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沚感覺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因為短小無力的江離載菁是不可能日更三萬的。

    這是個怪奇妙的夢：

    混沌朦朧間有兩條路——

    一條是灰色、黯淡、陳舊的，他看到身形蒼白的少女獨自走在路上，身上布滿血痕。

    少女的背影如路邊的小草一般，瘦弱而不起眼，仿佛一陣風就能刮倒。

    有點熟悉。

    江沚一時想不起來具體是誰，不過夢裏的感覺下意識告訴他：這是江離載菁。

    陳舊的色彩代表過去，前方少女是江沚重生之前的江離載菁。

    忽然，她倒下了，瘦小的身體被足邊的黑霧蠶食成灰燼。

    喂！

    盡管知道是夢，江沚還是下意識想跑過去救她。然而他動不了。

    這條灰暗的、陳舊的路忽然以一種奇妙的方式折疊、倒退、消失了。

    所以……這代表的是自己的重生？

    正當江沚疑惑時，另一條道路輪轉到眼前，就像酒店轉盤餐桌的那種感覺一樣。

    依舊是灰色的，依舊是蒼白的。

    少女遍體鱗傷，獨自顫抖著往前走。依舊是那樣消瘦無比、倔強、敏感、脆弱、迷茫，仿佛碰一下就會倒下似的。

    她眼看就要再次跌倒。

    江沚下意識想過去扶著她……

    他驚訝地發現，這次自己能動了。

    江沚上前扶住了少女的胳膊。夢中的感覺當然是虛無縹緲的，哪怕他現在和少女貼得很近，也絲毫沒有感覺。

    但他有另一種奇妙的、精神層麵的感覺：少女灰色的心髒在逐漸變亮，生出色彩。

    少女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很奇妙很夢幻，明明是夢，江沚卻感覺到了那隻小手的溫度。

    江沚驚訝地看著她。

    少女衝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她的臉龐依舊是模糊不清的，但江沚心裏有種感覺，她一定很好看。

    少女慢慢鬆開他的手，然後繼續向前走去了。

    前方的路依舊是灰蒙蒙一片，少女行走時卻不再吃力。每一步走過的地方，都有一抹彩色的足跡。

    少女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向天與地接壤的交際處——那道炫彩的縫隙。

    江沚也被神奇的力量驅動著向前走。

    明明是虛幻的，明明沒有理由，但他就是想要走進那道遙不可及的天幕裂縫——內心的聲音告訴他，那裏有他想要的東西。

    生出這種想法的一瞬，路上的那些黑霧也開始聚攏到江沚足邊。

    啃食、撕咬、阻擋……

    不過它們不足為懼。

    江沚大跨步前進。

    相比弱不禁風的少女，他要強勢得多，就像一位踏浪而行的水手。以至於他很快便越過了少女。

    走了很久……

    那道看上去近在眼前的縫隙，仿佛一下子變得遙不可及一般。

    江沚也感覺到了力不從心。黑霧的阻力愈發強勁，以至於舉步維艱。

    江沚感覺自己要撐不住了。

    忽然，一隻冰涼的小手扶住了他。

    江沚驚訝地發現，少女原來始終都在他身邊，陪他前進著。

    江沚最終沒有像上一個少女一般倒在黑霧之中。他與新少女攜手踏開黑霧，走至天與地之際的裂縫前，一同撕裂黯淡的天幕——

    艱難險阻的道路在這一瞬散開、飄零、以一種奇妙的方式重組、綻放，如同梵高筆下扭曲的星雲，卻比那種人為複刻的美感還要震撼一萬倍。

    江沚霍然發現，走完了狹小的道路，周圍已是廣袤的宇宙。

    而少女與他攜手站在星空之門前，與他一同呼吸著浩瀚星空……

    這一刻，兩人不約而同地偏頭看向對方。

    少女向他眨眨眼。

    江沚也向她眨眨眼……

    江沚愣住了。

    少女的臉龐倏然變得清晰——徐菁。

    江沚：???

