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虛擬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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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調查進行到現在,陸銘愈發確認,韓銳必定不是個人在行動。在他背後必定存在著一個組織。
    做出這個判斷的原因很簡單,證據也很直觀。
    首先,己方此刻已經複盤了韓銳在以往數年時間的大致行動路線,通過比對,認為他以往的那些行動路線之中,有過幾次與此刻針對於趙宗海的行動路線,存在某些相似之處。
    也即都是那種明麵上可以稱之為是在旅遊,實際上去的卻盡都是些偏遠的小地方,又或者明顯不是旅遊區的地方。
    這就基本上可以認定,他是在針對其餘的目標下手。但這些目標,卻絕大部分都未出現在胡山的夢境之中。
    第二點則是,胡山夢境之中的其餘主角,除了趙宗海之外,其餘主角死亡之時,也有確定的證據證明韓銳不在此處,並不具備作案條件。
    由此,第一點可以證明“韓銳的目標並不隻限製在胡山夢境之中的那些人”,第二點則可以證明“胡山夢境之中的那些人的作案者也並不是隻有韓銳一個”。
    兩相結合,便可以得出判斷,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個組織,這個組織內有許多類似韓銳這樣的作案者,有許多人是這個組織的作案目標。
    不同的作案者針對不同的作案目標,頻繁作案。胡山所夢到的,隻是冰山一角。
    但這些案子卻全都隱藏在暗中,表麵有著完美的表象作為隱蔽,根本不為世人所知。如果不是胡山的夢境,那麽直到此刻,行動二隊以及星球安全局都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還存在這樣的事情。
    “那麽……胡山為什麽會夢到這些事情?”
    此刻韓銳已死。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再次中斷,行動二隊的調查再次陷入僵局。
    苦苦思索之下,陸銘慢慢說道:“我傾向於認為這是一個意外。”
    “意外?”
    何薇細細咀嚼著這個詞匯,有些不確定道:“就像是山神案之中,你的遭遇那樣?”
    “對。一個意外。”陸銘點頭:“可以看到,這個隱秘組織對於事情提前暴露根本沒有一點準備,極大概率可以認定,他們也不知曉胡山做夢夢到了這種事情。同時,胡山本人也是作案目標之一,因為我們的幹涉才幸免於難。我傾向於認為,這其中因為某些尚未明了的原因,發生了意外。”
    “那又如何?”
    呂卿良攤了攤手:“是意外又如何?我們沒辦法確認這個意外究竟是什麽,又為什麽會降臨到胡山身上。”
    在山神案之中,通過對受害者做基因比對,確認了受害者的共同點是都具備某一條基因,進而確認了組織挑選目標的標準。
    可是在此刻這個案子之中,包括胡山在內,受害者沒有任何共同點。以及,遭遇了“意外”的,又隻有胡山一個,更是沒辦法統計和比對出這種意外降臨的條件。
    “誰說隻有胡山一人遭遇了這種意外?”
    陸銘看著呂卿良,慢慢說著:“說不定……還有別人也遭遇了和胡山一樣的意外?”
