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次次的確認，楚千秋逐漸確認了消息的真假。

    馮忠並沒有說謊。

    百香鎮的勢力盤根錯節，但希望講武堂出事的人寥寥無幾。

    而其中希望出事的勢力，大夏肯定是最幸災樂禍的一個。

    如果神威軍掀起反派，要保證推翻朝廷，他們就不得不與大夏聯手了。

    這就有點像是前世裏的嶽家軍處境，一旦嶽家軍造反，最高興的肯定是大金，到時候別說是有仇了，就算是有殺了金兀術全家的血海深仇都可以抹掉了，化敵為友。

    他們將會根據局勢，選擇支持嶽家軍，或者支持大宋，保證自己的利益。

    所以大夏存在絕對的動機與利益，支持和鼓勵神威軍造反，甚至幫助神威軍製造理由。

    如果出手的是大夏的高手，那麽元芹姑娘的死也可以得到解釋了，沒有三分三，豈敢上梁山。

    要做這樣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幹淨，要特別的幹淨。

    畢竟神威軍並不缺乏高手，要屠幼的話誰不會啊。

    黃千戶一個人殺入大夏，專挑他們的幼崽下手，別說一百多個了，就是一千八百個也殺得了。

    為什麽不這麽做？

    因為大家都有槍，誰他媽沒有搶，誰家裏沒幾個高手。

    你能玩初一，我就能玩十五。

    在天下混戰最血腥的時候，大家殺紅了眼，大夏和神武互相派高手屠幼，什麽下三濫的招數都敢上，殺你一個斷子絕孫不是問題。

    哪怕是太祖皇帝的十二個兒子，有十個被人殺死。

    直到最後大家都受不了，重新坐到桌子上來談。

    不能再這麽玩下去了。

    誰敢這麽沒底線，天下共誅之，這才奠定了這三百年來的大體和平。

    即使龍大將軍斬了真武門的嫡傳，掌教最心愛的兒子，他們也沒想過派人來屠幼，或者去殺龍大將軍的家人報仇。

    因為這樣隻會讓雙方再次突破底線，直到雙方受不了，或者一方倒下為止。

    “那一定是個好亂樂禍之輩，陰毒的王八蛋。”

    楚千秋仿佛可以看到大夏指揮官那副陰險的笑臉。

    他一定發現了神威軍與朝廷的矛盾即將達到頂點，雙方之間的柴火已經到了一點就著的程度。

    此時突破底線，收益太大了。

    底線這種東西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一旦有王八蛋發現突破底線，能夠給自己帶來巨額收益，就一定會鋌而走險。

    如果是大夏官方所為，甚至比黃千戶是野心家，一手策劃了這件事更可怕。

    最高的權力機構親自下場屠幼，這已經不是一個野心家的行為能夠解釋的了。

    將是禮崩樂壞的開始，直接進入到誰比誰沒下限的時代。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如果真是大夏的野心家所為，那就隻能把這始作俑者，殺到沒有後。”

    楚千秋冷笑兩聲，將馮忠的屍體放入他的房間，拿席子蓋好，為他念了兩聲佛號，便提上一把戒刀，戴上鬥笠，出門朝著市集走去。

    此時正值下午5點。

    講武堂的學徒們還在軍營裏麵聽著黃千戶的演講。

    太陽剛剛準備下班，市集還沒有到散會的時候。

    江湖上有名的誠實可靠小郎君，百香鎮的居民湯五郎正在叫賣著，最後一籠包子。

    “賣包子嘍，熱騰騰的包子嘍。”

    湯五郎招攬著客人卻看到一名奇怪的客人提著戒刀向他走來，先是將戒刀放在籠子上敲了敲，隨後用冰冷的語氣說道：

    “湯五郎，你這賣的都是什麽包子。”

    “肉包，菜包，三鮮包，應有盡有。”五郎笑嗬嗬地回答道，他以脾氣好在街坊鄰居中有口皆碑。

    據說團夥裏曾有一個青皮，把洗腳水倒在他的臉上，湯五郎依然是笑嗬嗬的模樣，還說自己浪費一灘好水。

    沒脾氣的湯五郎生意卻做得不錯，大家都說他的肉包子味道特別好。

    就連外地來的客商都會特意過來買幾個嚐嚐。

    街坊鄰居的三大姑六大婆時常給他介紹對象，說來也奇怪，他的三任老婆跟外地客商跑了，跑得無影無蹤。

    從那以後，湯五郎就再也不娶老婆了，因此戴帽子的湯五郎在閑漢口中也是遠近聞名。

    “既然應有盡有，那可有龍肉做成的包子？”

    五郎眼睛一眯，盯著客人瞧了瞧，旋即笑了起來

    “客人說笑了，若是要用地龍的肉來做包子，那一個包子得賣多少兩銀子。”

    “我有的是銀子。”

    “但隻要最好的包子，明白了嗎？”

    那客人將5兩銀子又17文錢拍在那籠子上。

    “哎呦，客官早說，我家裏正蒸著一籠最好的蝦仁包子，包您滿意。”

    “要是你的包子不能讓我滿意呢？”

    “我把這店賠給你，你看成嗎？”湯五郎依然笑眯眯的模樣，讓周圍的人聽了直接搖頭，本來還有人準備上前勸導兩句，卻看到客人亮出了戒刀，也隻能縮了回去，言談之間都在說五郎的不幸，竟然遇到了訛詐的強梁。

    “這還差不多，走吧。”

    很快兩人就一路追尋，來到了五郎的住所，比起白竹姑娘住著的貧民窟，這湯五郎的住所顯然要好上不少，居然還有兩室一廳，可見他賣包子還是賺了不少的銀錢，才有很多的人為他說媒。

    “是誰讓你來聯係我的。”湯五郎將門關上，臉色便直接冷了下來，再也沒有一點的笑容。

    “馮忠，或者應該叫做灰蛇。”

    不良人喜歡用蛇來比喻潛伏的人，顏色越深代表品質越高，楚千秋在拷問馮忠的時候，不僅問了父母的事情，自然連大夏密探的一些消息也順便挖了出來。

    “發生什麽事情了？讓你直接來找我？”

    “這麽不懂規矩，不知道下班前誰也不能聯係我的嗎？”

    湯五郎的瞳孔豎起，這時的他像一條毒蛇多過一個活人。

    “他死了。”

    “怎麽死的？”

    “不知道。”

    “那你怎麽知道他死了。”

    “酉時沒有來聯係過，三年來隻有這一次意外。”

    “出現意外就說明他死了，他落網了，情況很有可能已經暴露了。”楚千秋一本正經地說著謊言，繼續刺激著湯五郎，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情報。

    反正他隨時可以回到過去。

    “所以我來通知你，趕緊撤離。”

    楚千秋離著湯五郎很遠，同時警惕著對方。

    “這灰蛇真是太糟糕了，我們沒有這個規矩。”湯五郎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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