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

    “啊！不要……水哥不要……”

    “還敢亂叫是吧？讓你叫！”

    “啊！疼疼疼！那裏……不可以……啊啊啊！”

    地上的袁率叫苦不迭地仰起上半身，雙手和雙腳都被折疊在了背後，於是一整個人變成了反弓的蝦仁，疼得眼角都流出淚來了。

    

    江沚騎在上邊，屁股坐著袁率的雙臂，一隻手控製住袁率的雙腿，另一隻騰出來的手負責施加酷刑。

    袁率每叫喚一次，他就拔掉袁率一根腿毛，並且每一根的位置都比上一根要深入一些……

    “啊！

    ！”

    “知道我的厲害了沒？”

    “水哥不要！我真的錯了！”

    吳佳妍和徐菁排排坐在旁邊吃瓜，甚至還開了包薯片邊吃邊看。

    徐菁心思不在薯片上，隻是嘴巴微張，有些震撼地看著這一幕。

    原來他們兩個是這種體位嗎？

    還以為江沚那種看上去很高冷實則傲嬌的人設應該是在下邊的，袁率那種瀟灑係男神背後控製欲應該強一些……

    話說在上邊的江沚好帥唉……

    唔！我在想什麽！

    看著他們兩個很正經的打架場景，徐菁卻自動腦補出了不正經的另一種場景，於是臉蛋唰地一下又紅了。

    少女捧著臉蛋，對自己連連搖頭，眼睛卻很誠實地一直牢牢定格在遠處沒有挪開。

    即使感覺好羞恥……也還是想看……

    徐菁感覺自己可能有點問題……不過這會兒江沚忙著和袁率糾纏，應該是沒有注意到這邊的。

    嗯，他沒有注意到就是不存在。

    想到這裏，徐菁就又可以心安理得地看了。

    吳佳妍趁機伸手：“菁寶，薯片~”

    徐菁看得專心，點點頭，吧唧一口把薯片吃掉了，動嘴巴的樣子像小羊在吃草。

    好可愛~

    吳佳妍感覺自己投喂徐菁一整天都不會嫌無聊的。

    然後嫌棄地看了一眼糾纏不清的兩個男人。

    有這麽可愛的菁寶，誰還管那兩個死基老啊。雖然沒想到袁率身材確實挺好的，居然有腹肌……

    唉！？

    她她她怎麽會注意關於死猴子的細節！

    好嘛，這下子班長大人臉也紅了……

    “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了？還敢不敢玷汙我們的關係了？”

    “水哥，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不然我感覺我都要鬆了……”袁率欲哭無淚地求饒道。

    ——說明一下，這裏的鬆指的是胳膊快要鬆了，請不要想歪。

    “爹累了，這回先放你一馬。”

    江沚輕哼一聲，慢慢把他鬆開。一方麵是收拾到現在氣差不多也消了，另一方麵控製袁率這種精壯小夥還是蠻費力的。

    等袁率爬起來後，他又陰惻惻地看了對方一眼：“要是還敢有下次，我讓你疼得下不了床。”

    袁率馬上保證：“水哥你放心！以後你說東我絕對不往西！你讓我殺豬我絕對不宰雞！”

    “這還差不多。行了，不早了，你們回吧。”

    江沚拍拍手，正要扭頭對徐菁說點什麽，卻發現吳佳妍正貼著她耳朵說悄悄話。

    雖然她聲音不大，但因為教室裏現在隻剩他們四個了，所以還是能聽清楚：

    “那個，你和江沚在家是不是也這樣……”

    徐菁的臉紅紅的，嘴巴顫來顫去，已經傻掉了。

    江沚皺著眉走過來：“喂，她那麽憨，你把她教壞怎麽辦。”

    吳佳妍小腰一叉，揚揚眉毛：“急啦？”

    暗地裏已經準備好和江沚的唇槍舌戰了。然而江沚這次卻反常地沒有吭聲，隻是托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讓她有些懵。

    半晌之後，江沚歪頭看著徐菁：“你知道一個人為什麽會說別人急嗎？”

    徐菁眨眨眼：“為什麽呀？”

    “因為她自己很急，所以才說別人急。”

    “喂喂喂！”

    吳佳妍一副要跳起來打他膝蓋的樣子，“話不能亂說好吧！”

    而江沚全然沒有搭理她，隻是自顧自地對徐菁道：“那麽為什麽她會急呢？”

    “唔……為什麽呢……”

    “因為我剛剛把袁率揍了啊，現在她很心疼呢。她害怕我把袁率搞壞了，以後就不能……”

    徐菁臉蛋微紅，嘴巴微張，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吳佳妍頓時漲紅了臉：“我！我！我鯊了你！”

    江沚澹然地給徐菁用大拇指指了指她：“看，急了。”

    “你！

    ！”

