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卓修微彎眉眼，放下手裏已經點好熏香的香爐，左手去觸摸高笑笑麵龐，低聲道：“看來，那些說你一旦入睡便很難喚醒的傳言，竟是真的。”
    地鋪旁有一盞用來照明用的燈，但因為高笑笑已經入睡，早已被吹滅。
    卓修沒注意到白二丫的情緒變化，帶著助眠熏香到了她身側後，第一件做的事，並不是去點燃它，而是從袖口掏出一疊極為輕薄，但遮掩效果卻很好的布。
    因而這會兒卓修洗漱罷後，能很清楚透過不遠處的一個屏風，看見似乎是已經沉沉睡過去的少女。
    他起身將布搭在屏風上，將屏風裏側的景象遮的嚴嚴實實，直到確定旁人無法在屏風另一側看見什麽了，方動手去點香爐內的熏香。
    邊點，邊輕聲問她：“笑笑，可睡熟了？”
    駐紮的帳篷很大，一共能容納十人左右，之所以隻帶一個帳篷過來，就是為了方便符籙宗跟過來的幾名高手護著高笑笑。
    隻因若真的落下那麽一吻，那麽不管他到底對她持有一種怎樣的心情，他日後去看待她的時候，定然不能再像如今這般純粹。
    最初的衝動過後，現今再去看她，再去想要對她逾距的時候，他便發現，腦內那根名為理智的弦開始阻攔起他。
    他的潛意識在告訴他，倘若真的邁出了那一步，定然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所以這次，他還是忍住了。
    靜靜注視著她又看了良久，少年最終輕歎一聲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後離開。
    這一切，高笑笑都不知曉，隻因此時他正被莊回黑洞洞的視線審視著，整個人像是做了錯事的學生一樣，端坐著身子，有些心虛。
    “我一時間忘了要提前跟你說一聲會晚一些回來的事情，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的，讓二人變成這副僵滯氛圍的，就是高笑笑沒有按照之前和莊回所說，會在子時之前回來的事情。
    她剛將意識切換回來，就發現莊回披著外衣，幽深著桃花眸注視著她麵龐看，嚇了她一大跳。
    坐直之後，莊回就是這副一直不開口，抿著唇瓣，顯然是不開心了的模樣。
    “小傲天，我會不會說謊你應該最清楚，我真的是有事情耽擱了，記性不好把這事忘了，你就別生氣了吧？”高笑笑說著，拉住莊回右臂，咬著下唇瓣想要將他往榻上帶。
    按理說，平常的時候，莊回最是想要跟她同塌而眠，但這次他卻仍舊屹立不動，繼續像一座山一般端坐在木凳上，拉也拉不動。
    足以看出，他確實是動了氣，心情十分不悅。
    高笑笑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因為這種小事這麽生氣，但也還是因為的確是她做錯了，繼續向莊回服起軟。
    他不過來，她就主動過去。
    她不相信以他對她的喜愛，會忍住拒絕她的主動靠近。
    少女掀開被褥，從榻上起身，給了莊回一個溫暖的擁抱，小腦袋貼近他的，小聲放糯聲音道：“我還專門給你帶回來一個禮物呢，現在看來倒是能當做賠禮了，你想不想看看？”
    莊回沒有拒絕她的靠近，那便說明，他還是能接受她的道歉的。
    思忖間，高笑笑將那枚她存儲進係統電子背包的機關玉戒拿了出來，剛準備從他懷裏離開，親自給他戴上去，腰間便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攬住，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愣神抬眸去看他。
    少年的耳根明明已經紅到快要滴血，麵上撲克一般發沉的麵色卻還是沒有改變。
    “坐著別動。”莊回啞聲吩咐落下，高笑笑聽話照做，而後就著這個姿勢將他右手抓起，在他無名指上套上了那枚還未起名的玉戒。
    “這是一種機關玉戒，和我有的這一枚一樣，是對戒，但還未取名字，你看看，你想給它起個什麽名？”
    高笑笑說著，把她的那枚青雲戒也從電子背包掏出。
    但更為逾距的行為，他卻沒有再做，而是閉眸又感受了一會兒從她身上傳來的溫熱後，最終坐起身子，忍住在她唇瓣間落下一吻的衝動，轉而輕吻了下她發間。
    他的養母曾經告訴他，做人，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可以卑劣的時刻有很多，但絕不該在感情一事上如此。
    他其實一直是不認同這個說法的，隻因他覺得，萬事萬物都能進行算計，感情，又為何不能？
    卓修視線所及處，其實極為昏暗，頂多能看清高笑笑的麵容輪廓如何。
    暗沉光線下，似乎一切都可以變得無處遁形，不用加以掩飾。
    他看向她麵龐的視線，灼熱中帶有幾分迷茫，大手輕撫上她嬌嫩麵龐，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腹摩挲她皮膚，嘴裏繼續喃喃道：“這到底，算不算是喜歡呢？”
    他不明白，但卻能明顯感覺到想要跟她待在一處，甚至是想要和她肌膚相觸的渴望。
    他傾下身子，鼻尖相蹭起她的，麵頰皮膚貼上她溫熱麵龐，嗅著從她周身傳來的濃鬱皂莢香氣，一片心安。
    是以這會兒唯一有的光亮，隻有從帳篷外投射進來的暗色天光。
    提問提出，回答他的隻有高笑笑冗長的呼吸聲。
    可真正遇見高笑笑後，他似乎才有些明白這話的意思。
    上次他想要親吻她唇瓣時，雖然並未得逞，但他也並沒有太過失落，反倒是有一種鬆氣的輕鬆感。
    卓修頓下步子，倒也沒有因為被攔生惱，而是好脾氣地將自己是高笑笑未婚夫的事情說出。
    “我過來，是打算給她燃一爐有助眠作用的熏香。”
    他靜靜盯著她那邊看了一會兒後，披上外衫，手裏抱著暖手爐往她所在的位置前去。
    中途卻被正打算在高笑笑附近的地鋪上脫衣入睡的白二丫攔住，擰眉問他：“這位卓公子，你不知曉男女有別的嗎？高姑娘已經脫衣睡下了，你現在過去，不是壞她的名節嗎？”
    白二丫一聽這兩人竟然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又看了眼的確被卓修提在手裏的熏香爐，尷尬摸了摸鼻子，將位置讓了出來。
    隻是，在透過屏風去看高笑笑時的神情，帶有一些失落。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