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連番大戲,納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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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租客,在租來的院子地窖,放了一顆人頭。


    這已經很是能夠說明問題。


    鐵棠沒有輕舉妄動,展開武道天眼,識破了端倪。


    錦盒不是隨便擺在那裏,四周還有禁製布下,將黑木桌與錦盒一同封鎖。


    輕易伸手奪取錦盒,不僅有可能被敵人提前知曉,打草驚蛇,更有可能觸發自毀機製,讓錦盒內的頭顱陪著喪命。


    鐵棠爬出屋外,一邊與街道另一邊的鐵龍、鐵虎溝通,一邊靜靜等待此地主人回返。


    “這裏麵.....難道會是欒康的頭顱?”


    很難確定,錦盒無法打開,鐵棠也不相信自己有這麽好的運氣,一下就找到正主。


    約莫等待半個時辰左右。


    有三位粗漢勾肩搭背、醉醺醺地走了回來,身上充滿了濃厚的胭脂水粉氣息,連一身酒氣都遮不住,不用想都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瞅了一眼。


    鐵棠就知道自己運道的確沒有這麽好。


    這三人居中那位,麵相敦厚老實,也是三人唯一還能保持清醒頭腦的那位。


    他是一位元神大巫。


    其他兩位則是神通境、靈慧境左右。


    這種實力在邪教中不能算弱,但倘若與四象侯的世子欒康對標.....他們顯然不夠格。


    邪教再是沒腦子,也不可能將如此重要的人證,交給這三人看守。


    抓得時候要仙神來抓,守的時候讓巫覡來守,可能嗎?


    不可能!


    雖然大概率不是欒康,鐵棠也不會就此放棄。


    一是要確認自己猜測,保證萬無一失。


    二是頭顱被困在錦盒中,也許是哪家良民,總之得救出來才知道。


    若是放出來一個惡徒,自己再親手斬殺了便是。


    鐵棠記下此處,與鐵龍、鐵虎匯合,讓他們找來人手看守此地。


    鐵龍表示這是小事,並且很快找來了最強情報員。


    兩位四十上下的婦道人家,搬著小板凳,帶著瓜果、針線,慢悠悠地院子斜對麵坐了下來。


    “這事妥了,走,去其他地方。”


    依照鐵龍給出的幾條線索,鐵棠很快就找到了幾處窩點,都是一些巫覡秘境,連元神大巫都極少。


    裏麵並非都是邪教中人,有些可能更像山賊、土匪一類,鐵棠也無法看透他們的身份。


    這時候就顯現出情報的不足之處。


    鐵氏兄弟人脈的確夠廣,覆蓋麵極大,幾乎涵蓋整個廣江城。


    可這些線索沒有經過過濾,太過駁雜,尋常平民百姓也無法分辨誰是邪教中人,誰是作奸犯科的匪類。


    他們隻知道這裏新來的人有點問題,卻無法看出問題在哪。


    經過大半天的排查後,鐵棠並沒有找到欒康所在,反而找到了一處拐賣婦女、幼童的窩點。


    這個消息被鐵棠通知到了本地監察郡邸,很快就有監察使帶人前來,解救出了所有被拐人員。


    “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紅顏教的那位長老若是親身到來,指不定會看出什麽。”


    鐵棠等了接近一天,江映雪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是真的要等長老確認過後,才會徹底與他交心。


    麵對神巫秘境,鐵棠已經非常吃力,但也自信還有逃跑的手段。


    可若是麵對一位仙神,哪怕對方僅僅是位雜仙,他連逃走的把握都沒有。


    一旦出現什麽變故,就不在他能力範圍之內,那太過凶險,不是好事。


    鐵棠再度找到監察殿的暗子,與對方仔細溝通詢問過後,確認沒有了新的線索。


    他們隻知道兩件事。


    第一,就是燕春樓的買賣有問題,極可能與紅顏教有關。


    第二,就是此前邪教提出要與朝廷交換人質之時,廣江城來了許多新麵孔,且邪教提出的交易地點,就在九堯城與廣江城的中間位置。


    根據他們的經驗推斷....欒康在廣江城的可能性不小,但也不是十足把握,沒有足夠證據證實,終究隻是一個猜測。


    “欒康這家夥,搞不好死了都不一定,項大人當日一口回絕,邪教救不回夏思白,殺人泄憤也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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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棠此時也沒了辦法,隻能悶頭苦等。


