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軲轆“吱吱呀呀”的響動起來，牛車上卻安靜的可怕。
    趙泠緩了會，終於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趙小禾長出一口氣，見老牛叔還緊繃著神色看她，她抬起頭解釋：“小姑前段時間受過傷，最近身子不好，有時候也會這樣。隻要清醒了，就沒什麽事。”
    但此刻圍著牛車的人，注意力卻全都在趙泠身上。
    老牛叔這才放鬆下來，他欲言又止片刻，最終重新爬上車說道：“那行，咱回去。”
    躲得遠遠的幾個女人見趙泠沒了事，又神色訕訕的爬上了牛車。
    牛車停在山路半道上，有蒼翠野樹，也有藍天白雲。
    現在玩具有了自己的思想，它不能接受，便用“懲罰”這樣的手段想迫使趙泠為自己做事。
    但顯然，趙泠並不是個吃素的。
    她寧願疼死，也絕不鬆口讓步。
    趙泠看不出對方是不是在盯著自己，隻覺得那團光比方才還要亮一些。
    等了會，終於等到對方開口，說：“我叫反派係統，天生為你這樣的惡毒女配而存在。如果你不按照書中惡毒女配的設定往下走，我會隨之消亡。”
    趙泠聽得怔住。
    畢竟自己的那個世界，科技雖然發達，但還沒有發達到這個程度。
    什麽係統什麽設定，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
    見趙泠不說話，係統以為她不相信，又說道：“如果你成功洗白，那麽惡毒女配的頭銜將不複存在，我的存在沒了意義，也會被管理局抹殺。”
    趙泠聽出了“管理局”這三個字的重點。
    係統之上，還有更高級的文明嗎？
    停了一會兒，趙泠問道：“那我按照書中設定，一直執行惡毒女配人設，最後達成自作孽不可活成就，你去哪裏？”
    係統好半天沒講話，直到趙泠皺起眉頭，它才說道：“我會脫離書中世界，不再為書中設定所束縛。”
    趙泠恍然大悟。
    所以，自己在掙脫惡毒女配命運的同時，係統也在掙脫它身上的枷鎖。
    那既然如此，為什麽要犧牲別人的性命來換取它的自由？
    趙泠不理解，甚至大受震撼：“照你這麽說，你是在逼迫我舍棄自己成全你？”
    這話中明晃晃的嘲諷，叫隻有一團數據的係統也忍不住難為情，它思索了一會兒，才底氣不足的解釋：“你隻是書中一個人物，確切的說是個紙片人。”
    “但書中自成一方世界，隻要在這個世界裏，我就是活生生的人。”
    在辯論這方麵，趙泠從小到大都沒輸過，她說著，看向係統道，“如果按照你的理論來說，你隻是一團數據，甚至連個實體都沒有對吧？那你為什麽不能舍棄自己來成全我？”
    係統沉默了。
    它對趙泠的話無可反駁。
    一人一統僵持片刻，趙泠說道：“行了，我也不再質問你。你老實交代吧，還想著和我談一談，那我們兩應該也不是你死我活的局麵，應該還是有雙贏的可能性，是也不是？”
    係統不開口，大概是在思考。
    趙泠直接遊說它：“惡毒女配這個人設，我肯定不會一直戴在頭上的。相反，我還可能會持續的進行洗白。如果你前邊的話沒有騙我，那應該是我人設越接近真善美，你就越虛弱。遲早有一天，會因為力量虛弱再也束縛不了我，就像最開始綁定我那樣，對吧？”
    “但你現在還處於上風，說明，你不是對我隱瞞了說辭，就是之間又發生了什麽變故。你可以通過這個變故汲取力量，來讓自己變得強大。”
    “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麽不朝著這個變故下手，都爭取一線生機？”
    她的話大概是讓係統恍然大悟，沉思片刻，對方說道：“我考慮考慮。”
    趙泠見有機會，又問：“那任務我還要做嗎？”
    “當然要做！”對方卻又快速的回了她，“你不做任務，我主體消亡的會很快。”
    趙泠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了這句話。
    係統說完，大概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交了底，還對趙泠說：“我可以不再用倒計時威脅你，但任務你最好還是做。”
    趙泠轉轉眼睛，笑眯眯的說道：“那也行啊，你不要一上來就給我安排高難度任務，弄點兒無傷大雅的，咱們先苟一苟。”
    係統果真應下聲來。
    趙泠又說：“任務獎勵還是要有的，我不可能替你打白工。說白了，現在是你在求我辦事，你得拿出自己應有的態度。”
    係統沉默片刻，問趙泠：“你想要體力點？”
    “不止。”趙泠說，“如果你有別的好東西，全部拿出來也行。”
    她話音剛落，眼前的任務麵板突然一變，出現了一個係統商城。
    沉默良久，係統先開了口：“宿主為什麽不願意去做任務？”
    趙泠望著那團白光，也問它：“係統為什麽一定要我去做任務？”
    這不是她第一次問。
    三次任務都失敗，就會被抹殺。
    而這是第二次。
    趙泠要賭，賭係統是不是真會對自己下手。
    可現在它既然把自己的神識拉進來，看起來是一副要談談的模樣，那就說明它還是有所顧忌的。
    在這一步上，趙泠已經贏了一半。
    她沒有再睜開眼，隻是在腦海中和那一團顏色明亮的光暈做對質。
    隻是再看向趙泠，卻是不敢追問那洗發水了。
    可以往，係統每次都是含糊其事，或者避重就輕，壓根就不想和趙泠多說什麽。
    趙泠在它手中，就像是一個可以隨便操控的玩具，提線木偶。
    也不知等了多久，那些疼痛才像是紮在身上的針被悄然拔去，終於悄無聲息的散開。
    趙泠長出一口氣，猛地倒在了趙小禾身上。
    她伏在牛車上，混身衣服被汗水浸透。烏黑亮麗的秀發濕漉漉的，臉色白的如薄薄一張白紙。
    攔下老牛叔和趙小禾後，趙泠就不再出聲，而是一波一波對抗著鑽心蝕骨的疼痛。
    趙小禾手都是僵的，見趙泠閉上了眼睛，她有些戰戰兢兢的伸出手指去探鼻息。
    剛靠近，趙泠就有氣無力道：“我沒事……讓我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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