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耶哥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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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們紛紛舉起擂石滾木往下狠狠扔去,直砸得攻城的士兵如落葉般紛紛飄下。那白虎關城牆因不斷澆水,已結成厚冰,溜光水滑,哪裏搭得穩雲梯,底下的士兵紛紛把持不住,“轟”的一聲雲梯也紛紛隨著落下的士兵側翻在地。
城門外,數十個敵兵躲在攻城車下,狠狠地用攻城木碰碰碰地撞擊著城門,直撞得冰淩、積雪唰唰往下掉。
另一個守衛見狀大喊,“不好!雄魯番國進攻啦!”
兩個守衛躲在城垛下,搓著雙手,呼著白氣,低聲聊天。“這天真他娘的冷。”
“直娘賊!這麽冷的天也來攻城!還是不是人了!”朱輔正大怒,一麵命斥候向望鄉關報信,一麵提刀在手,叫上人馬衝上城牆,微微探頭往外看,隻見雄魯番國大軍黑壓壓一片,抬著雲梯,推著攻城車,哇哇大叫著直衝過來,已經到了城下,後麵弓箭手不停往城牆上射箭,壓製守城衛士,不一會,數千草人被射得像刺蝟一樣。
“放箭!”朱輔正厲聲下令。先行到位的弓箭手躲在草人後麵,抽箭搭弓放箭,一氣嗬成,成百支箭穿過風雪,直撲敵軍,跑在前麵的士兵如割倒的麥子紛紛倒地,後麵的士兵攻勢不減,仍如潮水般湧來,一些衝在前麵的已將雲梯搭上了城牆,一串串士兵不要命的往上爬。
白虎關上,雪花漫天飛舞,北風鬼哭狼嚎,一排排草人持著木棍,“站”城牆上,風雪中不仔細看,還以為數千精兵在無畏堅守。
白虎關將士大多是本地人,妻兒老少均在城中,此時哪個不肯拚死一戰?!頓時箭矢、擂石、滾木如雨般襲向攻城敵軍。
雄魯番軍雖人多勢眾,無奈城高牆滑,也是毫無辦法,幾番攻擊,均告失敗,隻扔下了數千具屍體,托托也中箭受傷。而白虎關將士陸陸續續均已趕到,雄魯番軍想要速戰速決,幾無可能。
耶哥哪肯罷休,他料定經過幾番攻擊,白虎關上擂石滾木已耗用大半,隻要再衝擊幾番,就能登上城樓。
他大聲喊道,“眾位兄弟,東聖國那美麗的土地,隻能是屬於真神的子民,而不是那些毫無信仰的異教徒。萬能的真神正在用他明察秋毫的眼眼看著你們!讓我們為真神而戰,去吧!勇士們,殺光那些異教徒!第一個登上城樓的,賞銀三千兩!”
雄魯番國上下盡皆信奉真神,認為為真神而死無尚光榮,更何況有重金賞賜,他們抬著雲梯、推著攻城車再次嚎叫著向白虎關攻去,迎接他們的,仍然是箭矢、擂石和滾木。
朱輔正一麵組織將士們抵抗,一麵發動城內百姓搜集巨石粗木,城內百姓哪個敢懈怠,拆房的拆房、砍樹的砍樹,全部行動起來。雙方直戰至東方吐白,白虎關仍牢不可破。
耶哥這才承認失敗,傳令眾軍停止攻城。他召集眾將商量對策,倫納德道,“城牆被厚厚的冰層覆蓋,又滑又硬,根本攻不上去,不如我們挖地道!”
“好!”耶哥想起了京城的密道,“傳令下去,不分晝夜,輪番挖掘。午時過後,再次攻城!”
白虎關上,守衛們輪番休整,城裏的百姓們也累得倒地就睡,有的嘴裏還含著幹糧,就已沉沉睡去了。一些婦孺在找尋當兵的丈夫,一些伏在屍體上痛哭。
朱輔正檢視完城牆,召集將士商討軍務,“雄魯番國此次入侵,誓在必得,絕不會善罷幹休,我們的箭支、擂石、滾木已經不多,他們再次進攻的話,就隻能刀對刀、槍對槍的幹了。城裏的老百姓要盡快撤到望鄉關去。袁副帥,你帶領精兵一千,護送他們到鎖喉道後,在那裏休整待命!”