    他在紅顏教的投注暫時沒有回應,在廣江的所作所為,也隻是為了一個可能性在搜尋。


    也許自己要找的正主,此刻屍體都臭了,不知道埋在哪處天南地北的角落。


    正在他抓耳撓腮之時,先前無意中的一個舉動,卻是讓他有了收獲。


    江映雪找到了他,要讓他辦一件事。


    鐵棠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很久了,但在明麵上還要裝作傲嬌模樣,故意先拒絕了一番。


    再三推辭之後,才勉強點頭應承。


    “我若辦成這事,可否算是入教了?”鐵棠故意提起這茬,就是為了讓江映雪知道,自己還在小雞腸肚地惦記著先前的事。


    這才符合一個天資卓越的天驕表現。


    他扮演的蘇公子,來曆非凡,手段強大,憑什麽要受先前的委屈?


    江映雪在廣江城內,就不是紅顏教護法,而是燕春樓的翠柔。


    此時她掩嘴輕笑,並沒有正麵回應這個問題。


    “信任都是逐步建立的,你我都是如此,公子何須糾結。”


    “姑且信你一回,你說吧,要我辦何事?若是太過難辦.....蘇某可未必會同意。”


    “這樣,你幫我運送一個錦盒出城,在城外三百裏,會有一個身著黃衫的男子與你交接,口號便是‘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哦?


    是天戮教的人.....


    鐵棠立刻就反應過來,但還是裝作有些好奇道:“錦盒裏是何物?”


    “這些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就說能不能辦吧。”江映雪也來了脾氣,到底自己是護法,還是他是護法?


    怎麽讓他辦件小事都推三阻四的。


    “這種小事,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我隻是好奇你為何找我?”


    帶一個錦盒出城,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做到?


    何須讓他來辦。


    江映雪柳眉微蹙,有些惱怒道:“本來這種事不難,廣江不是九堯,戒備不算森嚴,尋常出入城門,隻會隨機抽查,連魚符都無需檢驗。


    但現在不同。


    剛剛我得到線報,本地監察殿端了一鍋人販子,正在順藤摸瓜,要找出所有的幕後黑手。


    明麵上廣江如今還是風平浪靜,實則暗地裏早已暗流湧動。


    監察殿不但在暗中搜羅整座廣江城,估計也讓人把守住了四個城門,進出必定都會受到檢驗。


    這時候別說帶一個錦盒出門,就算身上藏一根針,都會被監察殿那些鷹犬找出來。”


    說歸說,別罵人!


    鐵棠急了,開始在心裏吐槽。


    “那我帶著錦盒出去,同樣也要受到檢驗......”


    江映雪笑盈盈地看著鐵棠:“那就看公子的本事了.....公子出身非凡,莫非在廣江一點人脈都沒有?


    既如此....為何敢過來討食?”


    這是要看看鐵棠的身份背景,到底有沒有他口中說得那麽厲害。


    鐵棠心思一動,知曉自己就算不答應.....對方多半也有其他手段運送錦盒出城。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好,便讓你見識見識蘇某的手段。”


    得到了鐵棠承諾之後,江映雪便將地址告訴了鐵棠,讓他前去取錦盒出城。


    等她離開之後,鐵棠暗歎廣江雖有個廣字......但好像也不大?


