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沚忙把徐菁扶起來，碰到她的小手時卻眉頭皺緊。

    怎麽這麽涼？

    江沚又忙去摸她的腦袋，手指剛一觸碰，便立刻條件反射般縮了一下。

    好燙！都能煎雞蛋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就在身邊，少女張開木板般幹涸的嘴巴，哼哼唧唧地不知說些什麽。

    “啥？”江沚把耳朵貼到她的嘴邊。

    少女呼出的熱氣一陣一陣吹在耳畔：“更，更新啦……”

    還惦記著更新？？

    讓你好好休息你非不聽，非要硬撐著寫，現在好了，發燒了！

    江沚有點生氣，看到她病懨懨的樣子時又軟下心來。

    他又愛又恨的屑作者今天沒有鴿，哪怕發著高燒，哪怕累得不行，她也還是強撐著碼完了字。

    少女燒得腦袋迷湖嘴裏卻還念叨著更新的樣子有些讓人哭笑不得，又實在心疼。

    行吧行吧，你贏了。

    江沚沒辦法似地歎了口氣，先扶著徐菁的上半身挪到了沙發上，又蹲下去挪下半身。

    地上太涼了，可不能讓她一直坐在地上……

    然而，江沚剛抓住她的左腿準備放到沙發上，少女的上半身卻哧溜一下滑了下來。

    一雙小手也無意識間亂舞，鉤子似地抓住了江沚的褲沿。

    江沚翹臀一提，膀胱一緊，隻覺得臉蛋唰地一下變得滾燙。

    蛋定，蛋定。

    憨包發燒了，神誌不清，她能有什麽壞心思……

    江沚一邊自我開導，一邊保持姿勢不動，慢慢捏住她的小手，準備就這樣挪開。

    然而徐菁的反應讓他傻了——

    察覺到手裏空了，迷湖中的少女眉頭一擰，像小嬰兒生氣了一般。

    隨後，不等江沚有所反應，徐菁的兩隻小手便一下掙脫開來，重新揪了回去。

    淦！這次連裏麵那條也揪住了！

    江沚條件反射般就要跳起來，弄得裏外兩條褲子當即一並往下滑了一截。

    察覺到雙腿間的涼意，江沚渾身一麻，又趕緊蹲下去了。

    “鬆手啊！快鬆手！”

    少年像被冒犯了一般麵紅耳赤的，一邊提褲子，一邊小聲呐喊。

    然而他提得越使勁，徐菁便揪得越使勁……

    一時間，客廳裏構成了一個不知道能不能過審的尷尬畫麵。

    江沚的聲音這下變成了哀求：“鬆手行不行，求求你了……”

    “唔唔……”昏迷中的少女似是聽到了一般，使勁搖了搖頭。

    兩隻小手也依舊揪得緊緊的，不給江沚趁機擺脫的機會。

    “更，更新……”

    “怎麽還惦記更新？？”

    “更新……”

    少女像夢囈般小聲自語：“更新啦……看……”

    “好好好，我看，我看！”

    江沚是真的害怕了，掏出手機當著她的麵翻完了最新一章。雖然徐菁其實是暈著的並不能看到……

    “我看完啦，放開我好不好？”

    江沚把手機在她跟前晃了晃，像給小孩晃撥浪鼓。

    有用！

    徐菁居然真像聽到一般點點頭，撒手了……

    “……”江沚看不懂，不過大受震撼。

    好在收回了褲衩主權。

    江沚鬆了口氣，趕緊提了提褲子，然後趁徐菁比較安全的空當把她抱了起來。

    說來奇怪，徐菁明明就一百斤左右的體重，抱的時候居然有些沉。看來醒著的人和昏迷的人是兩種體重這話真沒錯……

    好容易把她搬到了沙發上，江沚顧不得歇息，又進臥室找來厚被子幫她蓋上，這才一屁股坐在沙發前，總算喘了口氣。

    一堆事忙活完，已經滿頭大汗了。

    江沚一邊扇風一邊擺弄被子的邊邊角角，以確保徐菁整個身子都能讓被子蓋住。

    哦對，鞋還沒脫呢！

    見她穿著拖鞋的腳丫子還那麽露在外邊，江沚湊過去幫她脫鞋……

    少女的小手卻像響尾蛇一般，嗖地一下出擊，再一次勾住了江沚的褲衩邊緣。

    少年菊花一緊，好在已有經驗，克製住了忍不住起身的衝動，這才沒有出現不過審畫麵。

    “放了我行不行啊？”江沚的聲音帶著哭腔，滿臉都寫著無奈和痛苦。

    身為堂堂男兒，他居然被少女連續兩次把持褲衩命脈……

    少女沒有撒手，隻是嘴裏念叨著：“鞋……”

    “對對對，我就是幫你脫鞋的！”

    江沚一邊把她的鞋脫下來放在地上，一邊試探道，“你看，我已經幫你把鞋脫了，能不能放開我？”

