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淩雲成空、雲雷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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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蕪孤峰上,兩道年輕的人影並立。
    陽太虛接連祭出數道傳信法符,確保無誤後,才停下動作,鬆了口氣。
    “如何?可將消息送出去了?”靜靜看著對方施為的江川問道。
    “已經通知了本門弟子,相信他們會做出決斷的。”陽太虛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也該出發了。”江川神色一肅,右掌翻起,一麵灰色法盤落入掌中。
    正是先前陽太虛從“白淩雲”手中得到,用來追蹤氣息的寶物。
    在他們前往真正的封禁邪物之地時,還得先將被邪物化身占去肉身的“白淩雲”除去。
    頓了頓,他又從袖中取出半張曾經激發過的傳信法符。
    這是柳師兄交給他的,為白淩雲親手所留,其中含有對方些許氣息。
    真元注入陣盤,其上符文遊走,中心處吐出灰光將掉落的半張法符吞沒,而後指針漫無目的地瘋狂轉動起來。
    江川神色不變,真元源源不斷注入。
    驀地,指針指向西麵,牢牢不動起來。
    “走。”
    祭出穿雲靈舟,兩人躍入其中,往西麵飛遁而去。
    這兩人在雲水宗、玄極山真傳弟子中,都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路途上雖有灰獸不時出現,但在兩者聯手之下,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這路徑,有些熟悉。”江川站在小舟上,看著身下經過的一幕幕灰撲撲景色,想到了掌門真人交予他的玉簡。
    如果沒有記錯,這應該是前往“落月穀”的路線,此穀為雲水祖師標注中,最為危險的地點,沒有之一。
    而根據登龍祖師所言,“落月穀”又另有來曆,乃是封印著邪物本體的險地。
    照這麽看來,那邪物化身,應該是返回了本體處。
    “是察覺到什麽了嗎?”江川心中猜測。
    對方雖然受困,僅有化身在外,但畢竟也是天人之輩,有所察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且他也從未想過,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畢竟,以他的實力,也遠遠做不到這點。
    將事情與陽太虛說起,後者頓時變了臉色:
    “這該如何是好?”
    邪物境界本就高於他二人,此時化身與本體聯手,僅憑他兩人之力,又該如何抵擋?
    “無需太過擔心。”江川已從登龍祖師口中知曉了有關封禁之地的一切:
    “那邪物被一位天人耗損本源布下的太陰鎖神陣困鎖,外間又有以八條靈脈催動的上古奇寶鎖龍柱鎮壓。
    “除非這兩種手段盡數被破,否則絕無法破陣而出。”
    不過,催動鎖龍柱的八條靈脈,倒是有一條被【大盜如仙】前輩以法力收取。
    希望不會對原有陣勢造成太大影響。
    事到臨頭,江川也不自覺地,猶如凡人般默默祝禱,往好的方麵去想。
    隨著小舟越發接近落月穀,這片灰色大地上,也逐漸多了不少青翠作為點綴,靈氣也越發充裕,比之兩人各自門中的靈脈之地還要強出太多。
    如果沒有邪物的話,這裏倒算是閉關突破的上乘靈地。
    壓下在此打坐修煉的心思,兩人繼續前行。
    不多時,群山之間,八根接天連地的粗壯金柱緩緩映入眼簾,其上符文遊走,靈氣盎然,威壓鋪展開來,彌漫在方圓之內,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鎖龍柱。
    江川心中呼喚,一道白光從袖中飛出,無需催動,便靈性十足地繞身而行。
    陽太虛背後劍匣也有淡淡的烏光浮現,神物施展威能,護住自身。
    一直不見動作的玉蛟張口吐出一道白光,落在小爪子中,化作了一杆不過寸許的銀白小旗,其上繡有血色彎月。
    血月旗。
    “我記得你先前可是說過,此物在我昏迷後就自行消失了的。”江川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玉蛟。
    “是這樣麽,本龍怎麽不記得了。”玉蛟兩眼迷糊,狀似無辜,直到被江川看得渾身不自在,才狡辯...不,解釋道:
    “以你之力,光是九曲仙塵和剒虯劍,還有那枚玉印,就夠你用的了。
    “本龍持著這杆大旗,在旁協助你二人,萬一遇到危險,還能全力相救。”
    這倒也是實情。
    江川一人之力著實有限。
    “那你就先拿著吧!”江川也不再多言。
    穿雲舟飛入落月穀中後,停落在了地上。
    一道熟悉的身影,早已先他們一步來到了鎖龍柱前。
    因兩人前來時沒有任何掩飾,蹤跡早已被對方發現。
    那道身影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白淩雲。
    不過與先前不同的是,瞳孔徹底化作灰色,就連氣息也從先前的冰冷,變得詭異起來,讓人心中不安。
    在看到與之爭鬥許久的人物,變成了這副模樣,江川也不得不說上一句:
    “造化弄人啊!”
