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姐聽出了這話裏鑽牛角尖的意味，她還是往日那般的雲澹風輕，笑道：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這個世界沒有這個腐敗種，也還會有下個腐敗種。這件事不怪你，人心和命運，是不可能百分百預測的。”
    周白榆會有一個黑色的小本，記錄著這些自殺人的信息。
    “事實上，有了征服甲世界的經曆後，征服乙世界自然會更快，更猛。”
    這個習慣，就是源於那個後來二度自殺的人。
    為的，就是防止那些活下來的人，被生活再度逼到自殺。
    “因為兩個世界根本不同。甲世界是從D級腐敗開始的，但乙世界則未必如此。”
    都漸漸有了使命感與責任感。
    人的血液是熱的。
    一旦沉浸在了某種氛圍裏，就會有那些願意燃燒自己，奉獻自己的英雄存在。
    這種人不多，但也不是太少。
    先行之聲裏，有一部分先行者，已經開始交待後事。
    “我願意前去探探。會長，我把我的情況私聊給你，如果我沒有回來，能不能幫我給我父母帶個信兒？”
    這消息出現的瞬間，無數人的血液跟著沸騰起來。
    一時間，各個公會裏都有不少硬漢紛紛響應。
    “我也願往！”
    “我也是，我成為先行者沒得選，但我現在選好了！我願意去！”
    “當然得去，我們不去，難不成讓那些普通人去？”
    無論是血在熱，還是腦子在熱，總之，有不少人願意前往黑霧區域探索。
    這儼然是一隻敢死隊。不過這並不是好事情。
    在周白榆看來……這是自殺。
    好在很快，局麵得到了控製
    未來之門的二號人物，無比低調神秘的醒夢無常忽然說話了。
    他同樣是參與過2.0版本噩夢之橋，有著傳奇之名的先行者。
    醒夢無常這個名字，其實和他的特性有關，但他本人，絕對是一個人間清醒：
    “現在的情況，是魔王級展開了領域，如果我們是用先遣之軀，那麽我們可以使用各自的技能。”
    “但我們用的是自己的原身，與九大神祇的力量，已然無法使用。說得難聽點，各位在這次防守任務裏，都是普通人，唯一能夠用到的隻有特性。”
    “那麽合理利用特性才是最重要的。”
    “淩晨時分，我就在黑霧蓮華區域附近，能夠知道的是，黑霧內有活物，有悲鳴聲。但聲音聽著痛苦絕望，魔王領域內，規則應該是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我們要做的是，是知道規則，探究規則，然後想辦法，殺死目標。”
    “而我，最適合這個任務。我的特性很奇怪，叫‘夢裏不知身是客’。”
    “這個特性有兩重功效，第一重，我得保密，第二重，則是可以將自己的經曆製作成夢境，傳輸給任何與我有社交關係的人。簡單來說，我能托夢。”
    眾人震驚，醒夢無常一直不如和光同塵天下無二那般耀眼。
    但事實上，他一直是天下無二眼裏，最得力的助手。
    在天下無二眼裏，醒夢無常絕對不比任何一個會長弱。
    “我走進黑霧區後，應該就出不來了，但我會托夢給少部分人。各位也不要嚐試添加我，我已經選好了人。”
    天下無二，和光同塵，觀滄海，幻流煙，柯重業，以及——
    薑閑霧。
    收到好友請求，薑閑霧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同意了。
    於是他收到了醒夢無常的一段私人對話：
    “當我托夢給你的時候，你可能會因為種種原因……進入一個奇特的，屬於你的夢境。”
    “簡單來說，這不是純粹意義上的托夢，我的特性，更像是能夠將夢當做某個物質一樣，傳輸給你。
    夢雖然是基於我的經曆構建而成，但不同的人進入夢中後，也會有不同的表現。”
    “然後你需要想辦法讓自己醒過來。最好是安排人在你身邊守著。”
    “因為涉及到魔王級，這個夢肯定是扭曲的，可能會對你的精神帶來一定摧殘，但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辦法。”
    “薑閑霧，如果現在退出的話，都來得及。你可以現在拒絕，這樣一來，你的下一次入睡，就不會接到我的夢境。”
    周白榆弄明白了。
    醒夢無常可以將自己的一部分經曆製作成夢，並且還有將夢傳送給社交好友的能力。
    這種社交好友，不一定需要見過，似乎網友也可以。
    而被托夢的人，會入睡後進入醒夢無常傳入的夢裏，以自己的視角，感受夢中的一切。
    周白榆必須承認，這幾個傳奇先行者，特性都很有個性。
    原來醒夢無常是這個意思？
    醒夢無常說道：
    “我的預感很準，大概率進去後，我就出不來了，也許會死，除非你們解決魔王級，淨化腐敗……”
    “加油吧，希望我的夢，可以帶給你們足夠多的信息。雖然那是夢，但它是會帶有強烈的啟示性的，很有可能，夢會無比貼近現實，並且展開各種正確的變化。”
    這段消息發完後，傳奇先行者，醒夢無常離開了中轉站。
    於此同時，巨型蓮華黑霧邊緣的小區某間屋子裏，一個有些陰柔氣的長發男子醒了過來。
    他的軌跡和其他人不同。
    越是靠近黑霧，越能夠感受到一些來自內心深處的負麵情緒。
    而且恐懼感在驅使黑蓮附近的人不斷離開。
    但長發男子則是逆著方向，越發深入了黑霧區域。
    他不多時便來到了黑霧的邊緣，此時此刻，封鎖線還沒有拉起來，天空也隻是蒙蒙亮。
    看著翻滾的黑霧，感受著裏麵的恐怖嘶吼聲……
    醒夢無常點了根煙，狠狠吸了口，在煙過肺的瞬間，他眼神淩厲，一隻手已然探入了黑霧之中。
    周白榆發現，這位中間人越來越不像是中間人了。
    他很快振作起來。先行之聲裏，所有先行者們也都在商量該怎麽做。
    先行者來自很多不同地方，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有時候你得換個角度思考，她變成了魔王級，總好過討厭你的人變成了魔王級。”
    “自責沒有意義，目標是一個有著魔王級潛力的腐敗種，這意味著，她隨時可能在感受到絕望的某一刻裏，忽然爆發。”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成年人的崩潰嘛，總是在一瞬間。”
    “而你，至少也以普通血肉之軀，穩住了她一天的情緒。這就很不錯了。換做其他任何先行者，一旦發現她……任何惡意被她感知到，說不定事情會變得惡劣。”
    琳姐對周白榆的安慰還是很到位。
    “這件事發生在臨襄市，其實也是一種幸運。”
    “我就應該待在她身邊，一步不離開的……”
    起初大家隻是為了活下來。
    但後麵，一次次成功歸來，一次次看到傳奇先行者們帶來凱旋消息，感受到更新公告裏，未來的人類在一點點變好……
    周白榆的情緒有些低迷，總覺得自己承諾了事情，但卻沒有辦到。
    他不是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言語的情感喚起，也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用的。
    雖然知道這一切，但周白榆卻沒辦法說出來：
    “說來真巧，我就在隔壁的小區，距離那蓮華狀的黑霧……大概隻有幾十米的距離。我其實比無二會長更早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不敢過去……”
    曾經也有鐵了心要自殺的人，被他勸下來。
    但後來又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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