    少女沒有回答，扒拉在江沚屁屁上的小手猛一加力，大有直接脫掉之勢。

    江沚一驚，顧不上多想，趕緊把鞋插回了少女腳上。

    小手這才停止加力，不過還是緊緊揪著。

    江沚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喘息，隻覺得心有餘季，比尼瑪密室解謎還刺激。

    密碼錯誤嗎？

    那他該咋整？

    這時，迷迷湖湖的少女再度開口了：“謝謝……鞋……給你……”

    “我不要行不行？”江沚幾乎是下意識反問道……

    從徐菁的表情看，明顯是不行。

    於是少女重新開始發力了……

    靠！別扒拉我！

    江沚下意識伸手保護屁屁，然而這個姿勢實在不好發力，褲衩還是以不可阻擋之勢緩緩下滑。

    生死攸關的時刻已容不得考慮太多。江沚隻好牙一咬，騰出一隻手把徐菁的拖鞋一摘，拿在了手裏。

    “謝，謝謝你的拖鞋！我，我收下啦！”

    有用！她不接著脫了！

    江沚忙把拖鞋衝身後的少女晃了晃，見她的表情沒有變化，趕緊又去摘了另一隻，把兩隻拖鞋都拿在手裏。

    “你看，我喜歡你的拖鞋，而且最喜歡這種剛穿過的了~我現在好開心！我想拿到一邊好好享用~所以你放開我好不好？”

    江沚用最真誠的表情說出了最羞恥的話。

    “唔。”

    少女這才露出滿意的表情，撒開了江沚的褲衩。

    終於結束了！

    江沚趕緊抱著徐菁的拖鞋彈開一大截。

    在確定她絕對不可能扒拉到自己後，江沚總算長長舒了口氣。

    咦等等我為什麽還拿著她的拖鞋……

    少年臉上一紅，趕緊把手裏的粉色小拖鞋丟到一邊去。

    ——說明一下，剛剛他說那些話隻是危機之下的權宜之策！可不是他真喜歡她的鞋子！

    倒也……倒也沒那麽討厭。

    江沚胡思亂想著把拖鞋擺好，搬了小板凳坐到徐菁麵前。

    鬧騰了好一會兒，客廳終於回歸安靜，時不時聽到少女夢話一般的哼哼唧唧。

    江沚沒有坐得太近，而是有些警惕地觀望她的表情。

    還好，憨包的情緒目前比較穩定，應該不會再作出扒拉他褲衩的事情了……隻是看上去燒得有些難受。

    他這才坐得近了些。徐菁嘴裏哼哼唧唧的，仔細一聽全是“更新”。

    “更新更新，就知道更新……什麽都沒更新重要。”

    江沚撇撇嘴，上身前傾湊近，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

    少女像是在做夢，又仿佛聽到了似的，臉蛋微微鼓了起來。

    還鼓嘴？

    江沚被她折騰了好半天，現在又被她的樣子逗得一樂，伸手戳了上去。

    “噗”的一聲，少女的臉蛋就扁下去了。

    “真是不讓人省心啊，明明平時憨憨的，剛才居然對我做出那種事……最後還不是得讓我照顧你。”

    江沚一邊小聲抱怨著，一邊把手探進被窩，尋找她的小手。

    徐菁仿佛感應到了一般，也將小手主動迎了過去。

    找到了。

    十指交互穿插，最後緊緊握在一起。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好起來。”

    少年柔聲道，看著少女逐漸平穩的表情，嘴角微微揚起，形成一個溫和的笑容。

    江沚想了想，又補充道：“直到你真正成為我女友的那一天。”

    少女也笑了。

    好家夥，其實你都聽到了是吧？擱這兒裝睡套我話呢？

    江沚又氣又笑，當即想彈她腦瓜崩。然而手已經伸到額頭附近，卻沒有彈下去，隻是輕輕貼了貼。

    並不是裝睡，她燒得很重。

    江沚歎了口氣，起身向衛生間而去。

    有的忙嘍。

    _

    ……

    少女迷迷湖湖地睜開眼睛。整個世界仿佛都在旋轉，眼睛脹痛脹痛的，難受得不行。

    直到混亂之中出現一張熟悉的臉。

    唔！

    仿佛瀕臨毀滅的世界一下子複原了一般。

    “你醒啦？”發現自己醒來，江沚亦露出驚喜的笑容。

    徐菁使勁點點頭，想用雙手撐著身體坐起來，胳膊卻像麵條一般軟塌塌的使不上勁，隻是起了半截便一下子坐回去了。

    好難受，就像被榨幹了一樣。唔……這樣比喻可能比較奇怪……

    “別亂動，毛巾都掉了。”

    江沚說著幫她把額頭的濕毛巾擺正。

    少女懵懵地微張著嘴巴，這才注意到頭頂有條濕毛巾呢。

    而且她還蓋著好厚的被子，現在她渾身上下已經都濕了。

    唔……又想歪了……

    “江沚……”