    “的確是造化弄人。”“白淩雲”很是讚同江川的感歎:
    “本座本以為,會有天人前來,來與本座抗衡。
    “想不到,居然會是兩個區區築基中期的小娃娃。”
    在看到陽太虛時,目光停留稍許,笑道:
    “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如果你現在能死在我麵前,我心裏才是真得無恙。”陽太虛一開口,便殺氣騰騰,玄淵劍匣嗡嗡震鳴,吐出一道烏光劍氣,猶如烏龍咆哮,直衝“白淩雲”殺去。
    看到那張麵孔,想起單師兄的死狀,本來還有所遲疑的陽太虛,點燃悲痛,化作力量,一劍斬落。
    “神物之力雖強,但也要看禦主自身修為。”“白淩雲”矜持一笑,並指點向烏光劍氣。
    叮。
    猶如金鐵交擊,看不見的鋒芒攜凜冽劍意劃過,烏光劍氣頓時破碎。
    “你,太弱了。”
    輕描淡寫地動作,隨口道出的現實,卻成為了一根根尖針一樣,紮進了陽太虛的心。
    目光泛起血紅,仰首怒吼,身上有盈盈青光迸發,經過劍匣遊走,化作一道湛然如青天的明亮劍光,當頭斬落。
    “以自身為劍?不錯,如此一來,借由劍匣之力,倒是能發揮出幾分通靈劍體之能。”“白淩雲”依舊並指如劍,與陽太虛相對。
    猶如冷月般的凜冽劍意,竟讓江川感受到了些許熟悉。
    如果感應不差的話。
    這分明是望月侯前輩的氣息。
    怎會如此?
    江川一時愣在了原地。
    似是猜到了他的疑惑,“白淩雲”在以劍術與陽太虛較量之時,還有餘力看向江川,笑著問道:
    “怎麽,感覺有些熟悉?
    “那看到這個,你會不會更熟悉呢?”
    功訣運轉,“白淩雲”一身冰行真元盡數調動,身周寒氣大盛,在頭頂凝成一輪清冷彎月,月光所照之處,便有鋒芒生起。
    不斷逼近的陽太虛頓時腳步一頓,通體上下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最可怕的是,寒霜中夾雜著無數細密劍氣,幾乎要破開劍匣所散發的烏光,沿著皮膚刺入筋脈、髒腑之中。
    “阿嚏......”
    鼻子凍得通紅的陽太虛罵罵咧咧:
    “姓江的,他奶奶的,你還不打算出手嗎?”
    明明你是火力輸出,我就是個打輔助的,結果換成了我在扛,有沒有搞錯啊!
    “不好意思,我忘記了。”江川嘴上歉意,但臉上一絲愧疚之色都沒有。
    陽太虛好險沒背過氣去。
    “雖然不知道你的《寒天月華劍輪》是從何處習得,但貌似我也沒有知道的必要。
    “畢竟,我此次前來的目的,隻是將你和你這討厭的本體,徹底殺除而已。”
    江川說話時,早已進入入微之境,剒虯劍躍然而起,以劍訣催動。
    不多時有明月升空,同樣泛起了月光清輝。
    與對方的殘月不同,這輪明月猶如圓鏡,更為通透、澄明,月光所過之處,一切魑魅魍魎盡數顯形。
    更讓“白淩雲”變色的是,他在看向這些光芒是,居然感覺到了幾分懼意,如遇克星一般。
    “剒虯劍?不,是別的力量。”盡管“白淩雲”此時的修為,遠在江川之上,但在剒虯劍的鋒芒,以及那股力量的加持下,已足以給他帶來致命傷害。
    “往哪裏跑?”陽太虛身背玄淵劍匣,擋在了退路上。
    “還有本龍。”玉蛟從江川肩頭挑落,爪子中的小旗迎風招展,呈遮天之勢,攔在了另一條路上。
    “該上路了。”江川並指點出,清冷圓月光華大放。
    細細密密的凜冽劍氣形成道道月光照下,落在了“白淩雲”身上。
    夾雜在其中的《至淨神法》潺潺流水般,沿著毛孔百竅滲入“白淩雲”體內。
    所過之處,灰氣消弭。
    這是天生的克星。
    筋脈失去了灰氣護持,寒月劍氣猶如浪潮般將其淹沒。
    不過數個呼吸,“白淩雲”遍體鱗傷,一身白衣被染得血紅。
    自始至終,連絲毫還手之力也無。
    “本座就不相信。”剒虯劍已落入對方之手,這具肉身也很難再派上用場。
    “白淩雲”功訣逆轉,自碎道基玉台,真元化作滾滾浪濤,一身氣勢也瞬間拔高。
    “沒有什麽不能相信的。”在製住了“白淩雲”身形後,江川袖口抖動,一枚平整如切、刻滿雲篆雷文的玉印懸浮在了身前。
    在入微之境下,《至淨神法》運轉到了極致,玉印身邊隱隱有符文顯現,更有模糊的道音響起。
    “這是......”“白淩雲”想到了傳說中的某種功訣,神色大變,連忙奮力掙紮,想擺脫寒月劍氣的控製。
    但在那枚體型小巧,卻氣勢宏大的玉印朝著他飛起之時,一身力量竟不受控製,好似被凍結了一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玉印臨頭。
    不......