    何薇眉頭皺起,努力思考著這種可能性:“但,如果當事人不主動報案,我們不可能將他找出來。”
    就像此刻,如果胡山不是因為害怕而主動找治安局報案,以及,接警的那名叫做許青的治安員又因為巧合恰巧見證了一名被預言者死亡的事情,從而相信了胡山的夢境,層層上報的話,己方也根本就不會知道這個案子。
    這其中存在太多的偶然和巧合,基本上是不可複製的。
    想想看,正常情況下,就算是許青,大概率也隻會將胡山的報案當做是精神病的囈語。
    張定山立刻做出了決定:“卿良,找信息分析團隊,展開全麵排查。排查方向主要為兩點,一,全球接警係統查詢有無相關記錄。無論是否立案,哪怕確認為報案者存在精神疾病而不予立案的也要排查出來。
    二,全球互聯網係統,排查有沒有聲稱遭遇了這種夢境,或者通過其餘什麽手段達成了類似效果的人。”
    這是一項毫無疑問的大工程。哪怕有專門的信息分析團隊,哪怕有先進的智能信息排查工具,都不是能輕易做到的。
    但,對於行動二隊來說,這種層次的調查,僅僅隻是常規手段而已。
    “我立刻去做。”
    呂卿良答應一聲,立刻下線。幾分鍾之後他重新上線:“經初步估計,預計在三天時間裏能有結論。”
    “好,那我們就等等。”
    一邊等待著信息分析團隊那邊展開排查,這一邊,幾人也沒有閑著。
    韓銳雖然死了,但他的東西還在。無論是那個紙帽子,還是他背包之中的其餘東西,又或者其住所裏的東西,都可能意味著線索。
    在這其中,紙帽子和背包已經被送去做詳細檢查。張定山前去排查韓銳的資金來源,希望通過這一點查到那個隱秘組織的蛛絲馬跡。
    何薇,陸銘兩人則分別趕赴不同的城市,對韓銳的眾多落腳點展開詳細排查。
    尤其是他的固定住所,更是詳細排查的重中之重。
    陸銘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查到更多有關那個隱秘組織的蛛絲馬跡。如果能查到韓銳是如何與那個隱秘組織交流溝通,能查到那個隱秘組織的聯係方式、據點之類,那就更好了。
    但很遺憾。連續三天的忙碌排查,三人未能查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再次匯聚到會議室之中,何薇顯得有些苦惱。
    “這個韓銳,工作與生活隔離的很好啊。他身邊的那些人,包括他的親人,甚至他親爸親媽,都對他的事情絲毫不知情。”
    對於韓銳的死,正式的說法,是“失足落水而死”,與原定的趙宗海的死法一樣。
    他的親人傷心欲絕,但也隻能接受這個結果。而,借著查案的借口,何薇將韓銳的老家及社交關係等結結實實的查了一遍。
    但最終的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有關韓銳是什麽時候加入這個組織的,如何與這個組織保持聯係,所需要的裝備從哪兒來,什麽時候執行了什麽任務,一概查不出來。
    這似乎隻能表明,對於如何隱蔽自身的存在,那個隱秘組織下了大力氣,且對類似韓銳這樣的任務執行人員做了嚴格培訓,提出了極為嚴格的要求。
    除了進一步證明了那個隱秘組織不希望暴露,不希望與世界政府正麵對抗,算是一個好消息之外,其餘的就都是壞消息了。
    “不要再在這方麵白費力氣了。”
    張定山搖搖頭,停止了在這方麵的嚐試:“等那張白紙和背包的檢測結果出來吧。”
    “對了。”何薇又說道:“排查過程之中,依據韓銳的行動路線,還排查出了幾個疑似受害者。其中有車禍死的,有上吊死的,有自然老死的。唔,他們死之前,韓銳都曾經出現在某些關鍵地點或者關鍵人物周邊。我將這些死者也納入到了受害者比對名單之中,但也沒有比對出什麽共同點來。”
    “暫時記錄,以後看吧。白紙和背包的檢查結果什麽時候出來?”
    “要到明天了。”
    “好,那就等明天再說。”張定山停頓了一下:“這段時間,我去全麵梳理了韓銳的資金來源與流向,但也沒有查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陸銘頓時有些失望。他原以為從這其中能查出什麽東西來的。
    畢竟,資金的流動可是每一筆都有據可查的。最多麻煩一點,繁瑣一點,隻要肯下功夫去查,哪裏有查不清楚的道理?
    以行動二隊所掌握的力量,無論多高水平的財務造假,洗錢之類的手段,全都沒有用處。結果竟然一無所獲?
    何薇同樣有些疑惑。
    “這個組織很狡猾。”張定山低聲道:“我查到,韓銳在過去數年時間,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不是自媒體,而是虛擬商品與服務售賣。”
    “虛擬商品和服務售賣?怎麽說?”
