車子停了下來，也都紛紛從車上跳了下來。來迎接他們都是老百姓也是一擁而上，把他們的行李全都接了過去。
    “歡迎，歡迎城裏的領導來我們金山公社指導工作。”
    劉光齊見狀也不打開車門跳了下來，還沒等他站穩，一個帶著帽子長相十分精明的老頭就湊到他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從對方的打扮和胸前的像章來看，這老頭應該就是這個公社的公社書記。
    “您誤會了，我不是領導，我是上麵給你們派來的醫生。”
    劉光齊見狀連忙解釋道，。
    “不是領導。那你是領導”
    說著老頭兒又把目光看向了還在車上坐著的梁拉娣。在他看來能坐在車上的肯定就是領導。
    “我也不是。我就是一普通的工人”
    梁拉娣也擺了擺手。
    “你也不是，那誰是領導啊。”
    老頭兒一聽撓了撓頭，說真的，劉光齊也鬧不清他們這一車人誰才是領隊，或許是領導覺得他們到了地方之後就會被分配到各個村裏，所以就沒有給他們指派領隊
    “那你們這些人裏，誰的官最大。”
    老頭兒想了想又問了一句。
    “這，”
    “他的官兒最大，他是大學生，是幹部身份。”
    沒等劉光齊回答，車上的東子就指著劉光齊說道。
    “你看看，我就說你長的像領導，你還真是領導。我的天啊，我們金山公社也來大學生了，不容易啊。來，蛋蛋，幫領導把東西拿下來啊。”
    確定了劉光齊的身份後，老頭兒立馬招呼自己身後的年輕人幫劉光齊拿東西。
    “老先生，您真的認錯人了，我真不是”
    領導可不是白當的，當了可是要負責任的。他要是認了，以後這些人還是鬧出了幺蛾子，那對方第一個找的就是他。他要是被任命到就算了，要不是那他豈不是成了背黑鍋的。
    “光齊，你就認了吧，咱們這些人裏誰有你的學問高，誰有你的級別高，你不是領導誰是領導，再說了就今天一天，等明天他們被各個村裏的人帶走了，你就算是想當領導都沒機會了”
    東子拍了拍劉光齊的肩膀說道。
    “各位同誌，你們走了一天是不是都餓了，飯已經給你們做好了，咱們現在就去吃。”
    沒等劉光齊反駁，老頭兒衝著從車上下來的人們大喊了一句，然後就拽著劉光齊的胳膊朝村裏走去。
    路上劉光齊好奇的路邊的一切，雖然眼前這個村子被稱為公社，但實際上就是個大點兒的村子，因為地處大山之間，村子的規模甚至連劉家村都比不上。房子全都是用磚塊，泥土還有碎石堆砌起來的小房子。話說劉家村在他們那一片也算的上是比較大的村子了。
    沿著村子中間的小路跟著老頭走了許久，劉光齊終於是來到了一個比較寬敞的地方，像是學校，又像是祠堂。院子中間豎著兩個小高爐，幾個皮膚黝黑到漢子正滿身大汗的給爐子鼓風。
    “食堂在裏麵，飯已經做好了，有麵條有包子隨便吃。”
    幫劉光齊拿東西的小夥子在得到了老頭兒的示意後，帶著車上那幫人朝食堂走去。
    “領導，咱們不去，咱們在這邊兒吃，一會兒我孫子我就把東西拿過來了。”
    劉光齊本想跟著人群去食堂吃點東西，結果卻被老頭兒拽到了旁邊的小屋子裏，而老頭兒口中的蛋蛋則是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麵條走了過來，麵條上麵還蓋著好幾片油汪汪的大肥肉。
    “老同誌，我真不是領導，你別這麽叫我，我受不起。”
    劉光齊坐下之後再次解釋道。
    “你就算現在不是領導，將來也是領導，你可是大學生啊。”
    “我是大學生。”