    吳佳妍要氣得爆炸了，然而又不好意思當著徐菁的麵打江沚，隻好衝徐菁委屈地咬咬嘴唇，尋求安慰。

    言外之意：幫我治治他！

    徐菁看看江沚，眨眨眼，再看看她，隨後有些害羞地豎起大拇指：“加油！”

    吳佳妍原地石化，卡察裂開。

    袁率這會兒走了過來，似乎是想問問有沒有人一塊走……

    吳佳妍忽然一個猛虎回頭，一拳搗在袁率胸口處。

    “都賴你！”

    袁率傻了：“不是，我又咋了？？”

    “我！我，你……反正賴你！”

    班長大人結巴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字，氣得跺了跺腳，跑了。

    袁率急慌慌提起書包追了出去。

    “不是！你把話說清楚啊男人婆！”

    “我才不是你的男人婆！

    ！”

    ……

    喧囂聲逐漸遠去。

    江沚這才鬆了口氣，一副終於忙完了的表情，把書包單手挎在肩膀上。

    “解決了。”

    徐菁跟著點頭：“嗯嗯……”

    “邦！”

    然後就挨了一個腦瓜崩。

    江沚板著臉看著她：“馬上收拾，邊走邊說。”

    麵對如此威嚴的江沚，徐菁不敢抗命，或者說有點享受這種被欺負的感覺，趕緊去收拾書包了。

    心裏還是有點緊緊張張的。

    到底要說什麽呀，不要嚇唬孩子好不好……

    回去的路上。

    兩人一如既往誰也沒有說話，不過和以往那種自然而然的沉默相比，今天有些壓抑。

    還有兩人的位置也發生了變化。以前徐菁都是在江沚身邊站著的，今天卻不知不覺滑到了他身後。

    然後遠一點，遠一點……

    江沚忽然停下來了。

    徐菁雖然在走神，但因為離得比較遠，所以這回沒有撞上去，及時刹住了腳。

    不知是不是嫌她沒撞上來，江沚的臉色更陰沉了：“離那麽遠幹嘛？”

    徐菁澀澀發抖：“我，我……”

    “過來點。”

    “唔。”徐菁小心翼翼地邁出一隻腳丫，又請示般看看江沚。

    江沚依舊板著臉：“再過來點。”

    “唔。”

    “再過來點！”

    “唔……”

    最後，少女終於位置複原回到了他身邊，甚至比以前還近了一丟丟。江沚其實發現了，不過沒有說。

    “對，對不起嘛……”

    徐菁主動開口道歉，聽起來快被嚇哭了：“我不應該講不出來的，害你上來幫我被誤會了……”

    江沚不說話，揣手靜靜看著她。

    本來是有話要說的，但感覺她被欺負的樣子很可愛，就想先欣賞一會兒。

    徐菁見江沚不說話，還以為他讓自己接著說，趕緊繼續往下講：“我，我錯啦，我會改的！努力把所有題都弄會！而且以後也會和你保持距離，不會再作出容易讓人誤會的事情……”

    “停。”

    江沚比了個停止的手勢。徐菁趕緊抿住嘴巴，眼巴巴地看著他伸出一根手指。

    “首先，你沒有錯。你講得很好，雖然中間卡殼了……但我上去以後也隻是提醒你不要緊張，並沒有幫你。那道題是你自己解出來的。”

    “可是，我……”

    “我說是就是！懂？”

    “懂懂懂！”徐菁馬上認真地點了點頭，一副沒有人比我更懂數學題的樣子。

    江沚輕輕呼出一口氣，伸出第二根手指：“當然，雖然我不是來和你說和個的，但你以後要努力這個是對的。”

    “唔……”徐菁點點頭，忽然又看向他：“那你要和我說什麽呀？”

    “呃。我……”

    江沚有點卡殼地撓撓頭。

    其實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話說徐菁不是憨包嗎？怎麽現在精得跟猴似的！

    看她有些期待地歪歪腦袋，江沚終於歎了口氣。

    “那個，想必現在的情況你也能感受到了。”

    “雖然我一直在極力避免被別人誤會，但由於一些不可抗力，時至今日，還是有很多人我們的關係產生了誤會。”

    “黃泥巴掉褲襠，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你聽過吧？咱們現在就比較類似於那種關係。所以，所以……”

    江沚的聲音越來越小，徐菁彷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最後，猛男紅著臉蛋，揚起下巴，用最硬氣的姿勢、最沒有底氣的語氣說出了最羞恥的話：

    “那個，所以……咱們就先暫時假扮一段時間的男女朋友……在所有人麵前……”

    少女完全沒料到他會主動這樣說，臉蛋迅速燒紅：“我，我……”

    “你還好意思說！”

    江沚頓感臉蛋變燙，忙伸手彈了她個腦瓜崩。

    “要不是你，咱們哪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徐菁趕緊小雞啄米一樣彎腰道歉。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江沚的錯覺，他居然感覺徐菁並不怕他，甚至有點期待的感覺……

