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一邊快速的把錢分出三堆，分別推到父母、大姐和二姐麵前：“十一塊五毛八，我給您湊成整數十二；大姐的是七塊七毛二，直接給八塊；這一塊錢是給二姐的辛苦費。”
    許如妍剛要開口，許如嬌搶在她之前說：“當然，答應你的新衣裳和鞋我也會給你買，等過了十五就去縣城買。”
    “對對，讓你爸跟著一塊。”李秀芹滿麵笑容，“你倆餓了吧，咱先吃飯。”
    許如嬌盤腿坐在炕頭，天光透過窗戶照進來一小片光亮，她便把錢都掏在亮處，那些一角兩角的毛票摞在一起當真是壯觀極了。
    她說著就要去收炕上的錢，卻被許如嬌攔了一下，先數出兩塊錢整遞給李秀芹，又數出八塊給許如娟，在她媽看不見的角度給大姐使眼色：“媽，大姐，這是買葵花籽的本錢，先給您倆。”
    兩人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她。
    相比賣花生的小打小鬧，這一次兩個人可謂凱旋而歸，家裏人當真是又驚又喜，李秀芹連晚飯都顧不得端，全家人圍坐在炕上，看許如嬌一把一把的往外掏錢。
    李秀芹想著竟然委屈起來，不自覺紅了眼眶。
    許如嬌沒想到刺激過頭，趕緊放軟語氣道：“媽，不是我不願意給您，我賣瓜子的生意還得做，手裏怎麽也要留些本錢，好比昨晚您隻給了我兩塊錢去買葵花籽，要不是大姐悄悄塞給我一些錢，咱今天能掙這麽多嗎？”
    “我那不是……”
    “我知道您要拿這錢也是為了家裏過日子”，許如嬌不等她說完繼續道，“可您不常出去，相對而言我還出去的多些，家裏缺什麽少什麽，我在外頭看到就買了，手裏有錢也方便。”
    李秀芹看看家裏如今的吃食，還真大半都是許如嬌買回來的，一時沒有說話。
    “三丫是個有成算的，要不也不能靠賣對聯和瓜子掙這麽多錢。”許廣施也跟著勸。
    “就是啊媽，您就讓小妹留些錢吧，要不……要不我把我的這份給您。”許如娟道，她本想說不要的，如今看她媽這樣，便提出個折中的法子。
    “我的那份也給你。”許廣施忙道。
    李秀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還想留私房錢咋地！”而後又看向許如娟：“你的你自己拿著！過了十五也去縣城買身好衣裳穿。”
    許如嬌在心裏鬆了口氣，還好她媽是個說得通的。
    許如嬌笑了：“媽，您可別學我姥。”
    一句話，把李秀芹給說愣了。
    是啊，她如今這樣，跟自己那貪婪的老娘有什麽區別，子女有了錢不許自己留著，全都得上交……
    李秀芹卻沒那麽好打發：“啥意思？這麽多錢你要自己拿著？”
    “媽，親兄弟明算賬”，許如嬌道，“您要是對我的分配方案不滿意也可以提。”
    “有啥不滿？”李秀芹拔高音量，難以置信道，“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把你養到這麽大，現在能掙錢了倒跟我明算賬了？那行，咱就好好算算這些年你花了家裏多少錢，該不該把掙得錢這麽分！”
    “那您想怎麽分？”許如嬌依舊淡定的問。
    李秀芹以為她妥協了，順了口氣說：“你一個小孩拿恁多錢幹什麽用？就給你一……”她狠了狠心，自以為大方道，“兩塊錢零花，其他的都給媽。”
    許如妍閉了嘴，勉強接受這個結果。
    隻聽許如嬌緩緩開口：“還剩三十八塊六毛，爸媽炒瓜子辛苦分三成，大姐跟我一塊賣瓜子，各分兩成，二姐幫忙運送，也要給辛苦費。”
    看著炕上堆著的毛票，這可是她十五歲的小女兒一毛兩毛，一點點辛苦賺來的……
    可是，自己要錢也不是為了給別人，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嗎？
    “真有那麽多人買”，許廣施直咋舌，就這一毛錢一小茶碗的，沒想到能賣這麽多錢。
    “這可比花生受歡迎”，許如娟舀瓜子舀的胳膊疼，卻也抵不住興奮，“忙的我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就這還有後來沒買著的，直遺憾。”
    “四十八塊六毛。”許如嬌仔細數一遍，嘴角忍不住的上揚，除去買葵花籽的十塊錢，淨賺三十八塊六毛，當真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李秀芹樂得合不攏嘴，一疊聲的誇讚：“這可比廠子裏的工人們一個月的工資還多，不得了，不得了！”
    “我打算明天再去一趟鄉裏多收點葵花籽。”許如嬌道。
    “爸跟你一塊”，許廣施想起兩個閨女吭哧吭哧抬那麽沉的葵花籽便道，“去生產隊借自行車，爸載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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