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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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羅紗帶著一個端著兩杯茶水的丫鬟走了進來,分別把兩杯茶水放在何離的桌上,和次位的桌上。
    羅紗這邊剛放下茶碗,就見星眼微餳的林月盈,未戴一簪一釵,隻套著一件外衣就由著鈴鐺攙扶著來到大廳上。
    前院裏,原本高掛的燈籠還沒來得及點亮,如今照亮整個前院的,隻有那士兵手裏握著的火把,和被他們點燃的院中的石燈籠。
    林府對門遠處,一個背對著月光的人,站在一處屋脊之上,注視著那被圍得水泄不通的林府。
    淩雲王府的士兵,把林府的前院也圍了起來,而在門房裏值班的小斯,和負責保衛林府的燕草,已經等在了大廳門旁,那何離則帶著洛三川幾人,獨坐在大廳裏。
    獨坐在大廳裏的何離,並沒有和先前一樣回想起那些鮮血淋漓的場麵,反倒是滿腦子的疑惑。
    今夜沒有風,也沒有雲,那未及半圓的月亮,獨自霸占著夜空,就連一絲星星點點都找不著。
    何離讓林月盈起身之後,林月盈就來到次位上隨意坐著,喝了一口茶杯裏的溫水,就放回去:“二公子這個時辰前來,可是來吃夜宵的?這個月盈可沒準備。”
    林月盈這玩笑話,何離也就是聽聽而已:“林姑娘還真會開玩笑。何離若是想吃夜宵,讓人做就行了,何必大老遠來叨擾林姑娘呢?”
    “也是!”
    林月盈應著,就點了一下頭,看向了院中那一個個全副武裝的士兵:“那二公子帶著這麽多人來寒舍,又是為了什麽?”
    剛剛在門外,洛三川跟何離說,來這裏是為了抓那寧家軍餘孽時,何離就篤定了一件事。可他不明白的是,林府為何要冒這個險?
    何離摸了摸桌邊,看向了那空空的主位:“此事事關重大,林姑娘怕是做不了這個主,還是把令尊請出來吧!”
    林月盈放下茶杯,揉了揉因困倦而緊皺在一起的眉頭:“二公子也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家父和舍弟早已喝得酩酊大醉,二公子覺得這一時半會兒能叫醒他們嗎?”
    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可能起得來的,可是洛三川接下來要做的事,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
    “那……”
    “其實林大人和令弟出不出來也無所謂!”
    洛三川最討厭何離的一點,就是他跟別人太過於客氣。現在洛三川大晚上的來林府,就是抓拿寧家軍餘孽的,可是何離說了半天卻沒說到點上,洛三川可沒耐心聽他跟林月盈客套下去了。
    洛三川見何離說了半天卻說不到點上,就打斷了他:“我隻要林姑娘的一句話就行。”
    隻要一句話就行。什麽話?
    林月盈揉著眉頭的手明顯減速了。
    全身都沉沉地林月盈,勉強睜開眼睛,看向了洛三川。
    林月盈這邊明明跟何離談著話呢,洛三川卻站出來插話,可見何離這“二公子”當真隻是個噱頭而已。
    林月盈看著洛三川身上的衣裙,覺得很眼熟,可是她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
    林月盈把手放下來,假裝饒有興趣的問:“什麽話?”
    玉鏡院的裏屋,香爐裏的煙冉冉升起,躺在床上的林月朗因醉酒而滿臉通紅。或許是他覺得熱了,那原本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早已被他踢到了一邊。
    門外,林峰隨意坐在門前的石階上,看著遠處的院門。
    “隻要林姑娘把貴府中的全部家丁叫出來即可!”
    哪一個登門見的不都是主家,洛三川為何出奇的要見林府的家丁?
    林月盈身體越發乏力,就連手心也有些冒汗。
    “我府中的家丁也不過是別人淘汰下來的,都是些粗人,有什麽好看的?”
    “有什麽好看的,林姑娘讓他們出來,不就知道了?”
