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屍體被分解的方式，和小鎮上缺少的手腳頭顱差不多，小鎮上的那些人，讓異人去看的時候，他們也像是手臂和頭顱被硬生生地扯下來。

    “小男孩說的那個廟神，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怎麽都不保佑這裏的人？”君不夢問道。

    “不知道。”

    莫向南檢查了屍體的所有碎片，把所有疑點都歸納了下，站在山頂上，看著下方小鎮的全貌。

    緊接著，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君不夢，你覺得這個小鎮像什麽？”莫向南指著小鎮問道。

    “小鎮像什麽？”

    君不夢走過來，站在莫向南的位置，也朝著小鎮望去。

    整座小鎮四麵環山，被大山完全給包圍了，大大小小的山峰，起起伏伏，而且樣式也非常古怪，並非是純粹的錐形，有一座山圓鼓鼓，有四座山是彎曲的長條形，在進山的地方，還有十幾個小山包。

    山裏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河，繞著山腳流淌，把整個小鎮都給包裹住了，還在小鎮的末端三分之一處橫跨了過去。

    君不夢輕咦了一聲：“我上去看看。”

    她從心髒裏抽出了劍，踩到了劍上，又問：“你要不要上去？”

    “行。”

    莫向南也踩到了她的劍上，兩人上了天空，飛到了大概五六百米高的位置，然後再去看這個小鎮，緊接著他們麵色都凝重起來，確定了心中所想。

    “這個小鎮居然這麽像一個……人！”君不夢訝異道。

    確切地說，是一個被分屍的人！

    小鎮就像是身體，而它周圍的那些山，就像是四肢和頭顱，那幾個小山包就像是散落的牙齒。

    司機遇害的這座山，就在右臂的位置。

    但是山和小鎮又沒有完全連在一起，而是被那條繞著小鎮環繞的小河給隔開了。

    

    從上麵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被分屍的人。

    和那個司機的死狀一模一樣！

    最重要的是，剛才司機被殺害後，頭顱和四肢散落的位置，和大山一模一樣，就連被拔掉牙齒後，掉落的位置，都和小山包的位置一致。

    “這是一種特殊的祭祀手段嗎？”君不夢問道。

    “拿外人當祭品？”莫向南眉頭一挑。

    “應該是，小男孩不是說了，怪物看到不完整的小鎮居民，就不會動手，廟神保護了小鎮所有人，但沒有保護外人，那麽隻能拿外人當祭品。”

    君不夢猜測道。

    “我現在比較關心，那個老農到底是怎麽回事。”

    莫向南總是會不由自主去想那個拿著鋤頭抽著旱煙的老農。

    當時的老農和鎮上的每個人都不一樣，鎮上所有人都受到廟神保護，所以全身看上去會有某個部位缺失。

    但是老農是個正常人！

    “在這裏看上去正常的人，隻能是外來人，那個老農絕對在撒謊，他不是小鎮人，也和我們一樣，指不定他就是把青銅柱從博物館盜走的無千歲！”

    君不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目前來說，隻有這個可能！

    也就是說，老農應該就是他們要尋找的無千歲。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剛才居然和出氣筒錯過了呢。”

    君不夢露出一個矜持的笑容。

    她就是來這裏替自己弟弟來完成任務的，順便也幫自己出出氣。

    剛才要是知道對方是無千歲，她早就一劍砍過去了。

    莫向南沉思著，想著那個老農，又看著下麵那個慘死的司機，他在努力將整件事給連起來。

    但線索太少，僅憑這些有限的東西，他還是無法確定事情的真相。

    “你說，我們要是晚上在這裏，那個家夥會不會來找我們？”君不夢問道。

    “或許。”

    莫向南看向後山。

    青銅柱所在的大山，就在腦袋的位置。

    或許這根青銅柱意味著什麽，不然無千歲也不可能吃飽了撐著將這根青銅柱千裏迢迢地從博物館帶到這裏。

    “我們去看青銅柱那邊看看。”莫向南說道。

    “好。”

    君不夢腳下一轉，劍拐了一個方向，轉向了青銅柱所在的那座山。

    他們在山林間放低了高度，掠過了一棵棵樹木的梢葉，但就在這時，一陣憂傷的哭聲忽然傳來，彌漫在樹林之間，就像是某個女子在抽泣。

    那聲音哀怨悲傷，就仿佛失去了至親的人，哭泣聲傳得很遠，在林間回蕩著。

    “有人在哭泣。”君不夢說道。

    “去看看。”

    君不夢駕馭著飛劍在樹林上空旋轉了一圈，想要尋找抽泣聲的來源，但她轉悠了一圈，很快就發現，這哭聲根本沒有辦法鎖定。

    哭聲仿佛無處不在，無論他們往哪裏飛，哭聲仿佛就離他們不到五十米開外，但偏偏就找不到。

    “奇怪了，到底是誰在哭泣？會是異獸嗎？”君不夢問道。

    很多異獸的聲音就像是哭泣，比如蠱凋的叫聲就像是嬰兒啼哭，如果有什麽異獸這樣模彷女人哭泣，倒也可能。

    但莫向南搖頭：“不像，你仔細聽，那哭泣聲還伴著其他的話語。”

