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泠思緒已經飄遠，還是牛阿月喊了她兩聲，才回過神。
    牛阿月笑著調侃，“你家夫君叫你如此魂牽夢縈的，竟然都不聽我說話了。”
    這番打趣讓趙泠又尷尬了一回，她忙笑著說道：“我方才想別的事去了……”
    齊殊正好出來，趙泠便沒再繼續往下說，她等出貨單寫好，留樣後交了一份給牛阿月。
    有了合作關係，兩人如今關係倒更親昵了些。
    院子裏送皂莢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趙泠也閑下來，便帶人去幫牛阿月裝洗發水。
    裝到一半，大門外又來人了。
    牛阿月正好還在院子裏，聞聲轉頭去看，瞧見一輛低調卻明顯造價昂貴的馬車停在了外麵。
    她心中猛地一跳，有種直覺，趙泠說的其他“代理商”八成也找來了。
    牛阿月眼睛不眨的看著外邊，卻見馬車裏下來一個穿著青藍色袍子的中年人。
    這人麵向溫和，眼中也並無生意人的精明，反倒像是某些大戶人家的管家。
    管家帶著小廝在大門處輕叩了兩下，才禮貌詢問：“請問是齊娘子家嗎？”
    齊殊走上去，也禮貌回他：“正是，我是她夫君齊殊，您是？”
    管家聽到“齊殊”這個名字，下意識打量了他幾眼。
    隻聽自家小公子說，上次出門遇上一位才高八鬥的鄉下秀才，卻不成想，這位秀才竟長得如此俊俏。
    竟是比那女子還要貌美幾分。
    但管家也知，男兒多數不喜被提及容貌比擬女子，所以他隻是看了眼，就拱手道：“原是齊秀才，我是符家的管事。今日前來，是奉我家小公子之命，特意送上先前那五十筒洗發水的銀錢。”
    齊殊聽到這裏，就明白了。
    符文樂家特意派來了一個管事，怕不單單是送錢，或許又有生意要和自家夫人談。
    但這會兒趙泠正忙著，齊殊隻好先招待人，他帶著管家往裏走，順便問道：“如何稱呼您？”
    “齊秀才莫要客氣。”管家笑說道，“我隨主家姓符，又年長你十多歲，你喚我符伯便是。”
    齊殊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
    家中來了客人，自然要奉茶。但齊家沒有茶，趙小禾隻能有眼色的端來一碗水。
    齊殊說道：“鄉野之地，也沒什麽好招待的，符伯莫要見怪。”
    符管家笑了笑，端起那碗水略略一潤唇就放下，卻依舊很給麵子的說道：“鄉下幽靜，這山泉水也清甜，人傑地靈，怪不得能養出齊秀才與齊家娘子這般出色人物。”
    齊殊見對方誇自己夫妻倆，便也適時的誇了誇符文樂。
    雙方你來我往的商業互捧了片刻，終於等到趙泠出來。
    符管家這是頭一次見到趙泠，聽符文樂對她讚賞有加，本也不信.但見到人之後，卻敏銳發現這位鄉野婦人，的確和別人不太一樣。
    雖然她穿著很尋常的粗麻布衣，此時因為幹活，袖子還卷起了一半。
    臉上也是不施粉黛，連一頭秀發都簡單的束起來，可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氣勢，和這裏格格不入。
    同樣的，眼前這位齊秀才也是格格不入。
    若說他二人是世外高人前來隱居的，恐怕也會有人相信。
    符伯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趙泠片刻，趙泠自然也第一時間看到他，並且走過來打招呼。
    客氣的寒暄幾句後，得知符家的確想和趙泠有更深一層的合作，此次走之前還想帶些洗發水回去，趙泠轉頭看了牛阿月一眼。
    眼中帶笑，卻又含著篤定，很明白的告訴牛阿月，她先前的話並非是自負，也並非誆人。
    符家在縣城紮根，比起牛阿月這種小鋪子的商販來說，人家才是真正的商人。
    許多行業都有涉及，若是要賣這洗發水，兩千筒的銷量恐怕都是小打小鬧而已。
    牛阿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又想起趙泠先前說過的保證話語，不免有些慶幸。
    慶幸她先來了一步，慶幸她得到了趙泠的關照，又慶幸她能先把這一些為數不多的洗發水帶走。
    不然晚一步，步步就都晚了。
    趙泠隻是給了牛阿月一個暗示，就又重新回過了頭。
    符管家說：“合作一事本就慎重，原本我家小公子要親自來的，他與您二位也相熟。隻是路上臨時遇到些事被耽擱了，他就叫我先來，與您二位初步談談。”
    話是對著兩人說，但符管家明顯發現，做生意的事都是以趙泠為主。
    符管家從未輕看過女人，所以這次，他的眼睛也是一直看向趙泠。
    趙泠略略沉吟，就點了頭：“自然可以商議，您符家這般大的家族，能與我來尋求合作，是我們的榮幸。隻是此事並非一兩句就能說明白，不如我們約個時間，等符公子到了後再一起詳細談談？”
    符管家也是這個意思，他今天過來隻是當個先鋒官，替符文樂占個先機罷了。
    不過照他看來，可能還是晚了些。
    院子裏坐著喝水的那位婦人，恐怕已經和這齊家娘子簽訂過合約了。
    符管家心中輕歎，卻也並未失望。
    他很有自信，比起這種鎮子上商販的小打小鬧，他們符家這種實力，才是齊家娘子優先考慮的。
    雙方定了時間，又約了鎮上的酒樓，然後符管家才叫人把先前的錢遞過來。
    趙泠叫齊殊收好，順便笑著問了句：“符公子孝順，說是要挑些他母親喜愛的味道帶去。也不知府上夫人用過後，評價如何？”
    符管家說起這洗發水，倒是連連點頭稱讚：“真不錯，齊家娘子也是聰慧厲害。府上公子小姐如今人手一筒，言談間都格外喜愛。我家夫人，喜愛尤甚。”
    女人嘛，能談論攀比的也就這些了。
    符夫人作為後院的絕對掌權者，自然比其他人更追求這些。
    她兒子有本事弄來這些，能讓大家歡心，還能給自家生意拓開一個門道，她除了歡喜外還有欣慰和自豪。
    大家都看好這洗發水，如今能不能將這樁生意談成功，那就是至關重要的了。
    隻是說完後，符管家又提了一嘴：“我家夫人喜愛這洗發水，原本想著給娘家姊妹帶去些。但這洗發水用竹筒所製，拿去送禮，實在是……”
    “上不了檔次。”趙泠替他說完了後麵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