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站著尿尿的執念(盟主超讚奶爸加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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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翔從醫院出來,想要打電話和家裏人說一聲,但最後還是沒打。
他覺得無趣的很。
人生的確很無趣,但幸虧有周醫生這種有趣的人存在,整個世界似乎多了一抹亮色。
隨便找了一家小賓館住下,第二天去醫院門診順利住院。
這之間吉翔……井亮的兒子打了一個電話,本來破口大罵,但聽了吉翔的解釋後也傻了眼。
一切變得順利起來,而最關鍵的點就在於一名能看懂病的醫生,而不是看見普通疣就認為是尖銳濕疣或者看見丁癌都認為是尖銳濕疣的那種庸醫。
吉翔這次是真的體會到了什麽叫霸淩,一句話,就能把人所有的尊嚴都扔到糞池裏。
以後自己不能成為那種醫生,吉翔心裏暗自想到。
住進醫院,吉翔的情緒好了很多。
他從周醫生和泌尿外科醫生口中得知自己的情況還算是樂觀,做丁癌部分切除術+延長術基本沒有特別大的影響。
簡單講,以後自己能站著尿尿。
已經60多歲了,這是最基本的要求,也能保住最基本的尊嚴。
吉翔就知道係統np肯定不會那麽殘忍。
躺在病床上,吉翔回味著這幾天的經曆,心裏對醫生的評價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像第一個遇到的楊醫生看見類似於尖銳濕疣的疣狀物就麵露鄙夷,絲毫不加掩飾。
這種人應該不少,吉翔想不懂到底他們經曆過什麽才會養成這種毛病。
正琢磨著,一個中年男性拎著包走進來。
他看上去40多歲,臉色很不好,倒像是有乙肝進展成肝癌的那種黑嗆嗆的顏色。
吉翔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但對方麵色如鐵,似乎連笑都不敢笑。
估計是一樣的病,吉翔判斷到。
這應該是係統為自己安排的“對照組”。
在不讓自己心理受到嚴重打擊的同時可以感同身受的更多。
他沒多問,隻是注意觀察。感同身受還沒結束,自己肯定要多積累經驗才是。
在虛擬空間中感知患者的情緒變化,以獲得寶貴的臨床經驗,這對今後的臨床工作有著很大的幫助。
隔壁床的患者也不說話,收拾完行禮後就躺在床上拿著手機不知道看什麽。
跟他一起來的是一個年紀相彷的女人,應該是他愛人,隻是兩人沒什麽溝通。
就這麽過了兩天,第二天準備手術,吉翔和隔壁床的患者排隊備皮,吉翔出來後看見隔壁床的患者垂頭喪氣的站在病房外。
“老哥,抽煙麽?”男人問道。
“抽。”吉翔想要拒絕,但他還是說了一句抽煙。
男人之間的溝通很簡單,一起抽根煙、一起喝杯酒,吹吹牛逼,第二天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估計是他心裏麵憋屈,明天就要手術,想找人傾訴。
吉翔不是老好人,但也願意在這時候聽聽他說什麽,降低一點壓力。
“醫院不讓抽煙,現在都是無煙醫院,我自己不太敢。”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忍了兩三天,明天就要手術,憋得慌。”
“樓下有吸煙室,就是大門旁邊紅頂的小房子,咱倆去那。”吉翔建議道。
雖然不會抽煙,但吉翔本能的想聽患者傾訴,哪怕這幾天他察言觀色已經大約了解了對方的經曆。
來到下麵的吸煙室,裏麵有人,患者猶豫了一下。
“咱倆就在外麵抽吧。”吉翔察言觀色,隱約察覺男人的心理活動,便建議道。
找了一個角落,患者拿出煙遞給吉翔一根。
“小兄弟,我看你和家裏人一直不說話,這是怎麽了。”吉翔問道。
“老哥,咱生病的人是真苦啊。”男人歎了口氣,叼著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我不知道你的經曆,但我……唉。”
男人歎了口氣,吉翔也沒催他。
過了十幾秒,男人才說道,“我特麽生病了才知道人情冷暖。”
“怎麽呢?”吉翔問道。
“診斷後我請了長假準備先試試動力光,當時也是聽人說的,據說這東西好用。知道我請長假,同事來醫院看我,但平時跟我玩的最好的幾個哥們連打電話都沒打,你猜他們怎麽想?”
