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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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羲忽然感覺到腿有些發軟。
這是怎麽回事?
鎮!吳羲驚駭地回過頭,隻見當他一步踏上第九十六刀尖的時候,最後的四刀之一的青銅小刀飛出,而令吳羲雙腿發軟的那股壓力就是從它刀體上發出的。
此刀既不快也不鋒,但卻給吳羲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就好像被一座大山壓著似的。
青銅小刀緩慢地向吳羲俯衝而去,吳羲不由得大汗淋漓,心中很是緊張。
我該怎麽辦?吳羲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就在吳羲垂頭喪氣之機,突然眼前一臉,對啊,他還有這招壓箱底的絕招還沒用。
說真的,這一招不是吳羲不想用,而是因為這是他不久前剛學到的道法。
法天象地!
吳羲曾在《頑石》法中的最後一頁看到過關於大成不動明王身的特殊用處,就是可以召喚出靈明家族的獨有法象——鬥戰聖猿。
吳羲兩手合一,就在青銅刀即將逼近他周身三米範圍時,陣陣勁風吹楊刮起數不清的塵霧。
也就在這種境況中,一具渾身長著金黃色毛發的猿猴虛影直立在吳羲身後。
這就是九天從天,鬥戰神族特有的法天象地——鬥戰聖猿。
講真的,吳羲對於召喚此法相也沒有把握,畢竟雖然他修煉《頑石》法,卻並不是真正的鬥戰神族人,還好,他成功召喚出來了法相。
法相鬥戰聖猿的在出現的刹那間,便揮動大手拍上了仿佛山嶽般的青銅刀,二者在十米高的半空互不想讓。
不過,此法相終究是技高一籌,隨著時間的推移,法相聖猿的大手將青銅刀狠狠推動摁在地上,青銅刀也在一陣不屈的嗡鳴聲,和翻滾中逐漸屈服,收斂了全部氣息。
見狀,吳羲也終於放下心來,真沒想到這鬥戰神族家的法相真身竟然如此強大,吳羲不由得對那個隻在別人口中的九天充滿了向往,他相信在那裏他的實力將會得到極大的提升。
吳羲沒有猶豫,一步踏出,踩著第九十七把刀尖上,幾乎同時,半空中剩餘的三把刀就飛出一把來,這一次出來的古刀,看刀體是一種分不清什麽種類的鐵做成的。
渾身漆黑,宛如墨魚,一眼看去讓人不寒而栗。
吳羲安靜的等待墨玉刀的出招,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它又半點發動的跡象。
這讓吳羲不得不疑惑,難道是壞掉了?
在此疑惑之間,墨玉刀終於動了起來,本來橫陳著的刀體忽然立了起來,而後輕輕揮出一記刀光。
吳羲也從最初的疑惑,變為驚訝,再到最後的驚駭。
那記刀光從墨玉刀中揮出的時候,不過還是一道宛如微笑流星般的痕跡,但是當他到吳羲眼前的時候,則是一記體型巨大,氣勢鋒利,似乎能將日月,天地攔腰砍斷。
吳羲驚駭之時,趕忙催動身後的法相真身阻擋。
不知怎地,法相聖猿咆哮一聲,竟從耳朵中掏出一枚細小的掏耳勺,一瞬間後就成長為一柄好似擎天柱般的棍子。
法相聖猿掄起鐵棍,凶猛地向著那記刀光砸去。
刀光毫不退讓,徑直地衝向吳羲。鐵棍與刀光在刹那間相撞。
法相真身領著鐵棍後退足足有百米,而那記駭人,強力無匹的刀光也隨著塵埃的消失而無影無蹤。
墨玉刀在揮出那一記驚天駭地的刀光後,便黯然落地。
第九十八刀尖。法相真身被一刀看重了肩頭,卸下了一隻手臂,大團的金色光芒自聖猿的斷臂處澎湧而出,吳羲也隨之感覺到一陣無力。
第九十九刀尖,法相聖猿被一刀割下頭顱,崩潰化為點點金芒,吳羲在踉蹌後退時差點跌落刀尖,危急時刻還是畫影劍出現,才勉強幫助吳羲穩住身形。
吳羲目視著最後一把刀尖,道路的最後一塊基石,在那之後就是象征著通關的高台。
隻是不知為何,吳羲發現自己內心卻怎麽也生不起一點想要踏上去的欲望。
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事先預知了踏上後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吳羲強壓下心頭的逃避念頭,狠狠咬了下舌尖才清醒一點。
最後,最後,隻差兩步的距離。
吳羲踏了上去,隻不過和前九十九把刀尖不同的是,吳羲這次是用左腳先踏上的。
就在他在第一百刀上站穩身體的時候,兀然回頭,隻見千刀穀那些圍繞他獵殺的千刀的最後一把,盡在身前。
吳羲甚至能從那柄古刀的刀身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就這樣無聲無息,一人一間相互對峙。
吳羲不敢想象,如果這不是試煉而是真正給的生死搏殺,自己有幾條命夠這把刀殺的。
此時,這把刀給他的感覺不像是一柄刀,一個死物,而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古刀不會說話,吳羲卻能從近在咫尺古刀刀身上閃過的光亮中明白它在想什麽。
“我是一把刀,長在天地間,見過混沌開辟,紀元更迭。悠悠歲月我已忘記了自己在哪裏出生,甚至於我是誰?我見過無數修為高強的‘明日星’死在我腳下,化為千刀的養料,你會是他們中的一員嗎?”