    君不夢仔細地聆聽著。

    在那斷斷續續的哭聲中，似乎還有一個人在悲傷地唱著歌。

    “我和牛兒已等待了千年，為何良人還不歸來……那一杯酒啊，我該向誰飲？”

    那是一個聲音很清脆的女子，哭泣的聲音空靈動人，悲慟哀婉，讓人心頭都忍不住顫動。

    莫向南聆聽著這聲音，感受這股哀傷，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哞！哞！

    這個時候，前麵的草叢裏忽然走出了一頭牛，那頭牛抬著頭像是聽到那聲音，看著樹林深處，嘴裏輕輕地發出一聲鳴叫，和那哀婉的歌聲相互應和著。

    牛年紀看上去很大了，皮膚幹瘦，兩隻眼睛蒙著白翳，好像都看不見了，步履蹣跚，可是它仍然慢吞吞地朝山上走著，時不時地停下來，朝著前麵的樹林深處輕哞一聲。

    莫向南從飛劍跳下來，跟在這頭黃牛的後麵。

    老黃牛眼睛已經看不到，但它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停了下來，轉過頭用那雙蒙著白翳的眼睛看著莫向南。

    “哞！”

    老黃牛朝莫向南輕輕地發出一個聲。

    莫向南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老黃牛。

    老黃牛看了一眼莫向南，扭過頭繼續步履蹣跚地往前走。

    它走得很慢，一分鍾都沒有走出五米遠，每走一步好像都很吃力。

    可是老黃牛仍然慢吞吞地往前走。

    莫向南默默地跟在這頭老黃頭。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這頭老黃牛的生命，似乎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了，但它好像在用生命的最後一絲力氣往前走著，想要去做什麽。

    老黃牛朝山坡上走去，踩了一塊石頭，但是沒有踩穩，摔在了地上。

    這一跤摔得不輕，它努力想要站起來，但沒有成功，身體太蒼老，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著它站起來。

    可是它還是嚐試著，不肯放棄。

    莫向南往前走了兩步，手微微一揮，一股水流從黃曆裏流出來，化作一道水柱，纏繞在了牛腳的關節上。

    【今日宜：沐浴！】

    為了避免要掌控水的時候，周圍沒有水，所以他特意在黃曆裏裝了滿滿幾大缸的水，可以在【宜沐浴】的日子裏使用。

    水流的力量拖住了老黃牛的膝蓋，給它借力，靠著水的幫助，它終於站了起來。

    老黃牛站起來後，站在原地喘息了許久，這才重新轉過頭，看著莫向南。

    它輕輕地哞了聲，然後又邁開步伐，繼續往前走。

    “它都這樣了，到底要去哪裏？”君不夢忍不住出聲道。

    “這裏的牛都是有靈性的。”

    莫向南並不清楚它的目的，可是這個小鎮的所有牛，都非同尋常。

    這頭牛年紀看上去很大了，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卻還是拚著最後一口氣往山上走去，似乎是要去做最後什麽事。

    莫向南也沒催促，隻是借助水流的力量幫助這頭老黃牛往山上走。

    兩個人一頭牛，就這樣走了半個小時，他們終於走到了山腰的一處相對平緩的林間空地上。

    這個地方雜草叢生，樹葉繁雜，紫色的花遍地都是，清幽寧靜。

    而那女子的哭聲在這個地方似乎更響亮了。

    老黃牛走在鋪滿紫花的山林裏，一陣風吹拂而來，卷動著林間樹葉沙沙作響。

    地上的紫花的花瓣突然都飛了起來，恍忽之間，這些紫色花瓣好像在樹林裏形成一道拱門。

    老黃牛站在了這個拱門前。

    “哞！”

    它忽然朝著拱門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孝。

    這個聲音已經不再是剛才那樣有氣無力，相反老黃牛的聲音蒼勁雄壯，整個衰老的身軀仿佛也開始慢慢地開始複蘇，那雙蒙著白翳的眼眸裏，好似亮起了一道璀璨的紅色光芒！

    它死死地盯著前麵紫花形成的拱門，身上爆發出了一股淩厲的氣勢，很難想象這樣一股氣勢會是從半隻腳埋入棺材的老黃牛身上散發出來的。

    嗡！

    而這個時候，前麵紫花形成的拱門開始形成了一個強力漩渦。

    漩渦不斷地呼嘯著，緊接著一隻手從裏麵伸了出來！

    這是一隻右手，也僅僅隻是一隻右手。

    沒有身體，斷口處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可是在這隻手上麵刻畫著各種各樣詭異的巫咒符文，遍布整個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