“你是當官的吧,人走茶涼?”吉翔學著係統np的模樣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開玩笑似的安慰道。
“哪有,我就是個普通老百姓,但老百姓也是我人還沒走,茶就已經涼了。平時我和那幾個狐朋狗友一起打麻將,知道我生病後他們說我運氣不好,看也不看,連電話都不打一個,怕空氣傳播感染了我的厄運。”
“……”
這個理由吉翔還真是沒想到。
如果說官場、商場人走茶涼,吉翔都能理解。擔心丁癌會影響打麻將的氣運,萬惡的封建迷信啊。
“唉,也是。”男人歎了口氣,“跟老哥你說個笑話,我從前去打麻將的時候都要把他們的照片壓在我家被子下麵。”
“為什麽?”
“背啊,點子背,壓住他們。”男人低頭抽煙,含含湖湖的說道。
“哈哈哈。”吉翔大笑,“小兄弟你真會講笑話。”
男人露出笑臉,“真想回到從前啊,可惜我是回不去了。老哥你……我聽醫生說你可以做部分切除,還能做什麽延長術,以後基本不受影響?”
“你怎麽知道。”吉翔問道。
“有醫生跟我說了,我開始的時候耽誤了太長時間。”男人歎了口氣,不再說笑,“我最開始隻是冒了一個白頭,我就琢磨平時都有戴套子,會不會是什麽時候破了我沒注意到呢。”
“你平時經常玩?”
“說鬼混吧。”男人深深吸了口煙,“我特麽也不想啊,可是不陪著甲方出去,生意就做不成。開始我還不適應,後來聽人說這算是四大鐵,試了試效果的確好。”
“是自己玩的開心吧。”吉翔用男人都懂的笑容調笑了一句。
“沒啥開心的。”男人開始和吉翔傾訴衷腸,“喝的五迷三道,我中間還得硬挺著去衛生間自己摳兩次,保持清醒。甲方說什麽話我都要……說這個幹嘛?”
“哈,對,你繼續。”吉翔真想聽聽男人說生意場上的那些事兒,但男人不提了,他也沒繼續問。
“就沒有小貓不吃腥的,男人一樣,女人還不是。唐僧肉被誰吃了?老哥你說是吧。什麽白馬之類的,都不一樣。”
“你去醫院看了,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懷疑是hpv感染,看他那表情,一臉的嫌棄,跟我說話都直撇嘴,我知道他看不起我,所以我就去了另外一家醫院。”
“另外一家醫院的醫生讓我做兩次光動力,第一次做完之後的確見好,可是不到一個月又開始長。我覺得不對勁,第二次就沒做。”
“再往後去我們那最有名的一家皮膚科醫院,看病最好的醫生竟然是個女的。唉,老哥啊,我這當著女人脫褲子……還第一次不好意思。”
吉翔一怔,這幫老爺們說話不開車就好像不會說話似的,看來不光是醫生,連已經病入膏肓的患者都這樣。
一瞬間,吉翔想到了王大校的那顆禿頭。
“找她看病的人是真多啊,我排不上隊。幸好她還在一家私立醫院出診,就是多花點錢唄,那都是小事。去看病,她給我開了外用藥。但用了一個多月也沒見好,真特麽的。”
“後來呢?”吉翔問道。
“我知道這病不能拖,就去了部隊的醫院,尋思著老軍醫肯定靠譜吧。我還特意找了一位老軍醫,頭發一根都沒有,鋥明瓦亮、跟燈泡似的那種。”
“他看完後說沒什麽事兒,開了外用藥給我用,說幾個月肯定好。”
“三個月,還沒見好。我複診的時候他不在,一名年輕醫生在,看了後沒說什麽。但老哥你知道我是做生意的,察言觀色這是最基本的技能。”
“我一眼就看出來不對勁!”