    江映雪給的地址,正是先前鐵棠第一個查探的地方。


    那錦盒自也不必說,必然就是那個收藏著頭顱的錦盒。


    “大人,這娘們不像好人啊,她讓你帶一個裝著人頭的錦盒出門,一旦事敗,至少都是人命官司。


    裏麵若是裝著與邪教關聯的人物,那咱們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鐵龍、鐵虎,很快也反應過來,江映雪此舉已然將鐵棠當作了半個棄子。


    如果能夠試出鐵棠的身份、手段,成功出城,那是最好。


    即便失敗了,對她來說也沒有任何損失。


    “是個狠心的,不過這種事難得到別人,豈能難倒我?咱們又不是真的匪類。”


    鐵棠按圖索驥,來到那處熟悉宅院,光明正大走了進去。


    通過暗號之後,不出意外來到了地窖糧倉,也順利取到了先前心心念念的錦盒。


    過程很順利。


    畢竟他如今也算是邪教中人。


    隨後鐵棠派出鐵龍、鐵虎,假意在廣江城走動關係,這一切都是在做給江映雪看。


    他知道對方肯定有人手,甚至可能她自己,就在暗中盯著。


    實際上鐵棠卻是借助監察殿暗子,將自己目的告知了本地監察殿。


    出城很簡單。


    鐵棠將錦盒裝在了一個箱子裏,箱子上層用一些衣袍、零碎掩蓋。


    守城侍衛隻是簡單打開看了一眼,連錦盒都沒看到,匆匆擺手放行,監察殿的人手也並沒有出現。


    鐵龍適時上前,給了那位侍衛一片金葉子以及二十兩銀子,將這處大戲演得明明白白,不露一絲破綻。


    透露的信息就一個字。


    爺城中有人!


    出城之後,鐵棠就感覺身後目光已經消失,沒有再被人盯著的感覺。


    這讓鐵棠愈發篤定。


    錦盒裏裝得必定不會是欒康頭顱,否則邪教不會如此輕易放手。


    他很想當場打開看看,可惜錦盒外麵多了一層禁製,破解不難,但打開的同時,江映雪必定也會知曉。


    三百裏轉瞬即至,鐵棠果然看到了一位黃衫男子在遠處等候。


    對方赫然是一位神巫,放在天戮教至少也是堂主一流。


    “大人,沒退路了,宰了這人,再回城中聯合人手,抄了那娘們老巢。”


    鐵龍所說,不失為一計中策。


    江映雪最大的風險,不是其他,而是她自身已經暴露出來,這就足以讓鐵棠收獲不少。


    再加上手上錦盒,與前方那位神巫境的天戮教人士,戰果絕對是有了。


    與其去尋找那不知存不存在的欒康,倒不如擒了這批人回去交待。


    鐵棠也有些猶豫,但片刻之後就下定了決心。


    他帶著錦盒走到黃衫男子麵前,說出了那句口號。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紅顏教....怎麽也收你這種大老粗?莫非那些騷浪蹄子,春心動了?”


    黃衫男子調笑了一句,正要伸手接過錦盒。


    不過鐵棠卻將錦盒一丟,單掌一按,攜帶滔天血氣壓蓋了下去。


    砰!


    即便猝不及防,黃衫男子還是及時反應過來,同樣以一掌相對。


    這一擊。


    不分上下。


    鐵棠並不是要出手殺他,而是另有目的。


    此刻。


    他的目的已經達成。


    轟隆!


