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來了？”
    張兮摸著腦袋坐在草地上，頭還是劇痛，真是靈魂傳出來的陣痛！他抬頭看了一眼，是月神。周圍已是一片幽暗，想必已是午夜，路燈孤獨地照著零星孤獨的人，遠處還出來陣陣汽鳴聲。頭頂正好是一棵茂盛的廣玉蘭遮擋，斑駁陸離的光影交錯。
    印象中他還是在樓頂，這是真的墜落下來？張兮沒有一點印象，隻有暈倒的記憶，這十多層樓掉落下來盡然也隻是頭疼，還好還好。
    “我這是怎麽了？”
    月神沒有看著張兮，像是審核自己的作品一般看著周圍一切，回答他：“若是你在這樣肆意妄為，不去尋找那個她，那我之前所說的時間到了，你會消失，這‘時間’估計會很快？”
    “嗯？”張兮疑惑地看著月神，四腳朝天的躺著，一直想躺在如此舒服的草地，以前總是顧及草叢中有蟲子，現在終於得償所願，不需要擔心這些，可以舒舒服服躺在柔軟的三月草地上，但身體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沒有那種觸摸柔軟，心頭溫暖的感覺。
    “簡單來說，之前跟你說過能量，你現在的能量並不是無窮，我已經盡量幫你，但如果你再隨意穿牆，飛起來，……做一些超出正常人類範圍的事，你就可能進入休眠，會很漫長的時間，可能就那樣睡著消失，而且我也再沒能力幫你。但是——”
    月神轉過頭看著他，張兮也好奇地看著。
    “但是若是你在那個她身邊，也許會恢複的快點。”
    “切，我還以為，你老有什麽好的靈丹妙藥呢！”張兮不滿地呷呷嘴。
    “你在逃避什麽？其實你很清楚那個人是誰？為什麽不去找她呢？”
    張兮心裏竟然有了一絲波動，不自然握緊了拳頭。
    “是不敢麵對？越是喜歡越難以邁出那一步？世人的煩勞大多是瞻前顧後、得失利益。你看天空——”
    張兮本就看著，偷過廣玉蘭樹僅有的空隙，城市的夜空向來沒有滿天繁星，隻有零星的孤獨，抑或那一輪動人的孤獨的月。視野所及之處，沒有什麽不同。
    “那些遙遠的星，他們的光來自幾十光年甚至更遠的距離，一切路程的疲憊都不能阻擋，卻被你們可見的雲與不可見的霧霾環境給擋住，但是那微弱而明確的光在你眼中相遇時，那種璀璨的心情沒有人可以描述。”
    月神停頓了一下，歎了一口氣，接著說：“就像那眼睛如山間清泉的清澈。”
    張兮猛地坐了起來，想想月神可是神，掌握著這世間的一切，也就釋然了。
    “你就算想騙了自己，也騙不了我。有些相遇是注定的，這些相遇有些也隻是注定過客，但，你們人類能夠生活到現在，不就是相信，有些努力與堅持是可以改變這個世界，或者相信可以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所以，你想說什麽？”
    月神帶著憐憫的心看著張兮，張兮從她的臉上看到了那一雙如山泉般清澈透明的眼睛，笑著說：“你的眼睛倒是與她越來越一樣了。”
    “不是說了麽？我的形象隻是你們心中所想，隻會越來越趨於你心中的那個模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是想找她，你左手無名指上纏著的那一根紅繩，可以幫助你，你應該知道另一頭的意思……”
    月神一如往常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神神秘秘。張兮站了起來，習慣性拍拍自己屁股，還沒有習慣已經不需要做這些多餘動作，沿著這路燈照亮的孤寂的路走著。
    張兮一直在腦海中回憶，或是隻是簡單的想著，路邊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曾是西裝革履，現在外套拿在手上，白色的襯衫最上兩個紐扣解開，袖口卷上去，領帶扯開隻是掛在脖子上，頭發短短，看不清臉，走路東倒西歪，張兮猜測，未靠近就可能有一股刺鼻的酒味。一屁股靠著路燈坐下，捂著嘴彎腰，最終還是吐了出來，難受地想把整個胃給吐出來，自己還擦了擦嘴，靠著路燈，艱難的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
    “喂？老婆……你還……沒有睡呀？我……想你了，一會……就回去了，沒事……沒事……你不用來接我，馬上大家了。”
    掛了電話，艱難爬起來，東倒西歪地走。
    一隻白色的流浪貓從路邊草叢中竄出來，白色並沒有家貓那樣光亮鮮豔，有點髒亂，若是洗一下，想必是一隻精製的白貓，盯著張兮停在那裏，喵——喵——叫著，張兮好奇地慢慢靠近，它並沒有躲開，低頭摸著它：“你能看見我？這真是太好了！可惜我沒有給你吃的東西。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小白貓挺享受被撫摸，身體發出咕咕的聲音。張兮查看了一下，真的是全身都是白色，也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跡，就是有點偏瘦，流浪的生活雖然苦了點，也是挺好呀！
    “以後就叫你小咕吧，看你總是咕咕的，你竟跟我一樣，我們光是活著都已經要拚盡全力了！別人還總期待著你可以看開點，享受生活！以後的歲月都要加油呀！拜拜，走了。”
    小咕打了一個哈欠，在張兮旁邊蹭蹭，然後竄進草叢中。張兮也無心閑逛，夜深人靜空曠的街頭，幽暗的燈光，總難免讓人生起一些情愫。張兮飄到一幢居民樓的樓頂，躺在上麵看著天空，視野很開闊，隻是沒有想要的東西，以及想看的東西，零星的幾點星在空中聊以自慰。
    “靈，會是你麽？我現在該怎樣再去麵對你？”張兮喃喃自語，“那句話‘人類的悲喜並不想通’，我想這可能非常準確的。我究竟在怕什麽？什麽拉住我的腳步，羈絆住了我的思想？”
    張兮閉著眼睛，回憶一些生前的事情，隻是僅隔一天，就好像深林深處腐朽的老木，記憶有點破碎不堪。依稀還記得那次偶然的抬頭，隻是那一眼對視，就已是一生，山泉般清澈的透明的眼睛，仿佛已相識好久，把他從遙遠的天際給拉回來。這突然的情況，超出張兮所有的設想，也打亂了他的軌跡，行駛過程中發現了一條隱藏的路，表麵空空，也看不清裏麵，因此也不敢去靠近一步。
    左手的無名指上的紅繩忽然沒有征兆的閃爍，張兮把手放在麵前，看著這繩子，拉了拉繩子，看著這繩子沿著自己身邊，沒入到樓頂混泥土中，就在自己腳下？
    張兮皺著眉頭，還沒有等他有所反應，身體突然下墜，疲憊感還緩慢加重，什麽鬼？張兮第一反應，又來？真是夠刺激的，比坐過山車還要爽！像穿過沙層，這次張兮清晰感受到穿牆的感覺，竟然有一點點感覺，而且隨著下落，感覺越加清晰，仿佛都恢複人的知覺。張兮聽到黑暗中蟲子的鳴叫，垃圾桶的酸臭味……
    可漸漸失去對身體控製，直至安穩躺著，好像是一張溫暖的床，張兮漸入昏睡，暗暗下著夜晚的誓言，明天一定要去找她呀！一定要結束這艱苦的無聊的生活！唉？身邊好像有躺著一個？！先睡吧，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