    這時，一反現實中內向羞澀的樣子，徐菁露出了促狹的笑容。

    “江~沚~原來你喜歡看這種甜甜的狗糧文呢~”

    “這個江沚~就是遜啦~桀桀桀~”

    ……

    “我草！”

    垂死病中驚坐起。

    江沚像傻掉一樣發了會兒呆。

    夢是醒了，徐菁那讓他社死值爆表的笑聲卻還是在腦殼裏嗡嗡嗡地繞來繞去。

    傻坐了一會兒。

    蔚藍色天空已亮。

    江沚啪嘰躺回床上，像已經死了一遍一樣長出一口氣。

    好離譜的夢……

    做這個夢也可以理解，畢竟徐菁是最靠近他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夢境是主體對客體的一種反映嘛。

    而且徐菁也確實是目前為止最有可能發現他秘密的人。

    還好她沒真的發現……

    不然他可以原地爆炸，然後飛到火星上麵生活了。

    看一眼手機，五點四十。

    算了，不睡了，出去洗把臉吧！

    江沚伸著懶腰出了臥室——

    然後愣住。

    “咻~咻……”

    “……”

    看著趴在茶幾上熟睡的少女，江沚眼皮跳了跳，下意識想把她提溜起來晃醒。

    不過鬼使神差地，他沒有這麽做，而是在茶幾對麵蹲下。

    江沚安靜地打量她。

    除了那次像偶像劇情節一樣抱過她，這還是江沚頭一回離得她如此近。

    她的一切細節都無比清晰。

    頭發末梢帶一點淺棕色。皮膚細膩白嫩，如凝脂，如玉，光潔地流淌著晨曦。

    細密可愛的絨毛隱約可見。

    少女的睫毛也很長，帶一點微微彎曲的感覺，會讓人下意識想到花瓣——兩者都有美麗的弧度。

    徐菁嘴巴一張一合，哈喇子都順著嘴角流出來了，在胳膊上留下一道晶瑩的痕跡。

    不知道這憨包昨晚是幹什麽去了……居然都沒回去睡覺，直接趴在茶幾上睡了。

    江沚也沒叫醒她，就這樣靜靜地觀賞了一會兒她的睡姿。

    然後，一個好玩的想法冒了出來。

    不行，他一定要試試。

    江沚上小破站找了一個土撥鼠啊啊啊的4k典藏版視頻，將音量開到最大，然後把手機的揚聲器對準少女的耳朵。

    然後，按下播放鍵——

    “啊！！！！”

    土撥鼠大叫。

    “唔呃！”

    徐菁就像條件反射一般從地上彈了起來，啪嘰一下坐到了沙發上。

    少女驚恐地左看右看，魂還沒回到身上呢，頭頂翹起一根大大的呆毛，跟著腦袋甩過來甩過去。

    發生什麽事了？

    地球要毀滅了嗎？

    目光最後定格在江沚身上。

    唔……好像沒有。

    少女看著眼前少年的帥臉眨眨眼。至少江沚還是一如既往地帥。

    江沚表情淡定——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把手機收好了，儼然偽裝成一個無辜的目擊者。

    “為什麽不回臥室睡覺？”

    “我寫……”

    徐菁趕緊刹住舌頭，重新捋了捋。

    “學數學比較晚，就沒有睡……”

    她低頭戳著手手，心虛地小聲道。

    其實是半夜更新去了……

    少女有點委屈。

    他還好意思說我，不都賴他老打斷我更新麽……

    江沚不知道她那些書友個個都是lsp，尤其是那個宇智波水哥，催得可凶了嗚嗚嗚……

    悄咪咪抬頭看一眼。

    江沚沒有責備她，隻是沉聲勸道：

    “熬夜學習的收獲和支出是不成正比的，如果你不能保證白天的效率，隻會適得其反。”

    “唔……”

    “下次不許了。聽見沒？”

    少女點點頭。

    “行，收拾收拾，準備上學。”

    “哦哦！”

    少女嗖地一下站起來，剛想收拾課本，這才反應過來胳膊上嘴上濕濕的——過夜的口水還在呢！

    茶幾上也有……

    “對，對不起！我馬上擦！”

    少女手忙腳亂地清理作案痕跡去了。江沚輕歎了口氣，回臥室疊被子。

    聽著臥室外少女的動靜，江沚笑了笑。

    今天也是天氣很不錯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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