“諾!”袁壽番起身告辭。
午時剛過,城外殺聲又起,雄魯番軍再次攻城,不一會,擂石、滾木、箭矢便已耗盡。
“還有多少火油?”朱輔正急問徐世源。
“二三十桶!”
“看來城是守不住了,這樣下去我們非全死在這裏不可。你馬上回營帶著將士們,把能燒的都燒了,絕不能落在番狗手上,放完火就先撤,到城外十裏的鎖喉道,預先埋伏。”
“你是副帥,你先撤。”
“這是命令,現在沒時間爭這些了。快去!”
徐世源知情形緊急,轉身就走,不一會,糧草軍需庫、軍營大火升騰。
朱輔正見敵軍爬到一半了,大喝到,“倒油,放火!”
眾守衛們立即將二三十桶火油盡數往雄魯番兵身上倒,將裝滿酒的壇子往遠處扔,弓箭手隨即火箭齊發,呼的一聲,熊熊大火騰空而起,黑煙直竄天際,城牆下、雲梯上的雄魯番國士兵紛紛著火,怪叫著摔下雲梯,那火油四處飛濺,沾著就燃,一時間數千雄魯番士兵被烈火活活燒死。
未著火的雄魯番軍士兵也不管什麽為真神而戰、白銀三千兩了,紛紛後撤。
耶哥見城腳下烈焰熊熊,就是大羅神仙也無法靠近,一麵催令加緊挖掘地道,一麵組織士兵待火滅了再次攻擊。
大火足足燒了半個時辰,方才熄滅。
耶哥見火滅了,立即下令攻城,“他們的擂石滾木耗盡了,衝呀!”
雄魯番士兵們再次如潮水般湧上白虎關,後麵弓箭手萬箭齊發,城頭守衛多人中箭,如落葉般掉下城去。其他守衛躲在牆垛下,抬不起頭來。
雄魯番軍趁機搭起數百雲梯,拚命往上衝。
路德身先士卒,率先登上了城頭。
朱輔正見了,大喝一聲,提起青龍刀便砍,“鐺”的一聲,兩刀相接,火星四射,雙方你來我往,竟戰得旗鼓相當。
眾守衛也與登上城樓的雄魯番士兵抓對廝殺,一時間刀來槍往,戰成一團,直殺到黃昏,未分勝負。
城頭上正鬥的激烈,城下突然喊殺聲一片,原來地道已被挖通,奧斯本領著一隊雄魯番兵衝出地道,直奔城門,守在城門口的守衛們拚死抵抗,形勢萬分緊急。朱輔正見大勢不妙,虛晃一刀,跳出戰團,大呼,“撤!”
眾守衛紛紛急撤,哪裏來得及,稍稍慢一點的,便被雄魯番士兵亂刀劈死。
朱輔正仗著路熟,帶著數百士兵乘著月色一路狂奔出城,向望鄉關撤去。
耶哥進了白虎關,急令各處滅火,又令拉布拉罕領騎兵三千追擊殘軍,務必全殲。
朱輔正等人奔至鎖喉道,那鎖喉道乃去望鄉關的必經之道,兩側是斜坡,林木茂盛,中間道路狹長,十分險要。隻見袁壽番領著眾軍,弓箭手在後、步兵在中、長槍兵在前,早已擺開陣勢。
從白虎關逃出的老百姓,還背著包袱、推著木車、挑著擔子,在後方不遠處緩慢前行。
“你也去埋伏好,聽我號令”朱輔正道。
“諾!”袁壽番一提韁線,往坡上奔去,行至騎兵埋伏處,他躍下馬來,讓戰馬躺倒在地,輕撫馬頭,讓其安靜待命,眼睛緊盯鎖喉道。
列陣於鎖喉道上的將士們,心中忐忑不安,有的因為害怕嘴唇直抖。朱輔正見狀,大聲說道,“眾將士,我知道大家很害怕,我也很害怕。但敵軍前番損失慘重,必不肯善罷甘休,必定會派騎兵追擊,我們跑不過他們,身後的那些婦孺老人更跑不過他們,他們隻有我們,他們的生死禍福,都在我們手上,我們不拚誰拚?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此處道路狹窄,不利騎兵展開,隻要我們按照聖主的陣法迎敵,拚死一戰,還會有一線生機,大家務必穩住,聽我號令!”