    錦盒在二人的交手餘波中被震裂,禁製破損,從裏麵滴溜溜地滾出來一顆大好頭顱,滿臉都是血痕,眼珠睜得渾圓。


    不是欒康。


    這沒有出乎鐵棠意料,但意料之外的是......對方他也見過。


    是九堯城的一位官員。


    看見此人的一刹那,鐵棠對於欒康在廣江城中的猜測,又信了三分。


    “兄台何須惱怒,吃軟飯也不丟人,牙口不行的時候,是得多吃軟飯的呀,怎麽說幾句怎麽還生氣了。”


    黃衫男子哈哈大笑,不停嘲諷鐵棠,將他看作了紅顏教新招的小白臉。


    “你想死麽?”鐵棠怒聲嗬斥,隨後鐵龍、鐵虎鼓蕩氣血、巫力,展現了同為神巫秘境的修為實力。


    黃衫男子收斂了笑容,也不再譏諷,上前撿起頭顱,慢悠悠地往來路走去。


    兩位古巫還嚇不到他,但三教如今是一家,他也不好做得太過分了。


    看見黃衫男子離開,鐵棠也轉身回返,他這一番裝腔作勢,可謂是將打開錦盒的因果,全都抹去了。


    哪怕黃衫男子立刻與江映雪溝通,也挑不出其中什麽毛病。


    “大人,為何不.....”


    “兵法有言: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


    得設法調動敵人,而不被敵人所調動。


    能通過利益引誘,讓敵人進入我預定的戰場;也能通過製造困難,讓敵人不能到達他們預定的戰場。


    現在明麵上是江映雪在調動我們,實則是我們在通過利益引誘,讓她入圈。


    如此大好局麵,豈能輕易葬送?


    我斷定.....回去之後,咱們還有活計要忙碌。”


    “大人,咱要是捆了這批邪教骨幹回九堯,即便沒有帶回欒康,相信也沒有任何人敢於質疑,甚至還會有封賞賜下,為何.....”


    “邪教就像是燎原之火,你撲滅了一處,另一處又起,你抓了這批人,自然還會有另一批人。


    我這次....就是要給他們一個狠點的教訓,起碼讓他們以後招收教眾,不敢再如此肆無忌憚。


    邪教勾結官府人士,製造內鬼混亂九堯,我就要以同樣的方法,讓他們自身也亂上一陣。”


    鐵龍、鐵虎聽得有些迷湖,但他們也沒想太多。


    如今廣江鐵家,已經大半跟鐵棠綁在了一起,可謂榮華與共,跟著悶頭幹就是了。


    回到廣江城之後,鐵棠驕傲地匯報了自己行程,並含沙射影表示,我的實力已經彰顯了一分,貴教的能耐可還沒看見多少。


    “公子果然非同一般,這入教的投名狀,也算納了一半,還有一半.....不知公子是否願意完成?”


    大的來了?


    鐵棠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終於等到了機會。


    可在明麵上,他還是表示出極大不滿,摔杯拍桌,怒聲嗬斥,揚言自己非等閑之輩,莫要小看,今將自己當作牛馬使喚,到底是何意。


    一輪大戲演罷,江映雪壓下心頭怒氣,將自己所求緩緩說出。


    鐵棠的確證實了自己手段,這也是她目前極為渴求的東西。


    這件事是三教聯手,要保證萬無一失,鐵棠隻是她的一部分計劃,並非代表全部。


    “這次我要讓你帶一個人出城,你有沒有把握?”


    “帶一個人?這有何難。”鐵棠想都不想,直接答應下來。


    “哦?你且說說看,你有何計謀。”


    “如同先前那般,我已經打過招呼,讓那人扮作我的隨從,輕易就出去了。”


    江映雪緩緩搖頭:“沒有那麽簡單!”


    “我讓你帶的人,你可以把他當作是一具屍體,你有沒有辦法......帶一具屍體出城?”


    鐵棠內心愈發激動,這次十有八九了。


    他強壓住心神,滿不在乎道:“屍體?那更簡單了,塞入儲物戒,無聲無息就帶出去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你可以把他當作是屍體,但他是活人,且不能死。”


    “綁架就綁架,說得這麽委婉幹嘛?且容我細想。”


    江映雪並不放心,隻是想看看鐵棠的手段,如何能夠借用他的計謀出城,那就最好不過了。


    片刻之後。


    啪!


    鐵棠一拍手掌。


    “蘇某已經想到了萬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