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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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看她的表情,生怕看到不喜歡的答案。
    江硯舟搭在方向盤的手卻不由得握緊,讓手背凸起的青筋越發明顯。
    陸漾悄無聲息將視線從方向盤上的手挪開。
    自從他表明心思,她就沒再肆意摸他,現在,更不是摸手的好時機。
    空氣沉默下來。
    半響,江硯舟克製顫抖的心,咽喉幹啞道:“很晚了,上去吧,好好休息。”
    男人額前黑色的短發微垂,擋住了眼眸裏晦沉的暗色。
    陸漾隱察有一縷氣流在心房和心室間折返,一動不動望著他的側臉,她說:“顧離鄴,觸不及我的靈魂。”
    真正能觸及她靈魂的是能讓她平靜下來的人。
    陸明嶼和江硯舟。
    一個能讓她失控,一個能讓她平靜。
    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三人,能如此左右她了。
    “師兄,隻會是師兄。”陸漾臉色懶倦,神經鬆懈下來,將眸光投向窗外,輕不可聞歎了聲,繼而說:“我哥卻不隻是我哥。”
    葉瓷星說,他沒去查她和她哥的事情,因此,有些事情,她沒說,他便不知道,也不明白她哥對她的重要性。
    江硯舟側頭看向她,陸漾頭靠在車窗,輕輕闔上眼,有些無力地說:“我的命,是我哥給的。”
    陸漾小時候身體不好是事實,和外公外婆一塊,調養身體,以為沒什麽大礙了,可某一天卻檢查出她患了死亡率很高的急性肝衰竭。
    陸明嶼說她生活不能自理,也是事實,因為她曾病重到生活無法自理。
    陸漾清楚記得,她躺在病床上,身體乏力,倦怠不堪,眼皮乏重要壓下時,陸明嶼氣喘籲籲跑到她跟前,額頭汗水還在往外冒。
    陸明嶼高考前兩天,得知了自己的肝配型與陸漾的合適,隻不過,她等不到他結束高考。
    那天,6月7日,陸明嶼從考場飛奔到醫院,刻不容緩要把自己的肝移植給妹妹。
    陸漾永遠也忘不了,她哥哥在進入手術室前,給她講了個很不好笑的笑話,他說:“漾漾,你知道為什麽八戒晚上喜歡站在路燈下嗎?因為它想讓我們叫它夜明豬!”
    從手術室出來,陸明嶼麻醉劑沒過,腦子遲鈍又講了一次這個笑話,陸漾又一次笑了。
    陸明嶼在藝考成績名列前茅,隻缺文化成績就能進入夢寐以求的音樂學校,醫生說,陸漾隻是突然發病,能等他結束考試,可陸明嶼不信。
    他不敢去賭。
    前程還能再來,夢想也可以換一個,但妹妹隻有一個。
    6月10日,陸明嶼十八歲的生日是在醫院度過的,他不願前程似錦,不願此生繁華,隻作了個承諾:
    陸明嶼會永遠守護妹妹。
    後來,他複讀了,如願進了音樂學校,漸漸忘記這件事情,但他從未失言過。
    江硯舟望著她,發現她的睫毛在輕微顫抖,他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石頭死死地壓緊,如電流般的刺痛感劃過心尖。
    陸漾睜開眼,眼睛蒙上一層淺薄的霧氣,“我哥能否實現夢想,對我來說很重要。”
    真正愛你的人,看到你的理想無法實現的時候他們比你更絕望。
    “你累了。”江硯舟打斷她的話,伸手覆在她手上,沉聲緩道,“我送你上去。”
    語畢,他下車,繞過車頭,給她拉開車門。
    待她下車,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陸漾下意識瑟縮一下,想將手腕抽走,無果,她說:“我可以自己走。”
    聞言,男人鬆開她的手腕,指節卻往下移了幾分,手指瞬間穿過她的指縫。
    十指相扣,緊緊牽住。
    陸漾心跳一滯,站在原地,甚是不解望向他。
    可能是日夜不停連拍了幾天戲的緣故,江硯舟的嗓音比平日裏聽起來更低沉暗啞,尾音攜著笑意,從耳畔溜進了心房。
    “可以牽嗎?”
    “任何人提出的要求,不管是合理,還是不合理,你都可以拒絕,這是你的權利。”
    陸漾鬢角的碎發被風吹動,拂過臉龐,她望著他,迷糊地眨了眨眼。
    江硯舟聲音低沉,無形中裹著蠱惑,再次詢問:“可以這樣牽著嗎?”
    他的目光赤誠且專注,將她密密匝匝裹起來。
    當初,她要摸他,用的就是這套話,他沒拒絕。現在……
    僵持半晌,陸漾輕不可聞地嗯了聲。
    房子裏雖有陸明嶼的東西,但基本都是陸漾自己一個人住,他當初放東西到這裏,一方麵是方便有空時候,來陪陪陸漾,另一個方麵,雖說這裏治安很好,但他還是有點擔心,便把房子營造非獨居女性的樣子。
    輸入密碼,打開門,陸漾的手還被江硯舟牽著。
    “很晚了,你要不要在這裏休息一晚?”陸漾猶豫了片刻,看著他倦遝的眉眼,問道。
    疲勞駕駛本就極其危險,開車時候,他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沒有旁人盯著,一不留神就會釀成大禍。
    “不了。”江硯舟鬆開她的手,站在門口和她道別,“進去吧,晚安。”
    掌心骨沒了溫熱而幹燥的接觸,陸漾沒挽留,道別:“晚安。”
    江硯舟看著門關上,手搭在門把手上,確定鎖了,才放心離開。
    回到車裏,他坐在駕駛座,目光渙散落在中控台上的鴨舌帽。
    陸漾堅信,過往被抹掉,而抹掉本身又被遺忘了,謊言就成了真話。
    她對他還保留懷疑,他卻步步緊逼。
    盡管知曉陸漾對顧離鄴沒意思,但麵對她,他就是會患得患失,無法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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