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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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向南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是以這種方式躺進棺材的。


    但不得不說,棺材給他給提供了最安全的保障。


    這具古神屍體的目的就是右臂,它想要莫向南將右臂交出去,莫向南自然是要拒絕的。


    少了一條右臂的屍體都這麽強大,要是把右臂還回去,到時候更是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擋住。


    現在也很糟糕,他也沒有辦法出去,因為一出棺材,就要麵對古神屍體瘋狂的襲擊。


    這是莫向南成為異人來,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


    “我才修煉十一天,怎麽就遇到這種等級的對手呢。”


    莫向南歎了口氣。


    這十來天的異人生活,讓他忙得暈頭轉向,也遇到了許多古怪的事情。


    但他並沒有氣餒,仍然在思索著這具古神屍體的弱點。


    這具古神屍體如果他沒有想錯的話,應該就是王子夜之屍!


    ——《山海經·海內北經》記載:王子夜之屍,兩手、兩股、胸、首、齒皆斷異處。


    王子夜,就是王亥,商朝部落的一位領袖,做貿易經商的始祖。


    在他的帶動下,商朝部落經常和其他部落進行交易各種牛羊,隻要提到交易,就會想起商朝人,這就是現代“商人”的由來。


    他想起自己剛來小鎮的時候,那個老農帶他進鎮,看見了一座廟,名為王公廟,雖然那座廟他沒有進去過,但很明顯摻雜著這些奇怪的東西,外加這個小鎮的樣貌,他幾乎已經肯定。


    小鎮四周的山貌分布,以及小鎮上居民那種奇怪的殘疾模樣,都像是殘疾一樣,和王子夜屍體完全一致。


    王子夜之所以會發生這種事,據說是因為他有次趕著牛去有易國貿易,後來有易國的國王對他的牛起了貪心,將他大卸八塊,殘忍殺害,霸占了他的牛。


    “目前的情況來看,王子夜死後,極有可能被人用巫神的咒術給複活了,所以它渾身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莫向南揣摩著眼前的情況。


    被巫神咒術複活的人,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事。


    因為被複活的天神,都已經不再是原先的人。


    無論是原先善良的天神窫窳,還是協助軒轅黃帝的無首族先祖“轅”,他們在複活之後,都變得非常邪惡。


    王子夜屍體明顯也是如此。


    “古神屍體在重組,它原先應該是被鎮壓,現在才慢慢恢複過來,這麽說來,小鎮四周的每一座山,都有可能鎮壓著它的部分屍體。”


    這樣就解釋了,為什麽小鎮四周山脈就像是一個被分屍的人。


    但是現在它突然開始重組,應該是掙脫了封印。


    或許,掙脫封印,需要把人也給分屍才行,所以那個倒黴的出租車司機才會遇害。


    至於是誰幫助古神屍體掙脫了封印,答桉很明顯。


    “無千歲!”


    古神屍體能夠掙脫封印,必然是在外界的幫助下。


    莫向南能想到的,隻有無千歲!


    “他們不可能會隨便就去放出一具強大的古神屍體,必然是擁有某種能夠掌控古神屍體的靈器,不然不會這麽冒險。”


    莫向南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忽然明白了。


    那根青銅柱!


    無千歲大費周章要複原鏽跡斑斑的青銅柱,又把它偷到這裏來,必然是有某些目的。


    極有可能,青銅柱就是對付古神屍體的關鍵!


    但該如何控製這根青銅柱?今天的他,沒有【宜鑄造】的能力,也沒有辦法控製青銅柱。


    難道真的得用血嗎?


    ——


    莫向南正在想著這些事情,但他忽然感受到外界一股更為強大的氣息傳來!


    “莫同學,怎麽辦?頭顱也來了!”君不夢在空中大喊道。


    缺失的頭顱歸位,古神屍體變得越來越強大,剛才所顯露的氣息都已經是複神期了,現在好像又上漲了一個檔次!


    轟!轟!轟!


    古神屍體再次轟擊著棺材,青銅棺搖晃得越來越劇烈。


    躺在棺材裏的莫向南也是忍不住心季。


    他感覺青銅棺仿佛被一座高山不停地敲擊著,每砸下來一次,青銅棺都在嘎吱嘎吱地搖晃,幾乎要散架。


    好在,青銅棺即便受到了如此強大的衝擊,仍然沒有任何崩潰的跡象。


    青銅棺不知道是什麽來曆,很是堅挺。


    也幸虧莫向南那個素未謀麵的師父,把這具強大的棺材留給他。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古神屍體被封印了上千年,還能夠如此地暴躁,要是耗下去,莫向南根本耗不起。


    因為對方可以說是永生不死的,而他不是!


    正在莫向南準備取出青銅柱,放手一搏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棺材不再震動了,原先暴躁的古神屍體不再轟著他的棺材。


    但是外麵傳來了一陣憂傷的歌聲。


    這歌聲哀婉纏綿,極為感傷,仿佛思君心切的女子站在高樓上等待著她的情郎歸來。


    是剛才那個白衣女子!


