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時我初步調查了一下，咱們整個湘北，能印刷掛曆的印刷廠隻有三家。”
    “江城印刷廠是其中最大的，另外就是荊州印刷廠和桃園印刷廠有能力印掛曆。”
    “我跑去江城印刷廠，人家根本不搭理我，我又電話聯係荊州和桃園的印刷廠，兩家一聽是私人印刷，連問都沒問就拒絕了，還嘲笑我不自量力。”
    林逸知道現在社會形式就是這樣。
    國企不愁吃喝，都是大爺。
    “我實在沒辦法了，就到處打聽臨近省的印刷廠，自己過去太浪費時間，我給戰友打電話，讓他們幫忙在當地問問，還別說，真讓我找到了一家。”
    說道這裏李向前興奮起來。
    “我一個戰友，回來之後被分配到嶽陽印刷廠，是保衛科幹事，電話裏他和我說，他們印刷廠就有印刷掛曆的全套設備，不過現在都停著呢。”
    “他們省的訂單，都被更大的印刷廠搶走了，去年他們自己印刷了一批掛曆，本想著賺錢，可到後來銷路並不好，現在還有一多半羈押在倉庫裏，印的越多賠的越多，幹脆就把機器停了。”
    “我就說讓他問問他們廠的領導，看他們願不願意給私人印，我那戰友和廠長還有些親戚關係，就找上門去問了，廠長沒有拒絕，隻說這事需要考慮考慮。”
    林逸眼睛一亮。
    說考慮，
    那就是有意思。
    隻要有縫，那咱就可以努力擠進去。
    “走，咱們去嶽陽。”林逸當機立斷。
    下午，
    兩人就坐上了去嶽陽的長途汽車。
    公共汽車搖搖晃晃，林逸感歎沒車就是不方便，不過現在想要弄一輛轎車太紮眼，對他來說不合適。
    既然這樣，
    那就享受一下慢節奏生活吧。
    兩百多公裏的路程，硬生生走出四五個小時，到嶽陽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來之前李向前給他那位戰友打了電話，剛一下車就看到遠處有人揮舞著手臂：
    “向前，這邊。”
    “滿意哥。”
    兩個大男人來了一個擁抱。
    戰友情，
    尤其是這種經曆過生死戰場的戰友情，真不是別的感情可比。
    “滿意哥，這是我逸哥，大號林逸。”李向前介紹道。
    “逸哥，這時滿意哥，大號梁滿意。”
    路上林逸就問過了，這位梁滿意比林逸還大兩歲，林逸伸出手，“滿意哥，麻煩你來接我們。”
    “麻煩什麽，走走，坐了一天車餓了吧，先吃飯。”梁滿意熱情的伸手去接李向前和林逸手裏的包，幾人又拉扯了一翻才往外走。
    找了一家飯館吃了晚飯，然後把林逸他們安排到招待所，三人在屋裏點上煙，梁滿意開口道：
    “向前給我打電話時，基本情況都和我說了，給私人印刷掛曆這事，要說違規也不違規，隻不過以前都是公對公，很少給私人印刷，領導也有些擔憂。”
    “那能變通一下嗎？”林逸道。
    “怎麽變通？”梁滿意有些詫異。
    “比如你們印刷一批，然後銷路不好，被積壓了，可以打著年底處理庫存積壓的名義，把這批東西賣給我們啊。”林逸道。
    梁滿意一臉驚訝，心說還能這樣，不過想想這個辦法真的非常妙，各方都不違規。
    “滿意哥，明天能幫忙引薦一下廠長嗎？”林逸問道。
    “沒問題，廠長是我表姑父，這樣，明天白天我和廠長說一聲，咱們明天晚上過去你看怎麽樣。”
    “當然好。”
    事情說定，梁滿意離開，林逸和李向前準備睡覺，李向前躺下後問道：“逸哥，你覺得能說動那個廠長嗎？”
    “試試看，成了賺錢，不成也沒什麽損失不是。”林逸道。
    做事不能急切，更不能一條道走到黑，那樣很容易腦子秀逗撞上南牆。
    翌日。
    吃過晚飯，
    梁滿意帶著林逸李向前來到印刷廠廠長家，前麵是一個院子，裏麵是一套三間瓦房。
    廠長姓王，五十多歲看上去有些富態，看林逸提著包進來，有些不悅的說道：“來就來，幹嘛還帶東西，小同誌，這種行為可不好。”
    李向前心裏一突，
    心說這是惹領導不高興了？
