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轉來的那天，江沚就在思考一個問題。

    正常的青春校園劇本是這樣的：班裏有一個溫柔漂亮穿嗨絲的年輕英語老師，以及一個永遠神情肅穆的大齡數學老師。

    然而文科七班的情況是這樣的：

    數學老師蔣勝男是一位剛研究生畢業的軟妹，雖然不像不正經校園劇裏那樣整天穿黑絲，但衣品真沒的說——都不用她講課的，往講台那兒一站都是一種享受。

    英語老師杜剛卻是一位有著強者發型的老男人，永遠都板著一張臉，永遠穿著亙古不變的格子襯衫，保溫杯裏永遠泡著枸杞，並且對不寫作業的行為深惡痛絕……

    這確定沒拿錯劇本麽……

    “今晚的作業，把那個unit1的單詞三英一漢外加聽寫一遍，周報也可以做了，還有我課上布置的作文也寫了。”

    “還有那個黑太陽對應的一單元的題，也可以做，那篇範文要求背會……”

    “昂，好了，下課。”

    英語課結束了。杜老不緊不慢布置完巨量作業，抿一口保溫杯裏的枸杞水，邁著強者的步伐離開了教室。

    江沚睡覺狀趴在桌上，心情複雜地瞥了眼老爺子稀疏的頭頂……咦等等他好像才四十多……

    真是歲月艱難。

    不過對江沚來說，離譜的事情經曆多了就習慣了。

    比如其他人就想不到他是重生回來的。

    比如其他人更想不到，自己和內向的同桌徐菁之間有【距離鎖定】這種東西……

    算了，看會兒徐菁換換腦子。

    江沚扭頭把目光對準同桌。

    徐菁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杏子眼，冷白皮，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沒有一樣能挑出毛病。

    她正在很認真地整理剛剛的筆記，本子上寫著滿滿的，字跡也如其人，娟秀整齊。

    今天是大晴天，窗外的天空很亮。她坐在有光的一側，有幾縷發絲被染成了好看的金色。

    世間並不存在完美的人，但總有人正好長在xp上。

    雖然江沚和她隻是清白的同桌關係，一沒交朋友二沒找對象，但這並不妨礙他多看兩眼，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徐菁這會兒剛整理完筆記，一扭頭就撞上了江沚的目光。

    “你，你幹嘛……”

    “不幹嘛，看你兩眼。”

    “不，不要看我好不好？”

    “怎麽？隻許你偷看帥氣的我？”

    江沚明明很想笑，卻還是故意擺出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我覺得你好看，所以想看你兩眼，不行嗎？”

    徐菁快被他嚇哭了：“那，那你能不能不要覺得我好看……”

    “這怎麽行呢？我也……”

    “邦——”

    江沚話音未落，頭頂便迎來了一發敲擊。

    “你又在上英語課的時候學數學！”

    吳佳妍收回手裏卷成筒的卷子，小嘴噘著，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天天都這樣，怎麽從來沒見你交數學作業！”

    “蔣老師看我帥，特許我不用交數學作業，羨慕不？”

    江沚麵無波瀾地白了她一眼，念在她當班幹部辛苦的份上沒有計較。如果敲他頭的是袁率，他鐵定直接敲回去。

    “而且，你就這麽關心我上英語課學數學？我明明還學了會兒文綜和語文呢。”

    “我才懶得關心你。”

    吳佳妍衝他扮了個鬼臉，“趙老師找徐菁有事。”

    “那你敲我幹嘛……”

    “因為趙老師也找你。”

    “……你擱這兒擱這兒呢？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哼。”

    吳佳妍一看江沚有點急了，頓時像勝利一般傲嬌地抱起胸。

    “我樂意。”

    “……”

    江沚沒有繼續跟她鬥嘴，而是掏出幾張不用的答題紙，卷了個更硬更瓷實的棒棒，然後——

    “邦！”

    狠狠敲在了前座睡覺的袁率頭上。

    “？”

    “！？”

    “……”

