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娟忽然想到一種可能，直愣愣的問：“三丫，你折騰這些，不會就是為了還彩禮？”
    許如嬌一副你終於知道了的樣子：“我不想你再踏進火坑。”
    “大學？”許如娟笑著揮揮手，她想都沒想過，“咱們哪能念大學啊，再說了，高考都取消了，上哪考大學去。”
    不到正月十五，電影還沒有結束，生產隊也沒開工，許如嬌跟大姐一起繼續在周邊村子賣瓜子。
    “也許過幾年就可以恢複了呢”，許如嬌道，“大姐，我是真的不想你嫁給張明亮。”而她所能想到的女孩子的最好出路，便是讀書。
    許如娟有片刻的沉默，隨即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開口：“嗨，都到這份上了，哪還有反悔的餘地。”
    小楚給錢倒是痛快，許如嬌揣著八塊錢心滿意足的離開。
    好在冬天衣裳穿的厚，許如娟拚命掰開抱著她的手臂，顧不得說話，踉踉蹌蹌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張明亮幾步追上去，把人扯回來抵在山石上，整個人都覆上來：“跑什麽，伺候你男人還不樂意了？今兒我就教教你咋伺候男人……”
    張明亮不顧許如娟劇烈的掙紮的哭喊，硬是湊上去親她，還把她衣裳扣子都扯開了，許如娟當時如墜深淵，絕望的恨不得一頭碰死在山石上。
    幸好有個上山檢柴的老頭路過吆喝了一聲，張明亮嚇得鬆了手，許如娟趁機拚命跑了出去。
    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張明亮不敢再做什麽，隻是一個勁的給她道歉。
    “對不起啊如娟，我就是太喜歡你了，一時沒忍住才……”
    “如娟，你知道我的心思，第一眼就相中你了，下定決心娶你回家，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讓你過上好日子。”
    “要不我過兩天帶你去城裏買衣裳吧，算是給你道歉，如娟……”
    張明亮又恢複了人樣，許如娟卻驚魂未定，隻想快點回家。
    “如娟，我……”張明亮終於抓住了她的手，“你，你別給家裏人說，咱們都要結婚了，別讓他們擔心。”
    許如娟怕他再抓著自己不放，勉強點頭答應。
    “姐？”
    “大姐？”
    許如嬌的喊聲把她從回憶裏拉了出來，“啊，我，我走神了……”
    許如嬌察覺出不對，她蹙著眉問：“上次張明亮走了之後你也是這種神情，姐，到底咋了，你跟我說。”
    “沒，真沒啥。”許如娟拒絕的十分勉強。
    許如嬌哪裏肯放過，軟磨硬泡終於讓大姐開了口。
    盡管許如娟說的很委婉，中間幾次隱去話頭，許如嬌還是能從她的話裏想像當時的情景。
    “張明亮這是耍流氓！”許如嬌氣的不行，“姐你咋不把他送去派出所！”
    “我……”
    許如娟不知如何回答，兩家就要結親了，真把人送去派出所，那這結親就成了結仇，而且她自己的名聲也不好。
    “這事兒得告訴咱爸媽”，許如嬌也想到了這一層，退而求其次，“不能就這麽算了。”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許如嬌停步，轉過身子，直麵向許如娟，“大姐，這是你的終身大事，不能不明不白的湊活，你還沒進門呢他就這樣，真要結了婚，還不定咋著呢！而且這是品德問題，絕不能姑息。”
    正好借此事讓父母退了親事。
    許如嬌正想著，目光在遠處掃過，忽然一驚：“姐！你看那冰上是不是有人？！”
    許如娟被她這一聲嚇了一跳，轉回身仔細望去，同樣驚叫出聲：“呀！好像是掉冰窟窿裏了，快，快去救人！”
    許如娟覺得有點冷，不想呆在這，便道：“咱們出去吧，這裏沒有太陽，怪冷的。”
    話音未落，張明亮卻突然從後麵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許如娟嚇得低聲驚叫，立刻被張明亮捂了嘴：“噓，如娟，好如娟，你就讓我親一親吧，我可想你的緊。”一邊說，腦袋就往許如娟脖頸子裏紮。
    “我的意思是”，許如嬌趕緊解釋，“張家不是啥好相與的，還有張明亮，姐你跟他處過幾次，你覺得他是啥樣人？”
    許如娟沉默了，不由自主想起那天的事兒。
    張家來的那天，張明亮說要帶她去看電影，大人們都說讓倆人一塊去，許如娟想多相處一下也是好的，便答應了。
    誰知到了生產隊大院，電影還沒開始，張明亮就說人多太吵，想跟她單獨說會話，許如娟不疑有他，跟著張明亮出來，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著話，絲毫沒察覺張明亮盡往偏僻的地方帶。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到了最西頭一處小山坡的背陰處，少有人來。
    “再？”許如娟疑惑。
    “怎麽沒有？”許如嬌立刻反駁，“哪怕是結了婚還能離呢，你跟張明亮啥都沒幹，咋就不能反悔了？他們張家不就是給了一百塊錢彩禮嗎，大不了還給他，咱給的起。”
    許如娟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劇烈的掙紮，使勁躲避對方：“你幹啥？放開我！”
    “早晚都是我媳婦兒，親你一下怎麽了？”張明亮不滿，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胡亂摸索著想要探進衣裳裏去。
    “這幾天忙慌慌的一直忘了給你”，許如娟掏出一個小布包，裏頭是疊的整整齊齊的八塊錢，“之前為了瞞過咱媽你說是我出的本錢，還給你。”
    許如嬌都忘了這茬了，但她也沒有接，而是很認真的問：“大姐，你還想去念書嗎？”
    許如妍眼饞大姐的分成，跟著去了兩回，結果那兩次跑的遠不說，賣的也不太好，統共隻分了五塊錢，便再也不去了。
    又一次賣瓜子回來，天已經微微擦黑，兩人走在路上彼此作伴，倒也不害怕。
    許如娟不明白她咋突然問這麽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不過還是笑著答：“姐都多大了，初中畢業都好幾年了，還能念啥書。”
    “念高中，念大學”，她是真的認真想過的，距離恢複高考還有四年，四年之後大姐才二十一，念大學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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