    “來，領導，我給你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們公社的會計，這個是我們金山公社的婦女主任，至於其他人都在忙著大煉鋼鐵，有的人上山砍柴了，有的人出去拉礦了，還有人則是去下麵的村子巡查去了，我們金山公社現在一共有八百人，十個小高爐，除了學校這兩個，村口有三個，場裏有四個，公社東頭有一個。每個小高爐每天，”
    也不知怎麽了，眼前這個老頭兒認定了劉光齊就是他們這些人的領導，直接就給他們匯報起了工作，除了上麵說的，還包括他們公社下麵有幾個村子，每個村子有多少人，幾個小高爐，每天能產多少鐵等等。
    搞的劉光齊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行，隻能一個勁兒的點頭，沒想到他的這個動作在眼前這些人眼裏卻成對他們工作的肯定，匯報是更加起勁。特別是老書記一把年紀了，還拍著胸脯跟劉光齊做起來保證。
    “您不用這麽激動，您剛才的匯報我也聽了，很不錯，您這裏有電話嗎，我想給廠裏打個電話。”
    看到老書記漲紅的臉色，劉光齊真怕對方一口氣沒上來再給憋死了，連忙把老頭扶住住詢問道。
    “有一個，就在這兒，您要用是吧，我現在就帶您去。”
    老書記一聽，立馬起身就準備帶著劉光齊去打電話。
    “不用了，我看見了，我自己打。”
    劉光齊擺了擺手然後走到了辦公桌前，想了一下把電話打到了鋼廠，畢竟他們那些人裏大多都是紅星鋼鐵廠的人，有一鐵廠的，二鋼廠的，三軋廠的，除了這些其它也都是附屬單位的，算下來就他一個外人。
    “喂，我是劉光齊，麻煩給我接廠領導。”
    “喂，是李叔啊，有個事我想和您匯報一下…”
    “您這可是趕鴨子上架啊，行，我知道了。”
    一通電話下來，劉光齊不僅沒把差事給推出去，反倒是把這個任務落實到了自己頭上，好在任務不重。
    確定了劉光齊的“領導”身份，公社裏到這個頭頭兒對劉光齊的態度又熱情了幾分，熱情到劉光齊都有些不好意思。
    簡單的吃了一頓飯後，接下來就是安置他們這些人住的地方，今天他們是走不了了，近點兒的還好說，遠一點村子距離公社足有二十幾裏的山路等走到天都黑透了，這山裏又不比平原，走到半中間要是遇見狼群和其它野獸可就麻煩了。
    “下麵我給大家分配一下住的地方，我叫到名字的，跟隨我身邊的鄉親去他們家住，大家記得禮貌，要給社員同誌們留下好的印象。”
    “你算老幾啊，憑什麽你來安置我們啊。”
    劉光齊正站在台階上講話，一個刺頭兒就冒了出去，歪眉斜眼的看著劉光齊一臉的不服氣。
    “這位同誌，你好像對我的安排不是很滿意啊。請問，我哪裏做的不好嗎。”
    劉光齊聽到刺頭兒到話，放下了手裏到名單，嘴角含笑的看著台下的刺頭兒。
    “我不服你，你一個外廠的人，憑什麽安排我們廠裏的人，你誰啊，咱們來的時候上麵可沒說誰是頭兒啊，你怎麽就這麽自覺啊，臉怎麽那麽大啊。”
    刺頭兒看台上的劉光齊冷笑一聲嘲諷道。
    “雖然，咱們來的時候，上麵沒有給咱們安排領隊，但是在來之後我就給上麵打了電話，而且是給你們鋼鐵的廠裏的領導打了一個，畢竟在場的各位大多數都是鋼廠的人。經過詢問鋼廠的領導委派我暫時作為你們的領隊。”
    當領導的一定要有氣量，麵對刺頭兒的挑釁劉光齊一臉微笑的說道。
    “切，你就吹吧，反正廠領導也不在，也沒人戳穿你。”
    刺頭兒冷哼了一聲，揣著手蹲到了一旁到台階上，金山公社的社員們也都放下了手裏到工作，圍了過來，看起來這場城裏人的內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