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漸漸有了光亮，張兮打著哈欠在校園彎彎小徑溜達，天氣還是有點微冷，合歡樹枝上有少許露水，芭蕉上還有露水沿著葉滑下，草地上冒出的喇叭花上還有點晶瑩，溫和的陽光就這麽一點一點爬邊一草一木一樓，遍布整座學校。樓下零星出來一兩個急匆匆的學生，那麽早其實並不需要如此著急！張兮停在一座雕像麵前，雕像好像生長在此，伸出的手已經被磨的光亮，全身也變得暗淡，新的陽光並不能給他鍍上一層金色。
    “一定很孤獨吧？”張兮看著他的眼睛，他卻正看著東邊剛剛升起的太陽，表情一如既往的深邃。
    紅色的塑膠跑道早已經有人在上麵邁著步子，運動服穿上，的確有點養眼，畢竟愛運動的身材還是很好，一些則在一邊抬著細長的腿，彎著腰壓腿，身材更加緊致。漸漸變得熱鬧起來！校園真是充滿活力的地方！
    “哈嘍？早呀！”張兮突然出現在剛宿舍樓的趙安後麵！趙安似乎也對此產生了一點免疫，帶著耳機，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你昨晚跑哪裏去了？”趙安裝作打電話的樣子，稍微離開朋友兩三步。
    “校園裏妹子那麽多！當然去看妹子了。”張兮壞笑的看著他。
    “你別拿這些搪塞我，我可不是我姐，才不會相信這些。”趙安看著他，“說真話會死麽？每天編那麽多瞎話不累呀！”
    張兮被戳破了心事，也不去狡辯。
    “其實我很不明白，有些事想說就說出來，何必吞吞吐吐的？我姐可一點都不喜歡墨跡的男人！”
    “好像你很懂似的！難怪有人說，當別人分析師時，就是一個情感專家，一到自己，就是一個啞巴！你跟昨天那人聊得如何？不會已經……”
    趙安不自覺的笑笑：“別瞎說！我隻是約了她晚上去圖書館。如果你哪天想跟誰說出了真相，我隨時可以當個聽眾！看你太可憐了，除了我姐，你隻能跟我了！”
    “圖書館也太無聊了吧！又不能說話！”張兮看著旁邊河上有一堆小鴨子在悠閑的遊著，水文一圈一圈擴散，“謝謝，我會考慮的！”
    趙安也不說什麽。兩人突然發現周圍人突然都跑了起來，都朝著前麵跑，倒是像要遲到的樣子，不過也不至於都這樣。趙安抓住旁邊剛要過去的一個人問：“怎麽了？”
    “不知道呀！”那人也一臉懵，“好像前麵出事了！”
    張兮與趙安也趕緊跑過去，橋頭上癱坐著一個女生，眼淚從她的眼角下來，河邊綠色的草地上聚集了很多人，河裏還有一些人，下去的一個人喊著：“不太好弄，淤泥太多了，腳根本拿不出來！”
    張兮靠上去，不一會兒，下河的人拖著一個男學生的樣子上來，在河邊草地上簡單做起人工呼吸，那橋上的女生瘋也似的跑過去，搖著那男生，喊著：“你不要嚇我！你不要嚇我！你不是遊泳很好的麽？……”
    救護車來了，男生被抬上了車，但遺憾的是，張兮已經感覺到，那人已經沒有氣息，已經沒有救了，現在他有種特別的感覺，能清楚感受到將死之人。
    那女生也跟著上了車，救護車嗚嗚地開走，沒有主角的戲，自然沒有人再看，再加上一些人在催促，散了散了，趕緊上課！周圍人也都散了，小聲議論著，大概是祈禱還能活著吧。
    “你認識麽？”張兮過來問。
    “沒看清楚，但估計不認識，認識的話應該一眼就認出來了。”趙安搖搖頭，“看起來為情跳河呀！喂喂，你那麽悲傷幹嘛？這個河也不深，而且他跳下去肯定是會遊泳的。”
    “那可能未必！”
    “不會吧？”趙安張大了眼睛。
    那是挖的人工湖，估計最多不過2米，雖是地下都是水泥，但也有蓮葉伸出來，常年的未清理，大概裏麵已經沉積了太多的淤泥，就好像，積載了太多的希望與悲傷，悲傷如果太多，也會埋沒人的。
    張兮不理會趙安的呼喊，跟著過去，得動用一些能量，不然跟不上這救護車。
    手術室外麵，學校老師已經到了，還有的是警察，警察在哭泣的女生麵前錄口供：
    “他為什麽要跳河？”
    “我們隻是鬧分手，我知道他會遊泳，就鼓氣讓他證明自己，就跳下去，也是開玩笑，誰知道他真的跳下去了，可我等了好久也沒有出現，之後我就喊人過來幫忙。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女生瞬間哭了起來，抱著自己的頭，不斷自責，受了如此打擊，實在超出她的承受範圍。
    警察也不在詢問什麽，安慰女孩別太難過。
    事情經過如此簡單明了，不需要過多詢問，也不能過度責備那個女生，現在就是等待著急救室的燈滅。張兮卻早已經知道結果，他隻是想知道這個女生會怎樣麵對。
    “你還沒有離開？”張兮知道月神又出現了，“每次那麽冷漠的看著人死去，是什麽樣的感覺？”
    “死去本來就是很簡單的事情，活著才是最為痛苦的！”
    “那你為什麽不讓他痛苦一點？”
    “緣份已盡！”
    “那我是不是也應該相信緣份的事？可是，我這人挺固執的，我不相信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該誰與誰在一起，不到最後誰會知道陪在你身邊的又是誰！”
    “你若是如此清楚，為什麽不去？”
    張兮無言反駁，握緊了雙手！
    “你知道這對這個女生會有多大的打擊？從目前來看，自己還算愛的人，在自己鼓動下，跳下去，結果沒有再回來，就算沒有對方家人的指責，她也過不了自己這關，那扇門已經關上！”
    “生與死的距離真的很遙遠麽？”月神說完就消失了。
    張兮看著麵前還在哭泣的女生，伸手撫摸她的頭。
    “並不是你的錯，錯的是愛，愛讓人迷了心智，一切變得身不由已，但同樣也是因為愛，讓我們得生活變得精彩！你還是要好好活下去，帶著他那份，努力活下去！”
    燈滅了。醫生出來搖了搖頭。外麵的天空好像變得黑暗了，女生竟停止了哭泣，抱著頭，頭發都已經低落在地上，老師也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轉過身去，警察筆直地站在那裏！張兮走在寂靜的走廊上，燈若是像太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