不一時,拉布拉罕領著騎兵追至,遠遠見朱輔正領著數千士兵列陣在前阻住道路,不知虛實,加之道路狹長,不利騎兵展開,一時竟不敢向前。
拉布拉罕自忖方才一戰,朱軍拚死抵抗,加之長途逃命,必定人困馬乏。王子要求全殲,自己也不可能就這麽回去,雖然地形於己不利,但騎兵衝擊力大,隻要一鼓作氣衝將過去,必定也能殺他個片甲不留。於是高高舉起手中火把,大喝一聲,“給我殺!”眾騎兵挺槍揮刀,呼啦啦爭先恐後直衝上前。
朱輔正大喝一聲,“放箭!”後列弓箭手千箭齊射,跑在前麵的雄魯番騎兵紛紛中箭掉下駱駝,未射死也被後麵的駱駝踩死。
但騎兵衝擊力太強,轉眼間便離朱軍二十多米遠了。“起!”朱輔正大喝一聲。
前列兩百長槍兵紛紛從地上拾起竹稈長槍,將槍尾死死抵在地上,步兵迅速將盾牌層層壘起,連成一堵牆盾,瞬間擺出了不可逾越的鐵甲長槍陣。
雄魯番騎兵哪裏料到會有這一手,隻聽“撲撲撲”聲連連,雄魯番騎兵被串成了糖葫蘆,上層長槍連收連刺,後麵弓箭手箭雨不斷,騎兵是來多少死多少,不一刻便在陣前堆成了屍山。
拉布拉罕大怒,催動後麵騎兵砍斷長槍,奮勇向前。
“騎兵衝擊!”朱輔正又是一聲大喝。
主將袁壽番大喝一聲,“衝呀!”埋伏在樹林內的兩千騎兵們躍身上馬,提刀持槍喊殺震天,有如神兵天降般從兩側衝殺出來。
拉布拉罕叫聲不好,拍馬欲走,雄魯番騎兵黑暗中不知對方有多少騎兵埋伏,立時亂作一團。
袁壽番衝在最前麵,雙刀飛舞,像楔子一樣直衝敵軍騎兵群,一陣亂砍,兩側騎兵緊隨其後,拚力廝殺,竟將雄魯番騎兵衝了個對穿,殺得他死傷過半。
朱輔正大喜,立即拍馬率隊加入戰團。拉布拉罕見勢不利,叫聲“撤退!”扔下兩千多屍體,領著殘餘騎兵狼狽而逃。
朱輔正也不追趕,清點人數,竟無一人傷亡。大喜,命令眾將士將雄魯番軍的屍體掛在兩側樹上,然後急速護送著老百姓向望鄉關而去。
耶哥聽了拉布拉罕回報,氣得七竅生煙,令拉出去斬了。倫納德急忙勸道,“王子殿下,勝敗乃兵家常事,初戰斬殺大將,百害百無一利,不如讓他戴罪立功。”
其他將士也紛紛求情,耶哥方才作罷。清點傷亡,損失一萬餘人,其中騎兵兩千餘人,損失大將托托,僅斬敵三千餘人,雖奪得白虎關,但一應糧草軍需全部被燒,隻落了個廢城,也是大敗。
古來征戰,必須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連麵對的敵人都不了解,又如何去戰勝他呢?初戰失利,給耶哥上了生動的一課。
耶哥見眾軍疲憊,隻得令就地休整,次日再攻打望鄉關。是日,眾軍將殘梁斷櫞堆起,點火取暖,席地而睡。不知是誰,將羌笛吹起,聲音淒楚而悲傷……
“王子殿下,敵軍勇猛,似是早有準備,我軍傷亡較大,如何是好?”路德急急忙忙地稟報軍情。
耶哥心裏盤算,奇襲雖然受挫,但白虎關肯定應對還是倉促,此是最佳時機,如果錯過,再想要攻下白虎關的話付出的代價更大。目前形勢,對雄魯番軍還是有利,隻要加強攻勢,不給對方喘息補救的機會,必定能攻下來,戰爭進入白熱化階段,誰堅持到最後,誰就能取得勝利,成敗在此一舉,想罷,他大手一揮道,“傳我命令,全線進攻,不惜一切代價,奪下白虎關,第一個衝上去的,賞銀一千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雄魯番國全軍哇哇哇地如潮水般不顧一切往城牆上攻,奧斯本、托托提著武器,哇哇大叫著帶頭登上雲梯。