    現在林府已經被淩雲王府的人圍得水泄不通,而這洛三川上來就要見林府的家丁,由此可見,他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林月盈身子微微向左傾斜,把左手手肘擱在桌上,用左手手背托著臉頰,閉上雙眼吩咐著:“燕草。”
    站在門旁的的燕草,聽到林月盈喊自己,立馬就走了進去:“小姐,有何吩咐?”
    “你就按照……”
    何離自進門就沒有把站在他身旁的洛三川介紹給林月盈,現在林月盈要提洛三川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麽提,隻能睜開眼看向了他:“他的話去做。”
    林月盈這邊剛吩咐完,燕草便領命退下去叫人。
    現在早已過了子時,可好像並不是誰都能在自己的被窩裏好好睡覺的,這不,就有四個人從兩個不同的方向趕來,趕往同一個目的地。
    站在林良身後的林易,看著身後烏泱泱的人群,再看看院牆旁的士兵,有些害怕,就扯了扯林良的袖子:“老爹,這是怎麽了?他們是誰啊?我們為什麽要站在這裏?”
    林易這一連串問題,林良可回答不上來,他就看向了大廳中次位上的林月盈。
    現在林府的家丁,包括林峰在內,已全數聚集到了前院,而次位上那困倦的林月盈又重返了夢鄉。
    如今洛三川早已把林府圍得水泄不通,可是林月盈卻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著,洛三川還真佩服林月盈的心能這麽大。
    洛三川從何離身後走出來,開口就喊林月盈:“林姑娘!”
    睡得好好的林月盈,被洛三川這麽一喊,一下子就慪起了氣,一點都不理會洛三川:“何事?”
    洛三川見林月盈頭也不抬,也來了氣:“林姑娘,人齊了!”
    “是你要見他們,又不是我要見他們。既然人都齊了,你想問什麽就問唄!”
    林月盈還是這麽傲慢,讓洛三川愈發不爽快了。
    既然林月盈不管事,洛三川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就一貫地無視何離,自己來到大廳門前。
    洛三川跟林月盈說話,林月盈都沒有正眼看他,就好像何宴從沒有正眼看何離一樣。
    洛三川還是第一次不受人待見,這倒是讓何離有些竊喜了起來。
    站在大廳門前正中央的洛三川,看著那些院中一個個因睡眠不足而怨聲載道的家丁,好似在尋找著什麽人。
    何離看著院中的家丁,一個個年輕體壯,就陷入了沉思:他們之間,又或者他們,會是寧家軍的餘孽嗎?
    還是紋絲未動的林月盈,半睜開右眼看著前院。
    這一眾家丁隨意的站著,並沒有像前天那樣有序的排列著,讓洛三川在這麽多人裏麵找一個人,不免有些費勁,可是他找了個三五遍之後,還是發現了躲在人群末端的矢,洛三川抬起右手就指向了他。
    洛三川所指的方向的人,確定他指的不是自己之後,都紛紛讓開,直到洛三川指到最後麵的矢。
    矢見洛三川指著自己,一下子就慌了神,連忙躲到別人的身後,可是走到哪兒,洛三川就指到哪兒。
    林月盈見又是這矢壞事,就是嫌棄地吐了一口氣,之後又閉上了眼。
    站在矢周圍的人,見又是他壞事,都紛紛躲開他。
    何離看著被孤立的矢,不過是瘦的跟個柴火棍似的,而且年歲也跟自己差不多,要說他是寧家軍的餘孽,實在是對不上,洛三川為什麽會盯上他?
    洛三川勾勾手指,讓矢過來。
    被孤立的矢,見洛三川讓他過去,猶豫了片刻就咬著下嘴唇走了過去。
    矢剛走到洛三川麵前,洛三川就讓他脫去身上的上衣。
    上來就讓人脫衣服,這整個府邸裏,除了林月盈,他洛三川是第二個。
    矢看了一眼次位上的林月盈,還在閉目養神,一點都不在乎自己,他也不再猶豫,抬手就脫了身上的上衣。
    洛三川看著矢那瘦弱的身子,就是疑惑地攢眉。
    洛三川邁了一大步,直接邁過了三階石階,來到矢麵前,伸手就摸向了矢的左腹。
    洛三川突然來到矢的麵前,矢倒不覺得怎麽樣,可是他伸手就摸自己,是個男人都覺得別扭,所以矢抬腿就想往後退,但是洛三川可不由著他,伸出左手就按住了矢的右肩,讓他退都沒辦法退。
    矢見洛三川按著自己不讓自己往後退,又是羞澀又是慌張地問他:“你這是做什麽?”