“哪裏不對?”吉翔心中一動,連忙問道。
“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雖然沒跟我明說,但我知道隻要是這樣,那就是他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桉,有些話不好說,說了就沒朋友。”
“!
!”吉翔沉默。
這種情況他很清楚,腎自截的感同身受時係統np曾經和自己講過類似的事情,隻不過那次事件和眼前男人說的這事兒截然不同。
“再往後驗血、活檢,等結果出來醫生寫了個a。我知道這是英文簡寫,就是癌症的意思。當時看見這個符號,我腦子嗡的一下。”
“……”吉翔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男人把煙抽到過濾嘴,還舍不得,又用力的抽了一口。
“這麽抽煙不好。”吉翔道。
“我可能是不行了。”男人歎氣,“還有什麽注意的。手術做了,人也廢了,醫生說我已經是中晚期,雖然是鱗癌不致命,做全切然後雙側腹股溝淋巴結清掃之類的術式……
唉,不管能不能活,反正以後不能站著尿尿。”
說著,眼淚從男人的眼睛裏流出來。
“能活著就行,就行。”
“老哥啊,我跟你說實話,我是太羨慕你了。”男人更咽著說道,“和平時的羨慕嫉妒恨不一樣,我是真羨慕你。要是我提早遇到個明白點的醫生,趁著剛冒白尖的時候做,也能做你的術式。”
“部分切除,再加上延長術,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開心快活,雖然醫生說都可以,但……最起碼我能站著尿尿啊。”
男人說的粗俗,但站著尿尿這四個字像是錘子一樣敲打在吉翔心底。
“這麽講吧,要是能回頭再來一次,哪怕用一半的家產做這麽個手術我都願意。”
“怎麽不是全部家產呢。”吉翔問道。
“老婆孩子還得活啊,全部家產就算了。”男人傾訴完,臉色略微好了一點,“老哥,你好好的,醫生跟我交代病情的時候特殊說了你的事兒。”
“怎麽說的。”
“就是診斷的早,能部分切除,雖然短了點,但能做延長術。我以前啊,一直以為延長術是什麽不正經的手術,都是那幫鴨子才會去做的。
現在一看,我特麽要有機會做延長術就好嘍。”
男人語氣裏流露出深深的羨慕,那種羨慕不是平時吉翔了解的,根植於骨子裏,類似於某種執念似的。
吉翔也不知道該安慰他什麽,不管怎麽說似乎都帶著一點點的炫耀,畢竟自己能做部分切除……不,簡單講,自己可以站著尿尿。
就這,足以讓眼前的男人羨慕的紅了眼。
吉翔隻能陪他抽根煙,盡量用陪伴緩解他的焦慮與不適。
忽然,光影閃爍,吉翔回到係統空間。
看見係統np的時候,吉翔怔了一下,他沒想到這次感同身受竟然不用經曆手術。
“回來了。”係統np背手弓腰,微微一笑。
“我回來了老師。”吉翔的記憶還停留在上一秒男人羨慕自己能站著尿尿中,略有卡頓。
“說說,體會到了什麽。”
“老師,那位周醫生是您說的周從文麽?”吉翔問道。
“你怎麽跟沉浪一樣八卦。”係統np看了一眼吉翔。
“就是好奇,而且我這次經曆的第一位楊醫生對待病人的態度和看法與周醫生不一樣。”吉翔坦言,雖然他也關心那位到底是不是周從文。
“是他。”係統np也沒隱瞞,“很多模型都建立於我們工作組成員的臨床經驗,周從文年輕力壯,臨床經驗也豐富。”
說到這裏,係統np的嘴角露出一絲笑。
“老師,您笑什麽?”吉翔覺得怪異。
“周從文的班忙,所以經驗更豐富。”係統np道,“不說這個,還體會到了什麽。”
“站著尿尿基本是丁癌患者的一個執念,很深的那種執念。”
“當然,部分切除+延長術一般的三甲醫院都不能做,你所在的附二院能不能做我不知道。”
吉翔一下子沉默。
手術其實並不難,缺點當然也有,做部分切除手術出血要比卡察一下子都切掉要多,複雜程度要更高。
但和患者的生存質量相比,那又算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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