    陸銘吃了一驚。
    “韓銳開了幾家網店,承接一些作圖、論文潤色與修改、動畫剪輯、影片剪輯之類的不涉及實物的業務。當然,他自己是沒有絲毫的提供此類服務的能力的。我懷疑他接到業務之後,會通過某種隱秘的渠道,發送給那個隱秘的組織,那個組織完成服務之後,再將成品發給他,他用來交貨並收取報酬。
    他的錢絕大部分都來自這些網店的營業收入,資金來源完全幹幹淨淨,經得起任何調查。”
    “還有這種操作?經營網店?他,他都不嫌麻煩的?”
    不僅陸銘,連何薇都吃了一驚。
    “韓銳雇了一名客服專門與顧客打交道,自己隻負責接需求,完成需求,其餘的萬事不管,做甩手掌櫃就好。”
    這屬實是匪夷所思了,想破腦袋她都想不到竟然還有這種支付報酬的方式。
    這就真沒辦法查了。
    陸銘有些無語。但除了感歎幾句敵人狡猾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暫時放棄這一條線索。
    第二天時候,有關那張白紙和背包的詳細檢查報告呈現在了行動二隊三人麵前。
    “樣品一為普通辦公用a4紙,原料為速生楊。通過工藝細節檢查,確認生產廠家為龍祥造紙廠,生產日期為一年前。該批次紙張總計生產了6噸……”
    檢測報告上麵詳細列明了這張a4紙的來龍去脈,甚至連生產廠家,銷售渠道之類的都有。無論從哪裏看,它都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完全沒有關注的價值。
    唯有一點,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經檢測,該紙張具備被某種液體浸濕的痕跡。但該物質已經徹底蒸發或者揮發,未留下痕跡,無法檢測具體為哪種液體。”
    看到這裏,何薇目光微凝,立刻回憶起了某些細節。
    “當時在小樹村旁邊,韓銳作案時,這張紙是濕的!當時我沒有太注意,現在回想起來,好像他作案完成,霍福德聲稱身體不舒服提前離開之後,這張紙好像就變幹了!”
    “嗯?”
    陸銘若有所思:“如此說來,關鍵的不是這張紙,而是那種曾經浸濕了這張紙的液體?這張紙,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載體?”
    張定山皺眉片刻,也說道:“在霍福德所在的紅葉小區,韓銳也租住過一間房子。對那間房子進行檢查的時候,在紙簍裏發現了一張被揉成團的a4紙。當時的檢測結果表明,那張紙也曾經有被浸濕的痕跡。”
    “紅葉小區……那應該是操控霍福德時候所用的了。從韓銳隨手扔掉,毫不重視的作態來看,白紙似乎真的不具備什麽價值。”
    這也可以作證,重要的是那種液體,而不是白紙。隻可惜,那種液體已經徹底消失,無法獲取樣本,無法進行分析。
    “樣品二,為普通帆布背包,品牌為野趣,生產日期為一年半之前,售價為19元,購買渠道為電商……”
    有關這個背包的檢測同樣沒有得出什麽有價值的發現。
    “樣品三,安灼手機一部。樣品四,筆記本電腦一台。經信息檢索以及網絡瀏覽記錄排查,未發現任何敏感信息。”
    ……
    從韓銳那裏獲取到的證物的檢測報告一張張的列出來,每一張上麵都沒有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麵對這種情況,三人俱都有了一種無從下手之感。
    “怪不得那個隱秘組織敢如此幹脆利落的殺掉韓銳。他們是早就料到我們無法找到任何線索。”
    何薇歎了口氣:“現在,就隻能等卿良那邊了,看看能不能排查出什麽線索來。”
    信息分析團隊的分析報告,在又一段時間的等待之後,經由呂卿良呈現在了三人麵前。
    “現有信息排查之中,沒有找到任何與胡山這種夢境類似的,詳細預知死亡信息的報告。一個都沒有。沒有人報案,沒有人在網絡之上聲稱自己,或者自己認識的人做過這樣的夢。”
    呂卿良的表情有些無奈:“我嚐試著將篩選標準放寬,再次篩查,然後……符合標準的信息又太多了,多到我們根本沒辦法排查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