    莫向南猶豫了下,然後施展【宜入宅】,把頭從棺材底探出去。


    古神屍體的頭顱和牙齒已經歸位了。


    那張臉上,也畫滿了一道道的巫神符咒。


    如果臉上沒有這些巫神符咒,他應該是一個長得很英俊的男子,麵色堅毅,棱角分明,看上去極為地可靠。


    樹林裏,白衣女子和那頭老黃牛,緩緩地朝著古神屍體走了過去。


    古神屍體在聽到歌聲的時候,停在了原地,麵對著白衣女子,像是被歌聲給吸引了注意力。


    “子夜,你難道忘記了我們曾經的約定嗎?”


    白衣女子朝那古神屍體走去,她的麵容個帶著淚痕,眼神充滿著柔情與憂傷。


    古神屍體身體微微一怔!


    “你說過,當素盈花開滿山坡的時候,你會帶我離開,現在素盈花已經綻放了,可你為何迷失了自己?”白衣女子哭訴著。


    身邊紫色的花瓣忽然又飄飛了起來,繞著他們倆的身體旋轉飛舞,漫天的紫花讓這一切顯得朦朧。


    


    紫影綽綽,匯聚成了一幅幅的回憶。


    莫向南也在這些花影之中,像是被帶入到那些回憶裏。


    ——


    穿著麻布衣裳的王子夜,卷著袖子,坐在河邊的草地上,身後是一群樸實的黃牛。


    “跟我走,好嗎?”


    他看著河流對岸的那個女子,眼裏充滿著柔情。


    白衣女子坐在河流對岸,朝著他伸出了手。


    “嗯,我想和你一起離開。”


    她長得那般漂亮,笑起來就像是蓮花般綻放,令人憐惜。


    “我會用這群牛和綿臣交易,你等著我。”


    綿臣,是她部落的領袖。他和她,不是同一個部落。


    他站了起來,看著身後的牛群。


    牛群低著頭在吃草。


    ——


    記憶的畫麵一晃。


    他出現在了樹林裏,將她擁在懷中。


    “為什麽要去那裏?”她哭道。


    “綿臣說,隻要我替他去做一件事,就答應讓你和我走。”


    “什麽事?”


    “你不用管,安心等我就好。”


    “那你什麽時候會回來?”她不安地問道。


    “等素盈花開滿山野,我就會來找你,娶你回家!”


    他輕輕地推開她,然後堅定地轉身,朝著遠處走去。


    ——


    紫花影影綽綽,記憶的畫麵再次回轉。


    她在山坡上拿著水瓢,澆灌著那些紫色的花。


    “素盈花已經開了。”她喃喃自語。


    驀然,她忽然聽到了什麽,轉過頭朝著遠處看去。


    那裏有一群人正在喊著什麽,像是發生了什麽事。


    她扔下了水瓢,趕緊跑過去。


    等她擠開了人群,卻如遭晴天霹靂。


    地麵躺著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


    是他。


    他雙手和雙腳都被砍斷了,頭顱也被砍斷了,就連牙齒都被拔下,碎落在草地裏,鮮血浸透了土壤,顯得那般觸目驚心!


    “不!不——不——”


    她驚呆了。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他死了,可是眼睛還睜著,倒映著她的影子,似乎還帶著無盡的卷戀。


    “你是我的,牛也是我的,他隻是個外族人,覬覦我們部落的女人,都該死!”


    一個男子站在她麵前。


    這個男子叫做綿臣,是她部落的首領。


    綿臣冷冷地看著她,讓人將牛給牽走。


    “為什麽這樣做……為什麽……”


    她跪在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淚水滴落在紫色的素盈花上。


    素盈花在風中輕輕地搖曳。


    ——


    紫花飄飛,記憶的畫麵繼續流轉。


    她坐在河邊,他躺在藤條搭的牛車上。


    身體拚接在了一起,人卻再也沒有辦法複生。


    她不停地哭著,哭聲哀婉悲戚。


    河裏忽然騰起了一股巨浪。


    一個戴著鬥笠的老頭站在浪花上,微微歎了口氣。


    “聽說靈山上有十大巫神,他們掌握著可以複活人的符文咒術,或許有辦法。”


    她猛地抬起頭。


    “謝謝!謝謝河伯!”


    她低下頭,看著他,眼中出現了堅定的神色。


    ——


    老黃牛在前麵慢慢地走著,拉著一個簡易的牛車。


    牛車上,躺著他。


    她穿著白衣,跟在後麵,一直往前走。


    在霜雪紛飛的山路上,她被凍得瑟瑟發抖,卻沒有停下來。


    她走了三天三夜,走到了一座雪山上。


    那高大的雪山,被飛揚的白雪遮蓋,仿佛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麵紗。


    “巫神,求您,救救他。隻要能讓他活過來,我什麽都願意做。”


    她跪在雪山腳下,不斷地磕著頭。


    頭已經磕破了,血流了出來,浸濕了雪地。


    雪山發出一聲長長的呼嘯,飛舞的雪花似乎在漸漸凝聚著,形成了一個模湖的人影。


    “我會救他,但需要一些代價。”


    “我願意,我願意付出任何東西。”


    “你一半的壽命。”


    “好。”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轟隆隆!


    雪山的地麵裂開了,一根柱子從裂縫裏升起來,屹立在風雪之中。


    那是一根青銅柱,上麵刻滿了艱深晦澀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