“我不是。”吳羲低聲呢喃,額頭抵在刀刃上,鮮紅的血順著冒著寒光的刀刃嘩嘩直流。
這句話說給此刀聽,也說給自己聽。
“你們人族有句俗語我覺得很對,歲月催人老,美人最怕是遲暮。其實不知美人,英雄也是一樣,你做好準備,下定決心要為‘他們’抵抗歲月的腐朽,黑暗的侵蝕嗎?”
吳羲點點頭,眼神中閃爍著無比確定的堅定的光芒。
這個問題的答案從他來到八荒界後就未曾改變過。
最後一刀十分人性化的來回晃動身體,似乎在說,“既然如此,那麽你就繼續向前走吧。”
高台與道路的最後一塊基石間緩緩連接到一起。
當吳羲再看向那最後一把古刀時,眼前哪裏有什麽刀。
高台之下是白骨,肉眼無法數清下麵到底有多少白骨。
也許那些不是刀,而是他們的魂,他們堅守到最後一刻的信仰。
吳羲緩緩躬身,對著高台下的白骨拘禮,心底對他們肅然起敬。
或許他們也死在對抗入侵者的戰爭中,他們也曾風華正茂。
吳羲無奈苦笑,越發覺得自己挑選的這條路到底有多麽艱難。
站在高台,一道光芒兀然從虛空中升起。
吳羲走上前去,揮手驅散光芒,被光芒包裹的東西也露出了本來麵目。
兩塊碎片。
見此,吳羲無比激動,心裏湧出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畫影劍不待召喚,自行透體飛出,此刻沒有人比它更歡欣鼓舞,那兩塊銀白色的碎片即是他的一部分。
吳羲萬萬沒有想到,此關的造化竟然是畫影劍的殘劍碎片。
真是有心插柳柳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吳羲曾拜托過戚風,白龍等人尋找畫影劍的碎片,卻都沒有結果,可是沒想到這這裏竟然能夠遇到。
兩塊碎片在畫影劍的接引下,與它緩緩合二為一。
本就細長的畫影劍又長了幾分,垂直放在地上,幾乎要趕上吳羲大腿。
這時吳羲才想到,這關通過後,好像還沒有見到守關人,聯想到萬劍山的靈體,吳羲突然意識到,或許此關不是沒有,而是早已見過自己卻不知道。
那把刀!刀路最後一塊基石對應的古刀就是此關的守關者。
吳羲回頭仰望遠方,來時的路消失不見,除卻自己站著一處高台,環顧四周是峭壁懸崖。
“你覺得他怎麽樣?”
在萬劍山和千刀穀接壤的某處虛空中,靈體看著古刀道。
聽到靈體的詢問,懸浮著的古刀沉默良久,自刀體中走出一道渾身籠罩迷霧的身影。
“和那個人很像,和他們很像!”
靈體目視前方,“我也覺得,不隻是長相。那個人也曾以如此驕傲的身姿走過這道試煉。”
古刀中走出的人影緩緩搖頭,聲音充滿落寞:“希望他不要走上那條不歸路。”
靈體意識到迷霧中身影的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
“不,別擔心,他不會死在上蒼。”
上蒼?如果吳羲站在這裏,聽著他們打啞謎一般的對話,肯定會痛苦的揉著腦袋發問,上蒼又是什麽東西。
隻是此刻吳羲並不站在這裏,自然也就無緣聽到他們似乎含有某種暗示般的對話,他現在正焦頭爛額地思考著自己應該從何處下去,怎麽下去這座高台。
此關造化的兩塊碎片被畫影劍吸收後,吳羲就發現身後的道路倏忽間消失,而自己所在的這座高台正以飛快的速度垂直上升。
吳羲也曾試著跳下高台,就驚訝地發現在高台的邊緣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而且這道屏障不是現在的吳羲能夠用蠻力打破的。
索幸,吳羲就坐在那裏調息養神,恢複元氣。
連過萬劍山、千刀穀,吳羲的身體內外所受到的傷害是無法令外人想象的。
還好在萬劍穀得到的造化將他的境界修為提升了一個高度,又在空明狀態中突破了大成的不動明王身,吳羲才能堅持到這裏。
如果不是這樣,都不用千刀穀中的飛刀,在那條刀路上吳羲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高台帶著吳羲很快攀升到與雲層差不多的高度。
當他停下的時候,吳羲也剛好同時睜開了眼睛。
環顧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雲霧將他的圍住。
“咦,有好長時間沒見過試煉者了,而且還是弱小如此的星圖靈修。”一道老邁的聲音響起。
話音未落,又響起一道童聲,“你用劍嗎,哇咧,好厲害,可以教我嗎?”
“小雲!” 緊接著散發著母性溫柔又不乏嚴厲的女子聲音大聲嗬斥前者。
最後,還是一道中年男子聲音的響起才一錘定音,“將客人迎進來吧。”
吳羲身在雲霧中,聽得四麵八荒各不相同的聲音,方才還噪亂不已,亂如麻繩的心忽然間開朗起來。
同時開朗的還有雲霧中讓開的路。
一條小道並不多長,吳羲一眼就能望到邊,可升起的是他可以看見道路的盡頭,卻看不清盡頭處晃動的人影。
吳羲小心挪步過去,伸出手觸摸那道攔截他的屏障,屏障已經消失,吳羲這才探出腳踏上那條雲霧小道。
吳羲走著走著,突然就跑了起來,心底湧出一種強烈地想要咆哮的願望,而這個願望很快就實現了。
一道仿佛是野獸般淒厲的聲音從吳羲的口中發出。
雲霧中,那道孩子般稚嫩的聲音再度響起,“叫起來了,叫起來了。”
婦人的聲音有些無奈,“你們男人發泄的方式都是這種嗎?”
中年男人的聲音有些無奈,“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