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下了床。
    因為頭一次在同一張床上睡覺，所以趙泠和齊殊的衣服都沒脫，這會兒下床也隻是披了件外衣。
    屋子裏光線暗，趙泠頭發也沒梳，懶懶散散的披在身後，走去拉開了門。
    誰知門一打開，迎上一張近距離放大的臉。
    那人探著身子耳朵貼在門上，明顯是在偷聽裏麵的動靜。
    趙泠下意識抬腳踹了過去，然後裏麵的齊殊聽到院子裏傳來一聲慘叫。
    他皺皺眉，整理好衣服後走到門口，越過趙泠看到柳文慧抱著腿躺在地上掉眼淚。
    “怎麽回事？”齊殊眉頭擰起，聲音有些冷。
    趙泠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娘耳朵貼著門聽牆角呢，剛才門一拉開，我以為是什麽小偷，沒仔細看就下了腳。”
    趙泠這次還真不是故意的。
    柳文慧偷偷摸摸的縮在門口，又是側著臉，趙泠都沒看清楚，身體就條件反射的先發製人。
    等柳文慧躺在地上後，她才瞧見是那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好婆婆。
    隻是婆婆聽兒子兒媳牆角，還真是奇葩。
    趙泠撇撇嘴，也不管齊殊是什麽態度，無所謂的說道：“你別忙著衝我發火，不如先去問問你娘，問她為什麽要在門口偷聽我們？想聽見什麽？聽我們有沒有做夫妻間那檔子事嗎？”
    她語氣說得太過隨意，叫齊殊怔了下，隨後便是神情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
    見趙泠要往廚房去，齊殊先叫住她解釋：“我沒有衝你發火，也沒生你的氣，隻是有些意外。”
    趙泠也很意外。
    她回頭看了幾眼齊殊，遲疑了一會兒卻又什麽都沒說，隻努努嘴示意還躺在地上的柳文慧，說道：“地上還濕著呢，我那一腳也不輕，你還是先看看她有沒有事吧？”
    齊殊這才點了頭，收回視線又看向柳文慧。
    這次，趙泠清清楚楚瞧見，齊殊看向他娘的眼神裏除了厭煩外，還有隱在暗處的恨意。
    恨？
    他當兒子的，為什麽恨他娘？
    真奇怪。
    趙泠心中存疑，卻也沒多想，隻是轉身去了廚房。
    她燒了點熱水，兌好溫度端到院子裏後，發現柳文慧和齊殊都不在了。
    她也沒多管，自己洗漱完畢又把頭發束起來，就去清理齊家那個放雜物的小房間。
    說是個小房間也不準確，其實這院子也就是三間起居室外加一個廚房，茅廁還在後院。隻是後來大概生活所需，便在廚房旁邊搭了個簡易的小房間。
    這小房間是完全的土坯房，裏麵比較狹窄，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像是以前老房子留下來的。
    趙泠先前看過，因為這裏麵堆得太滿，所以她和趙小禾當初把工作場所完全放在了廚房。
    這一次要弄大量的材料，便得騰出個專門的場地。
    趙泠覺得這小屋子就不錯。
    隻是光線不好又髒亂，但不漏水還透風，比齊殊住的那個小書房都好很多。
    她卷起袖子，自己找麵巾當口罩圍住口鼻，然後開始了清理雜物的工作。
    東西一件一件被挪出來，好的放一邊，壞的放一邊。這一番整理，反倒叫趙泠也找出來些有用的。
    最讓趙泠欣喜的，是這屋子裏有個磨盤。
    磨盤不大，推磨的木頭和其他配套東西都因時間久發黴腐爛，但磨石卻是完好無損的。
    趙泠研究了片刻，覺得這磨盤應該能重新利用起來。
    到時候不管是磨豆子還是別的，都很方便。
    小房間整理到一半時，齊殊從廚房出來，看著趙泠道：“粥煮好了，先來吃點東西。”
    趙泠擦掉額上的汗，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這才扯掉遮口鼻的麵巾道：“馬上，小花醒了嗎？”
    齊殊搖搖頭，見趙泠手上有灰，又回頭進屋重新打了一盆水出來。
    趙泠蹲下去洗了臉又洗了手，抬起頭時，發現齊殊在定定的看著自己。
    “看什麽？”她問了一句。
    她臉上水漬還沒擦幹淨，睫毛也濕漉漉的，輕輕一眨便有水珠滾落。膚色白皙光潔，雖然素麵朝天，卻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隨著這一句問話，帕子輕輕蓋住了眉眼。
    齊殊心中微動，卻又不動神色的把視線收了回去，“沒事。”
    趙泠便也沒再多問，洗幹淨後，她進了廚房坐下吃粥。
    這粥不是用砂鍋煮的，但味道居然有點類似砂鍋粥，一口下去滿滿的香味。
    趙泠突然覺得，比起趙小禾，齊殊這手藝也不差什麽了。
    她吃到一半，想起柳文慧，問道：“你娘怎麽樣了？”
    “她沒事。”齊殊的態度很平淡，若是要細究，甚至還有些冷漠，“躺幾天就好了。”
    趙泠“哦”了一聲，也懶得多關心對方。
    兩人粥吃到一半，突然聽到趙小禾的聲音在大門外響起：“小姑，我來了。”
    趙泠抬起頭，見齊殊要起身，她放下筷子道：“我去吧！”
    先前那個女人造謠齊殊和趙小禾，趙小禾雖然麵上不說，但心裏肯定還是不大舒服。估計這會兒，也不太想和齊殊接觸。
    趙泠開了大門，趙小禾背著一背簍的皂莢進來，笑著說道：“上山的人還不少呢，說不定今日就能收足兩千斤。”
    “是嗎？”趙泠挑著眉道，“看樣子我還得多備點銀錢。”
    說完，她又問趙小禾，“你這麽早就上山摘皂莢，吃早飯沒？”
    趙小禾不好意思的抿抿唇，說道：“沒有……”
    “那正好，你姑父剛煮好粥，一起吃點兒。”
    趙泠把背簍接過去放下，叫趙小禾洗完後，帶著她進了廚房。
    齊殊為了避嫌，隻是對著趙小禾點點頭，就起身離開了屋子。
    廚房內隻剩下姑侄兩人，趙小禾喝著粥，心裏卻想著淩夜寒的事。
    趙泠見她心不在焉的，問道：“有什麽事要和我說？”
    趙小禾驚訝的抬頭，看了眼趙泠，才垂下眸子猶豫道：“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什麽不該說的？”趙泠淡淡道，“我倆之間，如今也沒什麽秘密。你的秘密，我也都知道。”
    趙小禾：“？？”
    趙泠吃飽後，放下筷子看向趙小禾，挑眉問：“想說的事和趙家沒關係吧？”
    趙小禾點了頭。
    趙泠便說：“那就是和你那位淩大哥有關係了。說說，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