    袁率回頭時看到了這一幕：吳佳妍手裏拿著一筒卷子卷成的紙棒，正抱著胸，一臉迷惑，好像又有些不屑地看著他……

    “男人婆！你敲我作甚？”

    “唉？不是，我沒……”

    “邦——”

    不等吳佳妍解釋，袁率便隨手抄起江沚桌上的答題紙棒，也給吳佳妍腦袋上敲了一下。

    用的勁還不小，直接給班長幹懵了。

    “hiahia！知道猴哥的厲害了吧？”

    “死猴子！你敢打我頭！”

    “我渴望有價值的對手，銳利的劍，銳利的……”

    “打洗你打洗你打洗你！”

    班長和體委之間的擊劍錦標賽開始了。

    兩張桌子之外，始作俑者江沚聽到如此良好的收音效果，不動聲色地拂衣而去。

    徐菁看著打起來的兩人，戳了戳江沚：“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呀……”

    “嗯？”

    江沚回頭看了她一眼，徐菁馬上就不說話了。他露出滿意的暗笑。

    今天也是世界和平的一天。

    下課時間，走廊裏不少同學在放風，熱鬧得很。兩人穿越人群，一前一後走向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江沚忽然一個刹車。

    徐菁於是又雙叒撞到了他的背上。

    他老這樣！他是專門的吧！！

    少女委屈地抱著額頭，悄悄回味那一下的觸感。

    唔，不過他沒有背書包唉，還不錯呢……

    “我去上個廁所，等我一下。”

    江沚去廁所了……好在距離鎖定有五米多，徐菁不用跟著他一起進男廁所。

    唔……

    少女不知道想了點什麽。

    他噓噓的時候，她就站在外麵等。

    廁所斜對麵是水房，打水的隊伍裏也有不少同班的熟麵孔。

    徐菁木木地看著三三兩兩的人影從麵前掠過，走神一樣。

    “嗨？徐菁？”

    隊伍裏有兩個女生笑著衝她揮手打招呼，高個子的是和徐菁同班的梁璐，矮些的徐菁不認識。

    徐菁怯怯地點點頭，抬了一下手，隨後就背回身去了。

    雖然她們在笑，但徐菁卻有些怕那隱藏著惡意的笑臉。

    “是真的唉，她都不跟我打招呼的，我高一還和她一個班呢。”

    “早就跟你說了啦，她這人就這樣，平時就不說話，我們平時聊天聊戰戰她也不參與……哼。”

    “真的嗎？可我聽說她成績不是還挺好嗎？”

    “得了吧，她除了文綜好點，也就那樣。悄悄告訴你，上次月考她數學才五十，還沒我高……”

    走廊裏人很多，但那兩個女生的討論徐菁卻聽清楚。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紮她一下。

    她不敢吭氣，不敢過去爭辯，哪怕委屈得不行。

    “我搞定了，咱們……”

    江沚後半句的“走吧”沒說出來。

    走到徐菁身邊的時候，他也聽到了她們越來越大的討論聲。

    “為什麽呢？她學習好像挺努力的呀，每次大課間路過你們班，她好像都在學，從來沒見她出去玩過……學校評的學習模範不也有她嗎？”

    “害，她要真那麽努力早去特優班火箭班了，至於混普班？我們估計呀，她也就是裝模作樣罷了，在老師麵前刷好感。”

    “啊？她原來是這樣的人啊……”

    “切，反正她不合群，我們班的人都不怎麽待見她的。拋開事實不談，她就不惡心嗎？”

    ……

    江沚看到徐菁的拳頭在微微發抖。

    她使勁低著頭，看不到她的表情。

    於是他戳了她一下。

    徐菁頓時像觸電似地顫抖顫抖，趕緊抬起頭來，這才發現江沚都站到她旁邊了。漂亮的杏子眼裏有水光在閃，朦朧朦朧的。

    徐菁忙又壓低了腦袋。

    江沚也沒有刻意看她的眼睛。

    “我們該走了，去找趙老師。”

    “嗯。”

    徐菁依舊像之前一樣，小聲答應，悄悄跟著，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江沚回味著剛剛聽到的那些對話，心情忽然變得有些差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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