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牡丹花開,鬧事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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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府都城,大商重地,天下間也不過十二之數。
    人間諸域,除了聖都朝歌之外,便數十二都府的都城為最,縱然是排名最末的都城,也是天底下最為強橫的一方勢力之一。
    鐵棠的確沒有想到,邪教竟然敢深入都城之中,尤其還是江都城。
    清水郡……隸屬於江都府管轄!
    圈子彎彎繞繞,最終還是回到了自己故土。
    “這些人,帶著兩位人質,來江都城做甚?莫非他們在江都城中有很大勢力?”
    鐵棠一腳踏出傳送陣,七彩光芒消逝,來到了這座熟悉的城池。
    越是自己熟悉的地域,他越發小心,並沒有大張旗鼓彰顯身份,反倒是扮作一位普通行商,帶著鬥笠跟隨人流通過檢驗,出了風雷府。
    出府途中。
    鐵棠筋骨收縮,氣藏丹田,血入大竅,骨髓逆溯骨腔,精氣神化作一坨金光大丹隱於眉心紫府深處,整個人筋肉鬆垮下來,眉目也不複淩厲之色,變得友善、平和。
    “以我如今斂氣藏息的手段,縱使仙神當麵,也不可能看穿我的修為實力,此行斷不可暴露身份,看看是否能夠捉出幾隻蛀蟲。”
    根據洪明旭的說法,許護法四人帶著胖妞、蛋哥會去往江都城,但是具體在江都城何地,洪明煦卻不是不知。
    不過。
    他卻也額外提供了一個線索。
    之前他曾經跟隨許護法來過一次江都城,在城內有過一個落腳點。
    這一次如果沒有意外……
    許護法等人應當還是在同一處落腳。
    江都城極盡遼闊,南北綿延上萬裏,占地麵積足有數十億畝,其疆域之廣袤,與其說是一座城,不如說是一國更為恰當。
    一座煙霞洞天,橫貫三千裏,已經比清水城還要大上許多,而江都城所占地域,足有三、四個煙霞洞天大小,可見其地域之遼闊。
    鐵棠雖然來過幾次江都城,不過每次都是匆匆而來,且直奔都衙等地而去,對於江都城的了解極其有限。
    此時他扮作行商模樣,一身淡青錦衣,眉角掛塵,顯得風塵仆仆,行於鬧市街頭,徹底融入人群之中。
    “客官,你這是要去往何處?”這時有一位男子架著輛四輪馬車前來,許是看到鐵棠有點資產,便問著要不要搭車。
    鐵棠打眼一看,這輛馬車栓著兩匹馬,外表鋪了一層錦黃簾布,縱使行於鬧市,也不染一絲灰燼。
    那馬也不是凡馬,乃是頭長雙角、身披零散龍鱗的龍蛟馬,因為體內有龍、蛟血脈混雜,體表晶瑩剔透如水晶,能夠看到內裏粗大的血管與緊韌有力的長筋。
    江都城這麽大,對於巫覡來說還無妨,可一些實力稍弱,乃至毫無修為的百姓,想要從城南走到城北,不知需要耗費多少時日。
    於是自然也會衍生一些特殊的交通工具,來滿足百姓、商賈日常出行所需。
    這些工具五花八門,絕非隻有馬車一種。
    就在鐵棠原地佇立思索的片刻功夫,便又有許多車夫架著形形色色的工具來到身前詢問。
    這些工具有些是馬轎,內鋪藤椅,外加彩帳、瓔珞,極盡奢美,還有床車,寬大無比,內裏鋪設精美華床,還有侍女在一旁盞茶倒水、彈琴跳舞。
    不過這些都是較為低等的出行工具,厲害的還有樓船、扁舟、玉蓮等等巫兵。
    甚至鐵棠還看到有些百姓,用的乃是道門符籙,隻需在雙腳上各貼上兩張黃符,便可以由施術者帶著遊行,同樣極為快速、便捷。
    喧鬧之中,鐵棠還是選擇了最開始那輛馬車。
    上車之後,趕車壯漢便隨口問了一句。
    “客官這是要去哪?”