雄魯番國主帥正是耶哥,此時正如熱鍋上的螞蟻。
出兵前,他獲密報說衛征已自立為聖主,率領白虎關精銳出兵討逆了,眼前不禁浮現起在望鄉關驛站初次見到衛征的情景,一個清瘦的公子哥兒,仿佛風再大一點就能把他吹翻,這樣的人能有多大本事呢?竟然還率軍討逆,也太自不量力了,這樣也好,等的就是今天。
他斷定白虎關兵微將寡,防備空虛,加之天寒地凍,斷然不會想到雄魯番軍會進攻。所以立即向國主奧斯維得請兵出戰。
奧斯維得早就對美麗富饒的東聖國垂涎不已,不惜血本準備多年,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自然不肯錯過,欣然準奏,任耶哥為大帥,提兵十五萬,領著雄魯番國猛將倫納德、奧斯本、路德、托托和拉布拉罕,冒雪急進,入侵東聖國。
耶哥領著大軍日夜兼程,到了白虎關外數裏方才紮營休整,等到晚上,風雪交加之時,全軍發動奇襲,滿以為可以迅速拿下,卻不料對方早有準備,不僅破損的城牆得到修複,而且堅固異常,守衛勇猛強悍,與他進關時見到的軍隊判若雲泥,攻城未見半點進展,己方傷亡卻是不少。
“倒!點火!”守在城門口的袁壽番見狀急令。“嘩!嘩!嘩”一桶桶火油澆下,敵軍正用手沾油湊鼻子上嗅,隻聽“呼”的一聲烈火如龍出深淵,衝天竄起,攻城車和躲在下麵的士兵瞬間被烈火包圍,直燒得慘叫連連,周邊波及的士兵也被燒得哭爹喊娘。
“扔擂石滾木!”朱輔正又命。
白虎關這邊,雖然仗著城高牆滑,抵擋住了第一次進攻,但畢竟應對倉促,隻有兩千守衛到位,大部士兵還未趕到,麵對攻城的數萬大軍,劣勢極為明顯。
朱輔正大喝道,“眾將士,雄魯番國不宣而戰,卑鄙無恥,毫無道義可言,若被他們攻進城來,我們大家、城裏的老百姓、我們的父母兄弟,必定一個都不會放過。隻要大家拚死抵抗,爭取時間,其他兄弟們就會趕到,敵人就斷然攻不進來!給我狠狠地殺!”
“是呀,聖主英明神武,智勇雙全,料敵先機,區區丁悟道、向極簡哪是聖主的對手?”
“可惜我們不能跟隨聖主討逆,隻能在這裏挨凍。”
“是呀,狗蛋這會兒肯定正抱著婆娘睡覺呢!隻有我們兩個最倒黴,輪到了晚上。”
“瞧你那點出息。聽說沒,聖主智取望鄉關,聖後娘娘幾劍就取了丁賊的頭顱,嚇得那尚極簡屁滾尿流,直接就降了,哈哈,真是個孬種。”
“可不能少瞧了我們,聖主千叮萬囑小心防備雄魯番國,不是沒有道理的。雖說冰天雪地的,但要是他們不要命了趁機打進來,聖主兩麵受敵,可就危險了。”
“那是!”守衛不由起身向關下望去,隻聽嗖的一聲,一隻箭從關下飛來,直將守衛的腦袋射穿!接著千萬隻箭啪啪啪地射在稻草人身上,關下殺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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