    錯覺，一定是錯覺！

    “好了好了，不用這樣，不然人家還不知道我把你怎麽著了呢。”

    江沚擺擺手，徐菁這才停止了道歉儀式。

    “強調一下，哪怕是假扮也僅限於這段時間！等過一兩三個月，別人基本澹化這回事的記憶後，咱們再找個理由分手。”

    江沚想了想，又補充一句，“繼續做普通朋友。”

    “唔唔！”

    徐菁忙使勁點了點頭。

    “行了，走吧。”

    江沚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這攤上的是什麽破事。

    從昨天被老爹上門突擊到現在才一天……他和徐菁就從局域的假男女朋友變成了廣域的假男女友。

    可他居然沒覺得麻煩……又是怎麽回事？

    江沚思緒複雜地想了一會兒。

    想想倒也正常，哪個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不想談戀愛？要不是有高考要應付，他和袁率還說不定誰會玩得更花呢。

    雖然江沚絕不會違反高中之內不談戀愛的原則，也不會犯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淪陷的低級錯誤，但是……

    假裝談的戀愛當然是不算戀愛的吧？

    水哥很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這個終極問題。最後得出結論——

    當然不算！

    想到這裏，江沚心安理得地鬆了口氣。

    目光從深邃的星空處挪開，一點一點下墜，落在身邊的少女身上。渲染了樸素的路燈的光，她亦如星辰一般美好。

    雖然談戀愛不對……但假裝談，體驗一下那種感覺好像也不錯？

    而且再加上這個還對象是憨包的話……

    不對不對，和是不是她有啥關係。

    江沚很硬氣地扭開頭，不看她了。

    她卻用小手牽了牽他的衣服。

    “妍妍給的糖……請你吃。”

    “哦，謝謝。”

    江沚把糖含在嘴裏，感受清涼的甜氣一絲一絲在舌尖氤氳。

    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關係……有那麽一點點。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了井苑小區後門。正要往裏走的時候，江沚卻愣在了原地：一個精幹的中年老男人正提著奶茶往外走……

    我靠，老趙？？？

    不是，他怎麽在這兒！

    情急之下，江沚來不及多想，一把牽住徐菁的手腕，閃進了小區門口的一道寬縫裏。

    縫隙相當地窄，容納一個人都很勉強，而容納兩個人的話……

    此刻，江沚和徐菁幾乎是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了，彼此的肌膚傳遞著對方的體溫，甚至能感覺到熱氣呼在臉上，再反彈回來。

    少女的臉蛋已經如烙鐵一般通紅，聲音也顫顫抖抖的：“江，江……”

    “噓！”

    江沚噓聲暗示她別出聲，雙手輕輕將她環住，彷佛要把少女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一樣。

    因為實在沒地方放胳膊了……

    夾縫之中，少年少女緊緊相貼，一動不動。

    夜色寂靜，隻有慌亂而有力的心跳聲砰砰回響。

    腳步聲和哼歌聲緩緩靠近，又緩緩遠去。

    ……

    應該走遠了。

    江沚鬆了口氣……隨後猛然發現有點不對。

    按理來說這不是兩個人被迫湊在了一起麽？為什麽感覺徐菁非但沒有那種羞羞的感覺，反而在往他懷裏蹭……

    不對！

    江沚趕緊掙紮著往外擠。徐菁一看他動了，也跟著一塊往外擠，於是兩人依舊保持著緊貼的姿勢……

    波地一聲，江沚擠出來了。

    波地又一聲，徐菁也擠了出來。

    江沚板著臉，氣勢洶洶，一副要彈她腦瓜崩的樣子:“你幹什麽！”

    徐菁忙搖搖頭:“我，我沒幹什麽呀。”

    “你往我身上蹭！”

    “可是裏麵太擠了……”

    少女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你……你也不想被趙老師發現吧？”

    “……”江沚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隻好什麽都沒說，拍了拍身上的灰。

    其實他也有點心虛。徐菁貼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還有點挺不想反抗的……

    反正是假扮男女朋友ing，這種行為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嗯對。

    “算了算了，走吧，快回家。”

    “嗯！”

    待江沚轉過頭去，徐菁步伐輕快地跟上了他，臉上滿是小歡喜。

    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那麽明目張膽地蹭了他呢！他的胸膛寬闊厚實，枕上去還很舒服~

    徐菁忽然感覺這樣也挺好的。

    既然他們兩個沒什麽可能談戀愛，那假扮男女朋友也很不錯。可以借著這個名義做好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如果有一個期限，她希望能和他假扮一輩子的男女朋友……

    江沚忽然又雙叒叕停下了。

    徐菁在走神，大意了，沒有閃，啪地一下追尾上去。

    怎麽又這樣嘛。

    少女有些意猶未盡地噘噘小嘴，卻發現江沚正在發愣。

    夜色之下，少年手腕上的紅光柔和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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