    “我還沒來過江都城,你且四處逛逛便是。”
    “好嘞,您且安心坐著,走起,駕~”
    車夫高高揚起馬鞭,卻不舍得重重落下,隻裝個樣子輕輕打在那龍蛟馬身上。
    這兩匹龍蛟馬也有靈性,與自家主人早已相熟,立刻邁開火紅蹄子奔跑起來。
    馬車的速度並不快,沿途風光能夠盡收眼底。
    類似鐵棠這種客人,車夫也不是沒見過,往往這種客人出手最為大方,他自然要好生招待。
    這還是鐵棠第一次遊覽江都城,比起聖都朝歌而言,江都城其實更適合普通人生活。
    朝歌雖然極盡地利,算是世間第一等安全之地,卻也因為霸主太多,威嚴太重。
    尋常百姓,乃至仙神以下的巫覡,在聖都就好像赤身裸體一般,不可能藏住什麽秘密。
    那些實力超凡的人間霸主,動念之間就能知道你在做什麽、想什麽,甚至是過往已經發生的事情,他們也可以追溯。
    這種感覺……說實話,並不好。
    哪怕是鐵棠去過聖都朝歌,也不太喜歡那種氛圍。
    他更喜歡龍淵城、災變之前的九堯城,乃至江都城這種足夠安全,卻又沒有太多仙神霸主的地方。
    街道兩側的瓊樓玉宇極多,許多酒樓、客棧修建得美侖美奐,顯然不是出自凡人之手。
    尤其是一些世家宅邸,百丈高樓不勝枚舉,有些世家府院甚至高聳入雲,與蒼鷹、白鶴為伴,雲霞、罡風共處。
    相比之下。
    清水城要走的道路,還有很遠很遠,不是短時間能夠追上。
    而那些沒有修為在身的百姓,行於街頭鬧市也是昂首挺胸,見到捕快、衙役等官府人員,也沒有絲毫諂媚之色,精氣神飽滿,臉色紅潤,腳步沉穩。
    這是衣食住行不缺之後,由內而外的自身素養,不是偽裝出來的。
    吃飽、穿好,衣食無憂,家有餘糧,手有存銀,自然而然會提高自身的精神追求。
    肉體、精神富足之後,自身素養也會不自覺提高,心境修為也會攀升,明事理、知進退,謙遜溫潤而有禮,是本地百姓多數人的形象。
    “看來我頭上這位府主大人……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鐵棠遊覽了小半時辰,對於江都城的狀況有了小部分了解,便道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我聽聞江都城北時有花市、燈謎盛宴,勞煩尊駕往那個方向走一走。”
    車夫一聽連道不敢,而後又笑嗬嗬道:“貴客來得是真巧,城北花市雖時有,卻也不是日日開,今日恰逢五色牡丹盛開,花市正鬧。
    您就算不說,我也恰恰想帶你過去哩。”
    “那倒是好,久聞牡丹傾城好顏色,今日便去看上一眼,也算不負此行。”
    “貴客稍候,我這就趕去~小馬兒,咱的加把勁了。”
    隨著車夫聲音落下,那兩匹身軀如水晶的龍蛟馬猛地抬起前肢。
    咈哧!咈哧!
    兩聲劇烈的馬鳴之後,龍蛟馬火紅四啼生雲,看起來還是縱地飛奔,實際上與地麵已經有了二寸之距,是在駕雲飛奔。
    約莫小半柱香不到。
    馬車已經來到了江都城北一處鬧市,這裏人山人海,人車分流而行,大道寬敞如青天,兩側樓宇巍峨如山,各色花香撲鼻而來。
    “客官,你是要下車觀望,還是……”
    鐵棠丟過去幾兩碎金:“無妨,且慢行便是。”
    “得嘞,您安心賞花便是。”
    車夫技術嫻熟,又與兩匹龍蛟馬心意相通,即便前方亦是車水馬龍,他依舊能夠操控自身馬車四平八穩地穿梭其中。
    鐵棠透過馬車二尺大小的窗戶,看到了外麵形形色色的花朵。
    八仙花錦繡成團,猶如草繡球、紫繡球,一片姹紫,宛如紫陽;百菊花紅豔似火,步步登高,對葉而生;牽牛花矮如喇叭,綿延一片,撞羽朝顏,自有一番獨特風光。
    還有玉蘭、迎春、八手樹、白花三葉草、魚骨柴、黃桷蘭、錦紫蘇、百合竹、美花石斛等等奇花瑞草,香氣沁心,賞心悅目。
    鐵棠看得頻頻點頭,讚賞不止,第一次在這方世界,感受到了巫道以外的觸動。
    不過任憑群花爭豔,依舊不敵今日花市的主題。
    在最前方處,有一層通體青白的玉樓,從上至下擺放著一朵朵燦爛盛開的牡丹花。
    看牡丹,豔而不俗,仿佛高貴的少婦。
    看牡丹,婀娜多姿,笑臉盈盈,猶如青蔥少女。
    看牡丹,迎風搖曳,萬花叢中一抹紅,嬌豔如大日,高冷而絕美。
    這一朵朵牡丹被眾多花叢縈繞,就像是世間最為明豔女子唇邊那一抹冷豔的笑容,璀璨地讓人移不開視線。
    鐵棠看到如此盛景,不禁感慨道:“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江都。”
    他隻是坐在馬車之中輕聲感歎,四下又是人聲鼎沸,不想還是被同行的一輛馬車聽見。
    內裏傳來一句譏諷:“窮酸腐儒,不識花中珍品,竟以牡丹為尊,簡直貽笑大方,鄉下人就是沒見過世麵。”
    鐵棠聞言隻是笑笑,不以為意,倒是那車夫聽在耳中小聲嘀咕了一句。
    “貴客吟得兩句佳句,便是放在文宴上亦可大放異彩,怎地到你嘴裏就變了味?到底誰才是那酸人?”