    林逸卻沒有一點害怕，笑著道：“不是送禮，我帶來的是一些掛曆，準備當底版的，帶來請王廠長看看。”
    “哦，原來是這樣啊。”王廠長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眾人坐下。
    林逸道：“王廠長，聽說咱們廠有一批去年印刷的掛曆，滯銷堆在庫房。”
    王廠長的臉色一下子沉下去，去年印掛曆賣的事就是他親自拍板，從其他大印刷廠搶不到訂單，他想自己突圍試試，沒想到以失敗告終，那些掛曆堆在庫房，都是在打他的臉。
    “你什麽意思？”王廠長沉聲道。
    林逸依舊一臉笑容，“我有個想法，收購咱們廠那批積壓的掛曆。”
    嗯，
    在場其他人都愣住了。
    王廠長、梁滿意看著林逸，心說這人腦子傻了不成，李向前看向林逸卻沒有什麽驚訝，他知道逸哥不會做虧本買賣。
    “掛曆是有時效性的，上麵印刷去年的日期，你拿去有什麽用？”王廠長微微皺眉道。
    “我有個想法，滿意哥今天給我拿了幾本咱們去年印刷的掛曆，”林逸說著從提包裏拿出一卷掛曆，正是嶽陽印刷廠去年印刷的其中一套。
    “不得不說，您這選擇的圖案真的非常好，比如這一套，全都是國內大書法家的作品，說實話這樣的掛曆都有收藏價值，還有這套古代家具品鑒、這個南方園林賞析，都是上乘製作。”
    王廠長被林逸誇得，臉色稍微好了些，說實話，這些圖案都是他親自挑選的，都是他喜愛的樣式。
    “可依據不能用啊？”王廠長疑惑道。
    “我有個想法，您看這些圖，都是放在中間的對吧，我的想法是咱們進行二次裁剪，把這些圖案切下來，再印刷一個隻帶日期的空白頁，裝訂時吧這些切下來的圖放在中間，這樣就完美契合了，誰也看不出來是去年的款。”林逸道。
    林逸說完，
    三人再次瞪大眼睛。
    天才的想法啊，
    他們怎麽沒想到呢。
    印刷這些掛曆，最難的自然是印裏麵的畫，油墨的價錢比紙都貴，如果隻是印刷一個日期，那就太簡單了。
    “現在廠子庫房還有多少去年的掛曆？”林逸繼續問道。
    “兩萬多套吧。”
    去年總共印刷了三萬套，賣出去的很少，王廠長嘴裏的兩萬多，差不多就是兩萬七八。
    “我全要了。”
    林逸一語震驚所有人。
    “全要？”
    “沒錯，我全要了，不過您必須按照我之前說的弄好，從新切割，印刷明年的日曆，重新裝訂，而且價格您得給我個最低價。”林逸道。
    王廠長深吸一口氣。
    “沒問題，你的要求我答應了。”
    這些掛曆算是他的一個敗筆，現在林逸幫他完美解決，他頓時對林逸的好感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王廠長，那些舊掛曆您看什麽價格合適？”林逸問道。
    王廠長想了想，“那些掛曆的成本大概是一塊八，加上給你改造印刷新時間，你就給一塊五一本吧。”
    賬目往回算，王廠長真是信人也。
    其實對王廠長來說，那批就壓的掛曆能賣出去就已經很高興了。
    “行，一塊五一本，有多少我要多少。”林逸爽快答應。
    “王廠長，那印刷新掛曆的事情，您看？”林逸終於提出此行最大的目的。
    “你們想要印什麽樣的，拿來我看看。”王廠長現在說話的語氣隨和了不少。
    林逸從袋子裏掏出更大一卷掛曆，放在桌上一張張攤開，好家夥，全都是豐茹肥臀大美女，中國外國的都有。
    王廠長看完點點頭，
    “印這些沒難度，有照片想印什麽印什麽，你想印多少？”王廠長問道。
    “先來十萬份。”
    林逸的話再次讓王廠長和梁滿意震驚，之前他印了三萬份，滯銷剩下兩萬多，林逸開口就要十萬份。
    年輕人，
    還真是有魄力。
    要知道，印刷批發價一塊八一本，那十萬份掛曆就是18萬，加上之前答應收購的積壓掛曆，這就是20多萬啊！
    萬，
    在這年代可是好大一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