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有病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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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頌華才從謝府回來,跟謝瓊華派過來的人不過是前後腳。
    見到那隻梳篦時,她倒是愣了一會兒,隨即便嗤笑出聲。
    這兩個人真的是隔著山隔著海,到底還是要走到一塊兒去。
    謝荔這個人,從前謝頌華還不覺得如何。
    當初在齊氏和江淑華手底下過日子,那般伏低做小,甘願當江淑華的爪牙,還能說是形勢所迫沒有辦法。
    可江淑華入了東宮,齊氏如今相當於已經被廢,她分明有更光明的大道可以走,可自己卻偏偏要選那陰暗小路,那就隻能說是本性使然了。
    前頭對蕭鈺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眼見著不成,這立刻又將主意打到了江淑華那邊……
    想到這裏,謝頌華腦中忽然有什麽東西閃過,她沉思了一回,隨即淡淡一笑,將那梳篦放在了一旁的抽屜裏。
    轉而去看從謝家拿過來的畫像。
    這些都是謝老夫人替謝琅華挑選的大家閨秀,這一回,老夫人看開了許多,直說讓謝頌華幫著掌掌眼。
    還說若是謝頌華見著有更合適的,也盡可以一起參考參考。
    想到當初謝琅華還讓自己想辦法撮合他和那蘭姑娘。
    誰知道蘭姑娘前幾個月得了一場風寒,竟然就此香消玉殞了。
    而當時又忙著根本沒有時間顧及到謝琅華的婚事,這事兒自然也就沒有說出來。
    如今謝老夫人鬆了口,謝琅華的婚事倒是好辦得很。
    隻管讓謝雲蒼挑便是,她一個做妹妹的,難道還真的要插手娘家哥哥的婚事不成?
    不過是因為自己到底與謝琅華有幾分兄妹之情,隻在心底裏盼望著他能找到一個合心意的女子一塊兒過日子罷了。
    蕭鈺進來的時候,便是看到她在對著幾幅閨秀的畫像發呆。
    「你在看什麽?」
    謝頌華心裏正在想著什麽樣的女孩子適合謝琅華,他這忽然一出聲,倒是將她嚇了一跳,差點兒沒將手裏的那幅畫給撕了。
    回過神來,連忙將畫卷了起來。
    「王爺怎麽來了?」
    這話倒是將蕭鈺給問得有些發蒙。
    前頭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按道理他也不必再往宴春台來。
    可想到今日偶然聽到手底下幾個人的對話,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大舒服。
    老劉媳婦給他新添了個小子,趁著大同那邊沒有什麽事兒,他特意給了小半年的假。
    結果這家夥,每日裏竟抱著孩子往鎮撫司來,還說什麽要給孩子練練膽。
    哪裏是練什麽膽,分明是有意來炫耀。
    老劉是錦衣衛出去的,自然與鎮撫司裏的那些人親厚。
    可鎮撫司裏哪一個不是凶名在外,哪怕是家世不錯的,聽說是錦衣衛,說親的時候都要叫人嫌棄。
    因而他手底下那些人,成家的就沒幾個。
    這老劉其貌不揚不說,更沒多少文化,也就是一股子狠勁兒和戰場上的激靈,這才被蕭鈺調去了大同,一路升了上去。
    就他這際遇已經足夠叫人眼酸的了,偏生還娶了個不錯的媳婦,不但人長得好看還能幹,兒子更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生。
    在鎮撫司那幫老光棍的眼裏,這妥妥的就是一個立著行走的靶子。
    偏生這人還不知道收斂,一天天地往鎮撫司跑,嘴裏不是說著「我兒子」就是「我媳婦」,這可不得給弟兄們一通收拾。
    蕭鈺不過是看不過去,幫著說了兩句話。
    就被那老劉蹬鼻子上臉,什麽隻有成了親的人才能理解眼下的幸福雲雲。
    又叫那幫光棍趕
    緊著去找媳婦,像他和自己王爺一樣,回家有個知冷知熱的,有個等著的人。
    這原本也就是老劉那慣常的一套說辭。
    可不知道為什麽,蕭鈺聽著,莫名地就入了心。
    他麵上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麽表情,可這大半天,心裏總想著那一句,知冷知熱的、家裏等著的人。
    腦中不由自主地就想起謝頌華坐在窗邊書案前練字的樣子。
    謝頌華大概自己都不知道,最熟悉她那副模樣的人是蕭鈺。
    這段時間因為他身體的緣故,白日裏他如常去鎮撫司及宮裏,晚上卻是直接往宴春台來找謝頌華。
    一般他歸來時,天色都不早,宴春台裏安靜,各處角落裏卻有些細碎的聲響,或是丁香在叮囑小丫鬟什麽,或者翠柳安排明日的事情,亦或者小丫鬟們私底下的閑聊。
    可這樣的聲音並不覺得喧鬧,反倒有一種特別的寧靜。
    那寧靜的至深處便是謝頌華書案上的那一星燈火。
    往日他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這樣的想法,可是今日被老劉那話一說,當他踏進宴春台的門,聽到幾個她跟前的丫鬟行禮問候,又見她歲月靜好似的坐在那裏看東西。
    腦中忽然有什麽東西衝開層層桎梏,直接淌在了他麵前。
    謝頌華卻是有些疑惑,幹脆站起身直接來到他麵前。
    當她的手搭上自己的手腕時,蕭鈺才如夢初醒,臉上忽然有些發熱,想要將手抽回來,卻一動沒動。
    「王爺的脈搏好像跳得有些過快了,」謝頌華輕輕皺眉,像是有些疑惑,又像是在思索什麽。
    蕭鈺連忙將手抽了回來,臉上紅得更厲害了。
    「難道是這中間出了什麽差錯?王爺可有覺得哪裏不大舒服?」
    這一問,蕭鈺就更窘迫了,他哪裏有什麽不舒服,不過是……覺得此時的自己有些鬼迷了心竅似的。
    「沒……」話剛到了嘴邊,也不知道怎麽的,好像就自己學會了轉彎,「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覺得精神有些不濟。」
    說完蕭鈺自己都愣住了,他明明下午還將手底下那幫人虐了一遍,哪裏有什麽精神不濟的說法?
    可是這話怎麽就這麽順暢地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了?
    謝頌華卻是半點兒沒有起疑,一雙秀眉微微蹙起,「這樣的情況,倒是我沒有料到的,唉……」
    她歎了口氣,有些懊惱,「這方麵我本來就是個半吊子,一定是有什麽地方忽略了。」
    說著便往東跨院走去,嘴裏念念叨叨,像是自言自語,「難道是劑量不對?還是後麵的調養出了問題?」
    說著話便找出了獨活留下來的那隻箱子,將裏頭的東西一摞一摞地搬出來。
    這才搬完,轉身就看到蕭鈺正站在自己身後,正專注地想著事情的時候,吃了這一嚇,手裏的東西都差點兒直接扔出去了,「王爺怎麽也跟過來了?」
    蕭鈺連忙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替她按照平日裏的習慣擺好,這才保持著平靜道:「其實……算不得什麽大事兒,你……不用這樣費心。」
    「那怎麽行?!」謝頌華卻是毫不猶豫地否定了他的說法,「這事兒可不是小事兒,雖然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但總要慢慢地排查清楚才是,王爺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問題所在。」
    「其實我……」
    蕭鈺正猶豫著幹脆說自己沒事兒好了,就聽到謝頌華又補了一句,「不過這個症狀沒有好轉之前,還是要委屈王爺暫且在這邊住著,有利於我每日裏觀察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