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紅英，又想起之前金蘭花說過的話，柳輕水忽然靈機一動，對著旁邊的翠英說道：“很抱歉，我隻能做這麽多了，藥方我留下，這人能不能救得了，就看你們掌櫃的了。”
    拿起紙筆寫下藥方，柳輕水就將那張紙遞到了翠英手上，翠英看了看柳輕水，又看了看陳建生，“這，抓這麽多藥，需要多少銀子啊？”
    “看情況。”柳輕水收拾好藥箱，冷漠地說道，“若是身體底子好，這藥喝上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基本穩定了，若是身子弱，可能從今以後都得留下病根，就算能活下來，也得一直靠喝藥養著身子。”
    “而且，紅英失血過多，這藥喝下去也不一定能保證她撐過今晚，要是撐不過去，明天就直接給她收屍吧。”
    說完，也不顧後麵陳建生如何哀求挽留，柳輕水就這麽離開了倚紅樓。
    “你的想法瞞不過我。”腦海裏忽然又響起小寶的聲音，“你打算救那個女人，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想救就救了，更何況我隻不過是盡力而為，當初若不是師傅收留我，恐怕我也和紅英一樣了。”
    房間裏陳建生並沒有看出來柳輕水的意圖，他握著紅英的手，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竟然流下了眼淚。
    “紅英姑娘怎麽樣了啊？”看到柳輕水離開，大安伸進來一顆腦袋問道。
    “爺，您來的正好，您去跟掌櫃的說說，紅英，紅英真的是快不行了，求求掌櫃的，拿點銀子去給她買藥吧！不然，紅英可能熬不過今夜了。”陳建生“撲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大安的腳下，苦苦地哀求著。
    “這……公子，你起來，起來，你求我也沒有用啊，掌櫃的那兒我哪能說得上話。”大安說著，走到了紅英的床前，翻開了紅英的眼皮，仔細地瞅了瞅，然後嚇得退後了幾步，匆忙地推開門，往樓下跑去。
    “你這是慌慌張張地跑什麽啊？我不是讓你去看看那個紅英嗎？”外麵傳來金蘭花的聲音。
    “喲，是掌櫃的，掌櫃的，不好了，那個紅英怕是，怕是真的……”
    “是嗎？真的過不去了？快走，陪我看看去！”金蘭花說著，就快步走進了紅英的屋子。
    “掌櫃的，您拿點銀子去給紅英買藥吧，那大夫說了，紅英失血過多，喝藥養著，興許還有救，不然，怕是熬不過今夜啊！”翠英跪在地上哀求著，陳建生臉上流著淚，也和翠英一樣跪了下來，跟著哀求。
    “起來，都起來，不是還沒死嗎？哭什麽？”金蘭花顯然有些不耐煩。“翠英，不是我說你，這院子裏的姑娘這麽多，紅英跟你非親非故的，你怎麽也幫著她求情了？”
    “我……”翠英低下頭，“好歹也是一條人命，這孩子還是我親手打下來的，我這不是怕嘛，萬一紅英死了，那冤魂怕是要找到我頭上來。”
    “冤魂？這世上哪有鬼魂？我金蘭花是不信的，你還記得那個自盡的銀霜嗎？在門口吊著，咬舌自盡的那個，你見過她的冤魂回來找你嗎？”金蘭花反問道。
    翠英一時語塞：“這……”
    “沒見過不是？告訴你，紅英要是死了，隻能怪她命不好，就像那個銀霜，那也是因為她自己熬不下去，不想活了，關我們什麽事？”
    金蘭花的話讓屋裏的幾個人都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就算是方才對著柳輕水大罵她沒良心的陳建生此時也大氣都不敢出，隻是跪在地上，絕望地流著眼淚。
    “掌櫃的，外麵的客人這麽多，要是紅英死在房裏，讓那些客人知道了，怕是覺得我們這兒晦氣呀！”大安說道。
    從前銀霜死的時候，因為發現得早，很快就清理幹淨了，外麵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事，但是現在人多嘴雜，萬一要是傳出去，知道倚紅樓裏有個姑娘因為打胎死了，多半會影響生意。
    金蘭花的眼睛眯縫著，走到紅英的麵前，半是說給紅英聽，半是說給自己聽，道：“紅英，事到如今，你也就怪不得媽媽了，你可不能死在我這倚紅樓裏，不然以後哪還有客人敢上門啊！媽媽對不住你了，不過，媽媽會讓你穿身新衣裳上路的。”
    “不，不能啊！金老板，紅英還有氣，還有救啊！隻要您拿出一點銀子給她買藥就成，您不能這麽對待紅英啊！”陳建生跪在袁嬌嬌的麵前哀求道。
    “是啊，掌櫃的，紅英她還有氣啊！還是救救她吧！”翠英喝大安也跟著說道。
    “怎麽？你們全都不聽話？全都要反了不成？”金蘭花瞪著眼睛說道，頓了頓，看翠英喝大安都沒吭聲，就又接著說道：“你們可都是吃我的，喝我的，這個倚紅樓是我說了算！”
    “可是你也不能昧著良心啊！做人也總得地道點啊！”陳建生說道。
    “你給我閉嘴，這兒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袁嬌嬌瞪著陳建生說道。
    “翠英，你老實告訴我，那個大夫怎麽說的？我在這一行做了這麽多年，我還能不清楚嗎？紅英成了這個樣子，就算能救回來，以後肯定也是個病秧子，還不知道要花我多少銀子去買藥養著，有那些錢，我去買幾個漂亮丫頭回來好好調教不行嗎？”
    金蘭花說的竟然和柳輕水說的相差無幾，看來她真的是不打算救紅英了，翠英點了點頭，也不敢再說話。
    “行了，你們也都別求我了。”金蘭花拿著手絹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去吧，大安，你趕緊到街上的棺材鋪去買口棺材來，快，要快啊！記得別讓那些客人知道了。”
    “是，掌櫃的，可是要買什麽樣的啊？價錢多少的啊？”大安問道。
    “就買最便宜的白皮薄板的那種！快，快去，買來之後，你讓他們放到廚房的那堵牆的後麵，紅英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能從正門抬出去的，隻能等天黑，從後門送出去。”金蘭花說道。
    “是，掌櫃的，我這就去。”大安說著，看了床上昏迷不醒的紅英一眼，歎了口氣，就跑下樓去街上給紅英買棺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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