    車夫雖然幹得拉車勾當,卻也不是個粗人,家中溫飽有餘,能夠養起兩匹龍蛟馬,顯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他這一搭話,哪能瞞過另一輛馬車上那人的耳朵?
    “你一個小小車夫,也敢對我出言不遜?掌嘴!”車內人一吩咐,他自己沒動手,可替他駕車的馬夫,卻是想都不想,直接揚起馬鞭,狠狠抽了過來。
    劈啪~
    馬鞭如同毒蛇,發出陣陣爆響,這一下若是抽實了,鐵棠這車上的馬夫,怕是牙都要掉光。
    但就在馬鞭即將落到車夫臉上之時,卻突然歪了一下,啪嗒一聲打在了車架上,並沒有打中車夫。
    鐵棠小聲說了一句:“咱走吧,不與他人計較。”
    車夫出了一身冷汗,連連點頭,催促龍蛟馬離開此地。
    可他們想走的時候,卻發現走不了了。
    旁邊馬車之中突然竄出來一位錦衣華服的公子,他淩空一躍,兩腳各自踩在兩匹龍蛟馬頭上。
    嘎嘣!
    隻聽一聲爆響,兩匹龍蛟馬頭骨裂開,滾滾鮮血從眼耳口鼻流出,無力地向一邊倒去。
    “得罪了本公子還想走?先殺你兩匹馬,再給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馬夫掌掌嘴,你才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小馬兒,我的小馬兒~”車夫急得一下就哭了,八尺壯漢淚流滿麵,躍下馬車愛憐地撫摸著那兩匹龍蛟馬。
    這一下又快又急,鐵棠也沒想到這人如此目無法紀,上來就敢下死手。
    “你是什麽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凶,莫非江都城是無法之地不成?”
    鐵棠從馬車出來,走到車夫身旁蹲下,兩手各按在一匹龍蛟馬頭上,仔細查探傷勢。
    “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詠誌是也,我不過殺了兩頭畜牲,大不了賠些金銀,官府還能抓我坐牢不成?”
    武詠誌哈哈大笑,隨手丟下幾個大金塊,看都不看鐵棠二人一眼。
    此地喧鬧已經引起了附近人注意,很快就有人報了巡街捕快,遠處有劇烈的腳步聲趕來。
    車夫哭得聲嘶力竭,這兩匹龍蛟馬對他來說,就跟親人沒有兩樣,豈是隨意打發一些錢財就能替代?
    可他沒有辦法,他知道武詠誌說得是事實,這事情就算鬧到官府上去,也最多就是賠錢了事,私下調解,甚至算不上一個案件。
    畢竟兩匹馬的性命……還沒有受到大商律法保護。
    鐵棠本不想鬧得沸沸揚揚,可事情到了自己頭上,那也沒有退縮的道理。
    而且這個武家……恰好洪明煦也曾提起過。
    他站起身來,屈指微彈兩下,虛空不見有一絲動靜。
    武詠誌見狀正要嘲笑,卻突然發現自己雙腿不受控製。
    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快讓我起來,快讓我起來!!!”武詠誌臉色一下就變了,神色惶恐,焦急無比。
    鐵棠雙手環胸,笑嗬嗬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有良心的,知道有錯即改的道理,既然都跪下了,何不再叩幾個頭,以示歉意?”
    “不……不不不……”
    武詠誌渾身用力,臉色漲得通紅,想要反抗。
    可是以他的實力,如何能夠抵擋鐵棠的神通?
    砰!
    砰!
    砰!
    ……
    武詠誌跪地叩首,連續九下,砰砰作響,以至於那青石地板都有了斑斑血跡。
    “樂,這不是武家公子麽,他還有這本事?”
    “哎呦喂,我看看是誰,原來是武兄啊,平日裏那股勁呢?”
    “嘖嘖,武家家風不錯,能夠養出這等‘知錯能改’的子弟,我自愧不如啊。”
    “原來橫行的螃蟹,也有撞柱的時候啊,得~今兒個又看一出好戲。”
    ……
    叩首完畢,武詠誌呆滯地昂起頭顱,根本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
    他做了什麽?
    給兩頭畜牲,還有那低賤的馬夫跪拜、叩首?
    這讓武詠誌的內心掀起了驚天駭浪,自詡高人一等的尊嚴徹底掃地,周圍人的目光仿佛千刀萬鍋一般在他身上淩遲。
    那些閑言碎語聽在耳中如同地府魔音,不堪入耳。
    噔噔噔……
    一列捕快趕到,環視一圈,愣是沒搞清楚狀況。
    “這裏……何事?”
    車夫呆坐在兩匹龍蛟馬中間,看著前方依舊跪倒在地的武詠誌,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片刻之後。
    武詠誌眼珠通紅,一片血色,額頭青筋暴起,咬牙切齒,怒視鐵棠。
    “啊啊啊~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不管你是誰,一定會死在我手上。
    我要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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