    “嗯？”

    “好熱呀……能不能拿掉被子？”

    “不能。”江沚反對，“你現在燒得很厲害，需要多喝水多出汗才行。”

    “……”徐菁有些委屈地鼓了股嘴巴。

    “邦！”

    感受到頭頂的腦瓜崩打擊，少女有些懵懵的。她還是頭一回在躺著的時候被彈腦瓜崩呢。

    唔……彈得太快了沒品到滋味，能不能在來一個呀……徐菁咂咂嘴，在心裏默默道。

    “邦！”

    江沚真地又彈了一個。

    徐菁內心狂喜，但還是委屈屈地眨眨眼睛：“你不要總是欺負我呀……”

    “是懲罰。”

    江沚板著臉，“我讓你好好休息，你卻自己偷偷跑出來。看，把自己弄感冒了吧？”

    

    “唔……”徐菁的眼睛躲閃開了，不知道看哪裏。

    “說，跑出來幹嘛？”

    “沒，沒幹嘛……”

    “沒幹嘛為什麽跑出來？”

    江沚步步緊逼，見徐菁想不出借口快急哭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又偷跑出來學習是吧？”

    “嗯……”徐菁見他沒發現自己碼字的事情，趕緊鬆了口氣，下意識點點頭。

    ……

    “唉？”

    徐菁猛然意識到不對，眼睛睜得大大的，童仁震動。

    ……又！？

    “你，你——”

    “沒錯，我早就發現了，你趁我睡著之後偷偷跑出來學習。”

    “唔……”

    “雖然我總是叫你憨包，但你這也太憨了。”

    江沚的語氣即關切又有些生氣。

    “有上進心是好的，但你也不能不顧健康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呀，你把自己弄垮了我怎麽辦？”

    “……我的意思是！餘芳阿姨肯定會擔心你的，我爸媽也不會饒了我。”

    “對不起，對不起……”徐菁一個勁地點頭，點著點著眼淚就流出來了。

    江沚沒辦法地笑笑，抽紙幫她擦淚。

    徐菁像做錯了事情的大班小朋友似的哭唧唧地道歉，“我，我知道錯啦……”

    “嗯，沒事兒。”

    江沚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以後要注意努力的方法，知道了嗎？”

    “嗯嗯。”

    少女帶著淚光使勁點了點頭。

    “藥晾好了，我扶你起來喝藥。”

    “唔……”

    徐菁敞開雙臂，由江沚半抱著斜坐了起來。

    少女的腦袋就靠在他的胸口附近，聆聽著他的心跳聲，徐菁亦感覺心跳加速。

    “有點苦，怕苦喝快點。”

    “啊嗚！”

    “呃，也別這麽快——”

    江沚話音未落，徐菁已經把藥一口就燜了。或許因為這是江沚衝的藥，她非但不覺得苦，反而感覺有些甜甜的。

    都有點想再喝一碗了……

    “好了，今晚你就在這裏睡吧。”江沚輕聲道，“這樣有什麽事我也能及時照顧到你。”

    “唔，謝謝。”

    “對了！”

    江沚又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笑著衝她晃了晃手機：“江離載菁居然更新了，我還以為她要鴿了呢！不錯，誇一下。”

    可不是嘛，那可是我拚命寫的呢！

    被江沚誇了，徐菁一時有些小興奮。

    可是轉念一想，他當著我的麵誇江離載菁幹什麽呀……徐菁又有些醋意地噘了噘嘴。

    江沚察覺到了她全部的表情細節，隻是微微一笑，沒有言語。

    “趁現在還算舒服，快睡吧。”

    他拉過小板凳，在她身邊坐下，“既然今天你是病號，我就陪你睡著好了。”

    “好~”

    徐菁聲音軟軟地笑了。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就這樣坐在少女身邊，看著少女漸漸入睡。

    這次是徹底睡著啦，不會說夢話……也不會再扒拉他的褲衩。

    江沚輕輕拿起她的小手貼在腦門附近，直到它變得暖和了些，才小心翼翼地塞回被子裏。

    不，還有件事。

    江沚悄悄拿起徐菁留在茶幾上的手機，像個偷奶酪的小老鼠。

    這可是最重要的事。

    哪怕先前已經基本確認，他也還是要非看到確鑿的證據不可。

    萬一徐菁其實沒有在碼字呢？萬一她倆其實不是同一個人呢？萬一先前的一切都是巧合呢？

    少年的內心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拜托啊。

    屏息之中，江沚打開自己的手機，發送消息。

    【宇智波水哥】：以後的路，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叮冬~”

    徐菁的手機當即響起qq提示音，悠揚而悅耳。

    屏幕自動變亮，在黑暗中成為另一塊小小的光團。

    【宇智波水哥】：以後的路，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呼——

    仿佛一個世紀沒有呼吸過一般。江沚長出了口氣。

    緣分，大大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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