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英雄。”
    蘇河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搖搖頭。
    “稱不上，真英雄都留那了，我不算什麽。”
    “長津湖？”
    蘇河有些詫異，“你還知道長津湖。”
    許惜年點點頭，“我聽說那會很冷。”
    “是很冷，我們的戰士都穿單衣布鞋。”
    蘇河沒說話，似乎又想起了某些往事，看著窗外看了很久。
    許惜年知道，很多老兵都不願意提起當年的往事。
    “你還不錯，挺對我的胃口。”
    “您不嫌我家裏條件差就行。”
    蘇河有些不屑的搖搖頭，“都是人民子弟，講什麽家境，這風氣應該除一除。”
    “是，應該除一除。”
    “我是個武人，文縐縐的話我不會說，蘇晚命很苦，我欠她一個完整的家庭，這麽多年我沒管過她，她脾氣不好，你忍忍。”
    “我受著。”
    蘇河拉開抽屜，抽出一件黑乎乎的東西放到桌上。
    一把手槍。
    許惜年腿一軟，不由自主的就想蹲下抱頭，然後大喊，我以後絕對不沾花惹草，以後蘇晚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地，就是我的神。
    “勃朗寧，從洋鬼子那繳下來的，我這個人不愛收藏別的，這個算是我的一件珍寶。”
    “好好好。”
    許惜年一個勁的點頭，就差跪下來求蘇河，您收了吧。
    “不摸摸？男人不喜歡槍？”
    “算...算了吧，我不懂這些，怕走火了。”
    蘇河哼哼哼笑了笑，看著絕對不祥和，皮笑肉不笑的反而嚇人。
    “走不了火了，蘇晚小時候老惦記我這個，天天偷，我怕出事，把裏麵都卸了，現在隻剩個殼子。”
    許惜年這才明白，蘇晚老說一槍崩了自己，她是玩真的。
    顫抖著手掂在手裏把玩了把玩。
    蘇河又開口，“你比喬楚強，喬楚，我不喜歡。”
    許惜年不敢說話，這種話茬不能隨便接。
    “他們給你臉色，你不要遷怒蘇晚。”
    “瞧您說的，我喜歡的又不是他們。”
    蘇河第二次哼哼哼笑了。
    “你過來，按理說我要給你包個紅包，家裏有一副外國球杆，是老尼訪華的時候送的，我本來準備送你，結果找不著了。”
    許惜年冷汗直流，總不能說，那泰勒梅您孫女早就偷摸給我了。
    “您太客氣了，我吃頓飯就知足了。”
    蘇河點點頭，“心性很好，跟我一樣，都實誠。”
    “嗯嗯嗯。”
    “蘇晚她奶奶還有處房產，送你了。”
    嘎？
    “我是西山的泥腿子，蘇晚她奶奶是盛家的小姐。”
    “咳咳。”
    許惜年這才記起，好像是有這個說法，盛家是滬海灘第一大族，紅頂商人盛宣懷生前不可一世，這家族後來倒了，不過百足之蟲尚還死而不僵，更何況盛家這樣的大族，那可真是枝繁葉茂。
    也不知道盛姐是哪一枝上的。
    “太貴重，我不能要。”
    蘇河又點點頭，“不錯，不隨便領情，性子像我，都倔。”
    許惜年笑笑，您說是就是吧。
    “晚上喬楚就走了，陪我喝幾口。”
    “求之不得。”
    蘇河年紀大了，必須午睡，許惜年一個人推門退了出來。
    蘇晚守在門口，“怎麽樣？聊什麽了？”
    “聊了聊你的嫁妝，你爺爺說終於嫁出去這丫頭了，煩死我了。”
    蘇晚拍了他胳膊一下，“胡說什麽，在家裏呢。”
    蘇鳳玲幫著盛姐洗碗，喬楚似乎已經走了，旁邊就隻有喬子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嗤了一聲。
    “你和這丫頭怎麽那麽大仇？”
    蘇晚聳聳肩膀，“她小時候被慣壞了，欺負到我頭上，後來被我狠狠的教訓了一頓，然後從小恨我到大。”
    “你怎麽教訓的？打她了？”
    “沒打，有天她睡著了，然後我把一把槍抵她腦門上了，上了膛的，然後我再把她叫醒。”
    “她啥反應？”
    “一動不敢動，鼻涕都嚇出來了。”
    許惜年說難怪這丫頭看著腦袋不太好使，被你嚇得啊。
    但是動作還是做膜拜狀，“蘇晚姐姐威武。”
    許惜年也懶得跟這喬子玉大眼瞪小眼，難受，拉著蘇晚鑽進她臥室裏頭。
    往她床上一躺，嗯，香噴噴的。
    “你起來，衣服幹淨不幹淨就躺我床。”
    許惜年往旁邊錯了錯，“蘇晚姐姐，來，一起睡。”
    “一起個頭！”
    到了晚上，四個女人在飯桌上吃晚飯，許惜年和蘇河坐在茶幾上喝酒。
    蘇河砸吧了兩口，抱怨道。
    “還是汾酒好喝，曲酒喝的沒意思。”
    “汾酒不景氣。”
    “人犯得錯，跟酒有什麽關係。”
    “唉。”
    終歸是年紀大了，沒幾粒花生米就有些喝不下去，蘇河也不逞強，跟許惜年擺了擺手，再說了句話，就去休息了。
    “以後常來坐，盛雪，小許走的時候讓衛兵送送。”
    這還是許惜年第一次知道盛姐的名字。
    ......
    初三，衛龍就匆匆忙忙從金陵趕回來了，走的時候大包小包，回來的時候也是大包小包的。
    “所以你是沒那麽一堆東西就不能活是嗎？”
    許惜年開車過來接他，又幫他提上包裹。
    “許總，我可是還給大夥帶了特產呢。”
    “帶的啥？”
    “鹽水鴨。”
    “那不都餿了嗎？”
    “餿不了，餿不了，您嚐嚐。”
    初四，竄稀。
    年味一直綿延到初七，大夥不情不願的上幾天班意思意思，再過個元宵，才開始收心。
    三月，不知不覺中來到。
    氫點借著這股年味，用戶量可謂是一頓猛漲，衛龍再也不需要裝作茶花女跟人聊天了。
    因為到了3月3號，許惜年驚喜的發現。
    氫點用戶破萬。
    不到一個月，就破萬了。
    這也讓許惜年開始籌劃推動氫點新功能的上線。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幾件事要做。
    凱晨大廈算是離交大最近的一棟寫字樓，也是氫點的新家。
    租的時候是許惜年和柳檸兒一起去的，由於金融危機嚴重，不存在那種租不到想要層數的情況。
    層數在風水上很講究，一時間兩個選擇困難症患者犯了愁。
    許惜年一邊想，一邊給柳檸兒講。
    “我小時候老聽別人講，說那些大人物，那些一聽名字就覺得牛叉的大人物，最重要的品質就是什麽做事果決，我小時候覺得這些人太牛叉了，因為我就猶猶豫豫的。”
    “現在呢？”
    “現在？現在我知道了，那都是吹的，什麽果決啊，成功了誰不想給自己臉上貼金啊，不深思熟慮一番，那做的決定能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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