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也說了她是毒婦，誰知道她心裏想玩什麽花樣。”
    沈鬱開口，稚嫩的聲線裏藏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和深沉。
    他也確實感覺到了陸嬌嬌的變化，可一個惡人會毫無征兆的改邪歸正，他不相信。
    他拍拍沈瀾：“不管那女人，我們得想辦法救爹。”
    “毒婦不是去找藥了嗎？”沈瀾問，但是很快就明白了，那毒婦說是去找藥就一定去找藥嗎？
    萬一她藏了什麽壞心思呢？
    “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沈瀾也打算出門，可走到一半又停下，一臉為難道：“可是我們還能怎麽辦？”
    沈鬱抿唇，將沈沫拉到沈瀾身前：“哥在家守著妹妹和爹，我有辦法。”
    沈鬱叮囑完，快步跑出院子。
    另一邊，陸嬌嬌出門後直接上山。
    她今日本該去縣城賣豬肉，賺了銀子就有錢給沈曜抓藥了。
    可被劉氏和陸老太這麽一耽擱，她就算是去了縣城也趕不上早市。
    西洲有規定，凡是沒有店鋪的貧民，買賣都隻能去早市，尤其是食物，若不去早市，眼生的人過去賣，一般很難賣出去。
    而沈曜現在的傷勢明顯拖不得，她現在與其去縣城賣豬肉碰運氣，不如憑借自己多年醫術，去山上采點可用草藥回來。
    棗梨村的山上植被覆蓋很好，草木也足夠茂盛，此刻又是春季。
    想必找到一點日常止血，補血的藥物應該不難。
    也正如她想的一樣，很快她就在山上發現了止血的小蓬草和其他常用的草藥。
    有了這些，暫時穩住沈曜的傷勢一定沒有問題。
    回程的路上，她竟還發現了一顆桂樹，陸嬌嬌當即想到鍋裏的野豬肉。
    生肉興許難賣，但若是做成香噴噴的鹵肉，不但可以抬點價格，還能更好賣一些。
    陸嬌嬌高興，拿出柴刀砍下來一些桂樹皮丟在背簍裏，這才下山。
    回到小院，陸嬌嬌將外敷的草藥洗幹淨，放到碗裏碾碎後端進屋裏，卻發現沈鬱不見了。
    陸嬌嬌心急：“鬱兒呢？”
    “他去……茅房了，娘，這是能救我爹爹的藥嗎？”沈瀾上前，明顯的轉移話題。
    陸嬌嬌見提到沈鬱，沈瀾並沒有驚慌，知道那孩子不是被壞人抓走了。
    便沒去拆穿沈瀾，點頭道：“有了這些藥，你爹爹定然會好的。”
    沈瀾將信將疑，看著陸嬌嬌走到沈曜身前，也快步跟上去，他得保證陸嬌嬌不是在坑他爹爹才行。
    陸嬌嬌知道沈瀾的小心思，也沒有去管他，自顧自給沈曜上藥包紮。
    隻是她每動一步，沈瀾都會及時問沈曜的狀況。
    陸嬌嬌無語，有意無意打量沈瀾一眼。
    沈瀾大概是發現她的不悅，當即幹笑兩聲，一臉乖巧崇拜：“沒想到娘還真的會醫術。”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陸嬌嬌驕傲揚眉。
    沈瀾心裏不屑，可表麵卻維持著一臉欣賞。
    見此，陸嬌嬌算是發現了，沈瀾這心眼子，一點不比沈鬱少。
    沈鬱是個狼崽子，沈瀾就是隻小狐狸。
    陸嬌嬌不管他，動作輕柔的將沈曜傷口上的布條揭開。
    雖然他傷口撕裂的時間不長，但是現在天氣熱，很多血液幹了，將血和傷口粘在一起。
    陸嬌嬌蹙眉，指尖試圖分離那些粘連的部分，隻是她剛動，沈曜腿上的神經便是一跳。
    一定很疼，她語氣不太好：“就算天塌下來，你都不該下床的。”
    雖說他是為了救自己和孩子們，可這樣也實在冒險。
    眼下隻是傷口撕裂，他就要重新吃一遍罪，若是接好的骨頭再斷開，那他真的要去跟閻王爺報道了。
    陸嬌嬌擰眉，眼下沒有酒精，沒有殺菌的東西，她隻能用蒲公英煮了沸水，用幹淨的布球，一點點將那些幹涸的血跡陰濕後，在慢慢剝離。
    看著丟在地上染血的布，沈沫縮在沈瀾懷裏，全然不敢看。
    沈瀾其實也嚇出一身汗，卻仍是一瞬不瞬的盯著沈曜，關切道：“爹爹，疼嗎？”
    沈曜牙關緊閉，微微搖頭。
    沈瀾眼圈紅了紅，自然知道沈曜是在安慰他。
    出了那麽多血怎麽可能不疼呢？
    “這些藥塗上以後，就會緩解一些疼痛的。”
    陸嬌嬌安慰完孩子，指尖抿起一點草藥，一點點慢慢彌在沈曜腿部的傷口上，之後又將木板重新裝回去固定。
    下半身處理好，她又挪到沈曜被動物撕咬過的肩膀上。
    她將前一日包紮好的紗布慢慢取下來，看著傷口有結痂的樣子，便道：“還好咬你的動物沒有狂犬病，你還挺幸運的，不過……”
    陸嬌嬌歪頭，眸光鎖在沈曜嫩白如霜的肩頭，指尖不由得在那傷痕上摸了摸。
    她看向沈曜，卻沒想到瞬間跌進沈曜黑沉的眸子裏。
    陸嬌嬌一驚，臉頰上倏地熱起來。
    這男人怎麽這般眼神看著她？
    她輕咳：“你放心我隻是觀察傷口……”
    不是饞他身子。
    她不敢多停留，再度抿起草藥，順著沈曜的傷口塗抹。
    待傷口都要塗完的時候，她忽然指尖一頓，她似乎錯了……
    開始她就隱隱覺得奇怪，沈曜這一身傷若是動物咬的，怎麽就隻落在肩頭了，其他地方倒像是撞擊傷？
    眼下再看他肩頭的傷口，上寬下尖，如果不是動物齒痕，就是……鷹爪一類的武器？
    這男人……
    “咳……”
    她想的正出神，就聽沈曜輕咳出聲。
    陸嬌嬌低頭，發現自己的手指不知不覺挪到了他“點點”的正上方。
    陸嬌嬌耳尖一紅，忙收回手，快速將沈曜肩頭處包紮好，拎起碗，風一般的出了屋子。
    見此，沈瀾一臉詫異的湊到沈曜身前：“那毒婦咋了？”
    沈曜沒應聲，可心裏卻清晰的知道，陸嬌嬌是真的變了。
    不管是今日對陸家人的態度，還是剛才為他療傷時那嫻熟的手法，都在證明她已然不是原來的陸嬌嬌。
    雖不知道她為何改變，但沈曜判斷，這總不會是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