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長期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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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翔湊近看閱片器上的影像。
    患者雙肺紋理變粗,左側更加明顯。如果說是墜積性肺炎的話,也能勉強解釋,可吉翔覺得和典型的墜積性肺炎又不太一樣。
    盧剛盧主任說的有道理,忽然間單肺出現病變,這意味著有問題,但具體是什麽問題,光是片子還看不出來。
    “盧老師,患者有誤吸麽?”吉翔問道。
    “偶爾有嗆咳,應該和誤吸沒有關係。”盧剛頭也不回的說道。
    “盧老師,為什麽?”
    “誤吸導致的肺炎不是這種情況,炎症會重很多。”盧剛沒好氣的說道。
    他就像是一個解不開謎題的學生,看什麽都不順眼,看什麽都不高興。說話的語氣蠻橫,充滿了不耐煩。
    劉主任擔心吉翔因為盧剛的語氣而不高興,畢竟剛拿到省自科,還發表了《柳葉刀》的論文,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但看吉翔的神情專注看著片子,便什麽都沒說。
    吉翔也搞不懂,屏氣凝神進入係統空間。
    和係統pc介紹了一下患者情況,係統pc道,“長期臥床的患者的確會出現很多問題。”
    他的話語悠悠,看吉翔的目光裏似乎在征求吉翔的意見。
    “感同身受?”吉翔一怔。
    “想不想試一試?”係統pc問道,“這次的感同身受可能會有些特別。”
    吉翔皺眉,深深的看著係統pc。
    係統pc臉上皺紋裏似乎都刻滿了故事。
    “我給你講一件事吧。”係統pc緩緩說道,“在十年前,我得了一場重病,主動脈夾層。”
    “!
    !”
    “我那時候已經歲了,咱搞醫療的都知道,象鼻子手術九死一生。哪怕是正值壯年做象鼻子手術,能活下來的也不多。”
    “人生幾十年,我也看透了,不想遭罪。我把學生們都叫來,挨個看了一遍,和他們交代後事,主要是跟他們說我拒絕治療,不要把資源都浪費在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的身上。”
    “後來呢?”吉翔好奇。
    “我自己按下了胰島素和牛奶的微量泵,原本想著無災無痛的就這麽走了。可是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周從文站在我麵前。”
    “……”吉翔凝眉,周教授這麽倔強麽?老人家的話他都不聽。
    這已經不是醫療範疇的事兒,而涉及到了醫療倫理學。
    “他就是不肯聽我的話。”係統pc歎了口氣,“要說這人啊,想走的時候走不上,也是很痛苦的。”
    “您畢竟好端端的。”吉翔還是偏向於那個數次“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的周從文周教授。
    “嗯,也算是運氣好,剛研究出來的3d打印設備給我做了相應的支架。介入手術搞定的,沒開胸,也沒遭罪。”係統pc微微一笑,並沒和吉翔多爭論。
    “要不要試一試?”係統pc問道。
    吉翔想了想,點頭應道,“好。”
    “醫學博大精深,醫學倫理學更是如此,很多思辯的東西。自己沒親身經曆,總歸是想不懂。”
    係統pc一邊囉嗦著,一邊帶著吉翔去了隔壁術間。
    光影閃爍,吉翔下意識閉上眼睛,等他睜眼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
    !”吉翔心裏一驚。
    但轉瞬後想明白自己這次感受的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安下心,吉翔默默感受著“自己”的身體機能。
    沒有泌尿係結石、沒有鎖骨骨折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但吉翔覺得“自己”身上壓著一座隱形的大山,重逾千鈞,連每一次呼吸都要竭盡全力。
    毫不費力的跑半馬的精力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一副軀殼,費盡全力的呼吸似乎是自己活著的唯一證據。
    “自己”有基礎疾病,和盧剛會診的患者一樣,吉翔安心的躺著。
    似乎習慣了忙碌,忽然閑下來的感覺也不錯。
    長期臥床的感覺暫時沒有多難受,吉翔開始回憶手術過程,自己在腦海裏一次又一次的模擬。
    家裏人照顧的還算是精心,請了靠譜的保姆,沒有發生家屬不在的時候保姆虐待的事情。
    每天吃飯是最遭罪的事情,吞咽都要消耗極大的精力。除了吃飯以外,還有吃藥,拜新同、皮下注射胰島素等等。
    光是活著就已經用盡全力,這句話吉翔此時此刻才知道形容的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態。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有一次保姆請假,女兒給自己喂藥,她照顧“自己”的心思是真的,隻是不會、不熟練,導致了一次嗆咳。
    吉翔仔細感受嗆咳,他明白自己除了係統pc夾帶的私貨外,還要感知患者肺炎的原因。
    嗆咳似乎並沒帶來太大的負麵作用,隻是在那之後痰多了一些。
    又過了大半個月,因為自己咳嗽、氣喘、痰多,再次出現嗆咳。
    隨著時間的延長,吉翔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甚至連咳嗽、咳痰都變得費力了起來。
    本來就不多的精力一點點被無形的手從身體裏抽離,吉翔感覺“自己”愈發疲倦。
    這種疲倦和疼痛不一樣,躺時間長了全身骨頭都是酸的,仿佛有無數的螞蟻在啃噬著自己,酸爽無以言表。
    但吉翔沒忘記這次感同身受的目的,他一直注意著到底是什麽原因誘發的肺炎。
    可是一段時間下來,病情愈發嚴重,吉翔也沒找到原因所在。
    隨著感染加重,體溫升高,女兒給“自己”辦理了入院手續。
    來到醫院,吉翔不再像鎖骨骨折那次感覺自己有了救,心情略有點複雜。
    對現在的“自己”而言,活下去是一個讓人心力交瘁的事情。
    偶爾吉翔會想到係統pc說他在得了主動脈夾層時的選擇,當時不以為然,可現在吉翔漸漸懂了係統pc的選擇。
    現在“自己”還沒做象鼻子手術,沒有主動脈置換就已經如此難受。
    可是!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入院的第一天完善檢查,醫生發現“自己”痰液很多,便讓護士給“自己”吸痰。
    隨著吸痰管插進來,吉翔好像來到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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