    似是受到刺激,原本模糊的符文凝成實質,若隱若現的道音也越發清晰,幾乎響徹在了“白淩雲”的心中。
    嘭。
    玉印砸落。
    白淩雲頭顱完好。
    占據了意識之海的邪物化身,已是煙消雲散,連一絲意識都沒能保存。
    隨即,一道白光在白淩雲眉心亮起,接管了其肉身,睜開雙目,看到了懸浮在前的玉印,神色大變:
    “這是,這是雲......”
    “小子,快殺了他。”旁邊發覺氣息變化的玉蛟尖叫道。
    一直注視著這一幕的江川,在察覺到白淩雲身上的陌生氣息後,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一厲,催動玉印,再次砸落。
    而後,收起圓月之形的剒虯劍更是直指對方眉心。
    在這柄曾刳剒虯龍的神劍之前,陌生的意識沒有半分機會,便被劍光徹底湮滅,連頭顱被一同切開。
    自此之後,天地間再無白淩雲此人。
    ......
    一處不知名的空間。
    一名麵目消瘦、氣質冰冷的白眉老道猛然站起身來,澎湃氣機猶如萬丈洪濤漫卷,不斷回響在這方地界之中,久久不散。
    “雲雷仙印,居然是雲雷仙印出現了。”
    作為當年攻打碧波潭的主謀者之一,這件至寶仙兵的遺失,可謂是他心頭的一樁憾事,久而久之之下,幾乎成了心魔。
    這可是至寶仙兵。
    盡管早有殘缺,且受損嚴重,但依舊是無數元神巨擘,乃至天人求之不得的寶物。
    尤其,他為了得到此物,付出了太多太多。
    “那化身跟隨雲水宗的棋子,進入了滴血秘境,如今化身散去,最後傳來的消息,也應是源自這裏。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必須設法前往一探。”
    心中想著,白眉老道看向了上空。
    他如今元神之劫已至,但尚無完全把握渡過,全憑此地玄妙,再借助避劫之法,才能躲避天劫鎖定。
    一旦外出,氣息稍有泄露,便會大劫臨頭。
    至於分出化身......
    沉思許久,不斷思量利害得失後,白眉老道終是打斷了這個念頭。
    他雖煉就元神,但遠做不到天人之輩那般隨心所欲,不僅有種種限製,還會影響自身。
    先前分出的那道化身,還是借助從別人那裏換來的一道分神玄符之力,才勉強分出。
    “須得遣門下弟子走上一遭。”
    念頭轉過,並指在虛空書寫,道道文字凝成一道金光,往地界之外而去。
    做完這些後,老道又看向了此地深處。
    “在未得到《天海碧波功》前,功體不得圓滿,難渡元神之劫,便隻能日複一日地困守此處。
    “也罷,已經失去了許多,便再去和那人做筆交易,求取渡劫之法,擺脫劫數,再取功訣。”
    心中決斷後,白眉老道向著一切罪惡的源頭而去。
    而在外間。
    得到傳信的門人,也很快派遣出了一名元嬰弟子。
    元神巨擘隱於門中,鎮壓氣運,不可妄動,法相大能為門中各處執掌,重任在身,也不可輕出。
    隻有元嬰真人,才不會引來他人的目光。
    “雲水宗麽。”一名手持如意、腳踏龍鶴的黃衣中年人得到傳信,冷笑一聲,往雲水宗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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