    洛三川沒有回答矢,繼續摸著矢的左腹,可是洛三川摸了半天,卻什麽也摸不著。
    之前矢在澡堂裏洗澡時,洛三川明明就看見了他身上的虎形紋身,可這四刻鍾都不夠的功夫,他的紋身哪裏去了?
    當年何灝也隻是滅了寧府的滿門而已,寧家軍所屬的兵力何灝也沒動,隻是分散安置罷了。雖說林晶和寧殷箏不過是女流之輩,可是她們到底是寧府的少夫人和小姐,她們要是鼓動那些人,到時候不免會是一樁麻煩事。
    洛三川顧不了那麽多,也不想顧及林月盈,推開矢就指著在場的所有人:“全部,都脫了!”
    那些家丁從睡夢中被叫起來,已經夠窩火了,現在洛三川還要他們在這寒意十足的冷風中脫掉上衣,誰會傻傻地聽他的,便一個個不滿地埋怨著。
    還是雲裏霧裏的林易,又扯了扯林良的袖子:“老爹,這人誰啊,上來就發號施令?”
    自知事情不簡單的林良,也不敢說什麽:“噓,別說話,睜大眼睛看清楚就行。”
    少不經事的林易,滿腦子問號,可他也清楚,現在不是他任性的時候,也隻能努努嘴放開了林良的袖子。
    站在林良身旁的林峰和丁廣,把林良和林易的話都聽進去了,他們也知道何離此次前來絕不簡單,所以他們也沒有異常的舉動。
    羅紗自知這洛三川不簡單,可是他到底是個外人,怎麽能當著林月盈的麵,指使林府的人呢?
    “二公子,此處到底是明國公府三姑爺的府邸,這位爺這麽做,是不是逾越了?”
    羅紗開口就把羅瑾旻搬了出來,不得不讓還在看戲的何離,把目光從矢身上收回來。
    雖說羅瑾瑤逝世多年,可是明國公府待林縉卓的情分不減當年,而且岑玉鸞待林月盈和林月朗也如自己孫女、孫子一般,何離多多少少也是要給一點麵子的。
    “林姑娘……”
    “林姑娘也想早點回去歇著吧,與其在這吹冷風,倒不如讓他們配合配合,林姑娘也好早些回去歇著,不是嗎?”
    何離這邊才開口呢,就被轉身回來的洛三川給打斷了。
    洛三川就這麽劫了何離的話,何離也隻是習以為常的笑而不語,而他這笑而不語的樣,反倒是被林月盈看在了眼裏。
    林月盈看了一眼獨自喝茶的何離,這才回答洛三川:“那是,在這兩尺寬的地方坐著打瞌睡,倒不如我那溫暖的被窩來得舒服。”
    “小姐,雖說淩雲王府的人我們惹不著,可是我們也不能任由他們欺負啊!”
    洛三川想做什麽,林月盈可不想理會,但羅紗不能放任著不管。
    羅紗這也是為林月盈著想,林月盈也不怪她,可有些事攔下來了,也隻會是個禍害而已。
    “沒事,他若是發現了什麽歹人,也用不著我們自己找了。”
    “可是……”
    羅紗還想勸林月盈,但林月盈已經重新閉上了雙眼。
    林月盈這是任由洛三川胡來了。
    林月盈在羅紗看來,的確是不拘小節的人,可是洛三川在做的事,可不是小節那麽簡單,林月盈為什麽還要任由他亂來?
    想不通的羅紗已經被林月盈拒絕了一次,不好再問她,也隻能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自家主子都這麽說了,那些家丁也不好說什麽,都一一脫去了上衣。
    何離看著那一個個光著膀子的家丁,身體強勁瘦弱不盡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有幾個人身上的烙印。
    其實當初林月盈覺得,隻抹去他們身上的虎形紋身也很紮眼,所以,林月盈除了必要的丁廣和燕草、秦桑之外的人全都換了,所以就他們三人身上有“林”字烙印。
    如今身上有烙印的,也隻有丁、燕、秦三人,最多算上胸前有凶猛黑豹紋身的林峰。
    睡不著的欣兒從床上爬起來,披上衣服就來到院中的亭子裏坐著,神情複雜的看著大廳的方向。
    在人群裏轉了一圈的洛三川,什麽都沒有發現。
    洛三川又轉回矢麵前凝視著他。
    洛三川就奇了怪了,之前明明就看見矢身上有寧家軍的虎形圖騰,現在怎麽沒有了?
    “走!”
    既然要找的人沒找到,留在這也沒意義,洛三川就索性帶上他的人離開。
    何離見洛三川要走,他也沒說什麽,起身就要跟著他走,可是卻被羅紗給攔下來了:“二公子半夜帶人圍了這林府,擾了我家小姐休息,二公子就這麽走了,太便宜你二公子了吧!”
    “二公子不過是例行公事,上門來查查,當初這府中的叛國餘孽,是否趁著林府搬遷的機會混進來而已,有問題嗎?”
    洛三川因沒找著確鑿的證據,能證明這些人是寧家軍的餘孽,顯然已經沒有了耐性,可是羅紗也是見過場麵的,一點也不慌亂地接著他的話:“好笑!我家老爺就是維護律法的,我們這裏的人也是精挑細選的,怎麽可能會有叛國餘孽?”
    “你也說了,林大人是維護律法的。二公子以防萬一,特上門來替林大人來排查一下,不好嗎?”
    一直被洛三川當槍使的何離,見洛三川和羅紗起了爭執,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隻能繼續在那裏幹站著。
    無以還擊的羅紗,把目光從洛三川身上收回來,略有些無助的看向了林月盈。
    才眯了一會兒的林月盈,被羅紗和洛三川給吵醒了,可偏偏洛三川說的話,林月盈都不知道該這麽還嘴。
    林月盈原本還想著,何離閑來無事帶著人把自己的家給圍了,還想在他身上敲詐點什麽呢,可她沒想到,洛三川這麽能說會道。
    林月盈開雙眼重新坐好:“那還真是讓二公子費心了呢。既然如此,月盈就不送了。”
    林月盈就這麽讓何離走了,羅紗很費解。
    一直站在那裏看戲的何離,見林月盈鬆口了,隻說了一句:“叨擾林姑娘了。”
    來到門外的何離,翻身上了馬背,看著那林府的牌匾。
    何離從頭到尾都沒有跟林月盈對證欣兒的身份,不是他不確定,而是他不急著現在確定。
    隨著何離和洛三川的離去,他們帶來的人也跟著他們離開了,原本亮堂堂的前院,明顯暗了不少,而那站在林府對麵的人也不見了。
    林峰他們重新穿好了身上的衣服,而林月盈也起身回了顧菟閣。
    跟著林月盈過來的羅紗,攙著昏昏欲睡的林月盈:“小姐,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嗎?”
    如今玉宇閣那邊什麽行動都沒有,林月盈還不想把玉宇閣的事早早告訴羅紗,畢竟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月盈回答:“何離帶著人上來找麻煩,我也不想就這麽放過他啊,可誰想到那誰那麽能說會道,我都不知道要怎麽回他了。”
    “那這事要不要跟麟公子說一聲?”
    “不用,這麽大動靜,楚府的人怕是早早就接到消息了,等麟知道,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的!”
    林月盈說著這不可爭辯的事實。
    “那是……”
    “呀——”
    羅紗話才說完,就聽到了林月盈的一聲驚呼。
    “怎麽了,小姐?”
    林月盈轉身向後,看向大門的方向:“何離怎麽說也是冒犯了我們,我完全可以拿此事要挾他的,可是剛剛一直昏昏沉沉的,完全沒想到這個!”
    “那我讓人去攔住他們?”
    林月盈仔細想想,沒有同意羅紗的說法:“算了,也不知道他們這會兒已經走到哪了,就算攔下他們,他們也未必會認賬。”
    昨天羅紗就早早起來安排待客的事宜,直至子時過後才歇下,可何離又折回來了,羅紗都沒有好好休息,林月盈就沒繼續讓她送:“你也別送我了,回去歇著吧!”
    “行。”
    羅紗應著,又囑咐鈴鐺:“現在小姐在書房裏將就著,你讓她們動靜小點,別驚擾都小姐休息!”
    “知道。”
    鈴鐺點頭就應著,就扶著林月盈回了顧菟閣。
    “林峰,我記得你身上的刺青不是黑豹啊,什麽時候換的?”
    “沒什麽,隻不過是換著玩而已。”
    “是嗎,那你還真勇敢,要是換成我,我可不敢!”
    坐在亭子裏的欣兒,聽到了院牆外林易和林峰的對話,就看向了院門。
    剛入門的倆人,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亭子裏欣兒,林易倒也識趣,他不再和林峰閑談,自己先一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現在的林府已經重新回歸了平靜,就好像何離並沒有帶著人來過一樣。
    “沒什麽事嗎?”
    “沒有。”
    “何離有沒有說什麽?”
    “也沒有。”
    “是嘛……”
    何離特意來了,為何不提欣兒的事,是他忘了嗎?
    林峰不知道欣兒在顧慮什麽,可她不說,林峰也不好多問,就勸說她回去了,而林峰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可是他打開門才進去,就被一柄利劍緊貼著自己的下巴,橫擋在脖頸前……
    林月盈抽出被鈴鐺挽著的左手,拍了拍羅紗的手背:“我去問問。”
    羅紗雖不放心,卻也隻能讓林月盈去問問了。
    獨坐在大廳上的何離,看著那未施一粉一黛的林月盈,清素秀雅,壓根就沒辦法和初見時那青麵獠牙的她聯想到一起,而且在她身後的丫頭裏,並沒有看到之前在玉鏡院裏看到的欣兒。她之所以不在,是因為她不是林月盈院裏的丫頭嗎?
    林月盈也看了一眼院中的陣勢,並沒有多想,就進入了大廳。
    羅紗見林月盈來了,連忙迎上去,攙著她另一隻手:“小姐,二公子說府中藏匿著叛軍餘孽,這可是真的?”
    林月盈在羅紗看來,的確有些頑劣,卻也不是會胡來的主,可何離也不可能無緣無故上門來找麻煩,難不成府中真的有叛軍餘孽混進來了?
    林月盈矢口否認:“窩藏叛軍餘孽,那可是重罪,月盈可不敢!”
    “那二公子為何這麽說?”
    鈴鐺看了一眼院中那一個個全副武裝的士兵,一下子就慌了神,還在不知不覺間,直接挽上了林月盈是手臂。
    洛三川這麽大張旗鼓的帶自己來林府,他可是發現了什麽?那人藏在這林府,是悄悄混進來的,還是林府藏匿的?如果真是這樣,那明國公府是不是也摻和在其中?
    來到大廳上的林月盈,獨自來到何離麵前:“月盈見過二公子!”
    不久之前的林月盈也是這樣規規矩矩地給何離打招呼,可那時卻扮成青麵獠牙的模樣,而現在未施粉黛,未戴簪釵,她又在打什麽主意?
    被鈴鐺搖醒的林月盈,不爽地吐了一口氣,略有些埋怨著:“我才睡下!”
    林月盈說完,就翻向了裏麵繼續睡。
    錦蘀院裏,然兒拿著燭台,躡手躡腳來到林縉卓的內室,給燃著香薰的香爐裏添了香,又躡手躡腳的走出去。
    另一邊的顧菟閣,睡得正酣的林月盈被鈴鐺搖了醒來:“小姐,快醒醒,何離把府邸圍起來了。”
    如今何離已經帶著人把林府圍起來了,可林月盈還是不想起來,早已經亂了手腳的鈴鐺,索性就把林月盈給翻過來,又搖醒她:“小姐,別睡了。剛才鈴鐺可聽見了,他們說府中藏匿了叛賊餘孽,然兒和欣兒那邊怎麽也叫不醒老爺和少爺,小姐還是先出去一趟吧,要是再沒人出去,他們就要屠府了!”
    昏昏沉沉的林月盈,一聽“屠府”這倆字,勉強睜開了她那惺忪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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