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阿泉，你們看我好看嗎！”

    林泉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認識了六年的蘇韻萌穿著一身亮眼的銀白色綢袍，蓮步輕移，有些羞澀的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當烏黑的頭發被團成發髻，女孩雪白細膩的的下頜脖頸也被男孩一覽無餘。

    在女孩發髻插著的那根彩色孔雀尾羽，也成了林泉此時眼中最豔麗的色彩。

    猶如白蓮，又如百合，美輪美奐，魅力非凡。

    在自己十二歲的年紀，男孩終於以一名雄性人類少年的身份，首次認識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這個名叫蘇韻萌的女孩，真的很讓人驚豔，讓人難以忘卻。

    林泉第一次覺得自己心裏有點癢癢，有點移不開自己驚豔的目光…

    今年，是蘇韻萌在孤兒院裏找薑璐學習舞蹈的第六年。

    也是林泉認識蘇韻萌的第六年。

    六年時間裏，薑璐早就把自己所有的舞蹈知識對女孩傾囊相授。

    所以今天，也是女孩正式出師的日子。

    今天，蘇韻萌要對自己這六年的時光進行一個總結匯演。

    至於女孩身上這件銀白色的綢袍則是薑璐送給女孩的出師禮。

    聽中年女人說，這是按照她家中的傳承，專門定製的祭祀巫女服裝。

    六年前，她身上穿的那件墨黑色長袍就是祭祀舞服的款式之一。

    本來薑璐今天是要和女孩一起跳的。

    可惜六年過去，中年女人的年紀更大了，體力流失嚴重。

    最後就隻有女孩待會兒一人跳舞了。

    這場總結匯演的觀眾不多，除了薑璐這個做老師的，也就隻有蘇清和林泉兩個人能充當台下觀眾。

    蘇韻萌率先在房間裏換好了衣服，驚豔亮相。

    很快，原本在房間中幫女孩換衣服的薑璐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看到男孩此時看著蘇韻萌時臉上露出的別扭表情，薑璐和蘇清都相視對笑一眼，搖頭沒有說話。

    隻有蘇韻萌輕輕抿著粉唇，用著有些期待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男孩。

    她當然知道自己今天很好看。

    可是…

    她就是下意識的想聽聽男孩能誇誇自己罷了。

    “很好看，很適合你。”

    林泉撓了撓頭，也正如女孩所願的開口誇了她。

    雖然隻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可落到蘇韻萌耳中還是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然後女孩才把目光放到了自己親媽的身上，等待著蘇清的評價。

    看著女孩這幅“有了竹馬忘了娘”的模樣，蘇清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看著女孩此時滿麵笑容的模樣，蘇清還是摸了摸自家女兒的頭，送給了自己最真摯的誇獎。

    在很小的時候，她的老公，也就是蘇韻萌的父親就因為意外去世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其實蘇韻萌也算是半個孤兒了。

    也正是因為懂得沒有親人的感受，蘇清覺得自己女兒才回從開始就對林泉這個從小長大在孤兒院的男孩，抱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隨著六年時間過去，她也是一步一步看著自家女兒和小男孩的關係越來越熟稔，也越來越密切。

    所以對於有些事，她和薑璐雖然發現了一些情況，但是兩人卻都沒有製止，或者說沒有什麽反對的想法。

    快樂很難得。

    但是如果她的女兒能夠一直這樣無憂無慮，快樂下去。

    那麽蘇清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去掌控什麽女孩的人生了。

    隻要蘇韻萌喜歡，她都能接受。

    很快，女孩的表演就開始了。

    看得出來，蘇韻萌在三人的圍觀下也有些緊張，不過她還是完美的將整首舞蹈都完美的跳了下來。

    當銀白色的綢袍寬袖在舞蹈室中跳動，便猶如一輪月盤盤旋。

    原本在薑璐口中悠揚清澈的楚韻腔調，此刻在女孩依舊有些稚嫩的嗓音中響起時，少了幾分歲月沉澱後的厚重，卻也多了幾分透明的單純。

    一曲幽歌，等到女孩銀白色的裙袍落下，薑璐就率先給蘇韻萌鼓起了掌。

    然後，就是三人一起鼓掌，給予著女孩這六年舞蹈總結的最好評價。

    “林泉，你覺得韻萌這支舞漂不漂亮？”

    薑璐突然臉上帶著調笑的神色，目光看向了正賣力鼓掌的男孩身上。

    “好！韻萌這支舞很漂亮！”

    林泉依舊在鼓著掌，不過臉上卻多了幾分遲疑。

    “不過我覺得，還是璐姨跳的更好看一些。”

    “廢話，我跳了幾十年的舞蹈，要是韻萌學了六年就超過我了，那我豈不是都白活了？”

    薑璐有些無語的看了林泉一眼。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在這位“幹兒子”麵前居然這麽沒有排麵。

    蘇韻萌確實在歌舞方麵有著超出尋常的天賦，無論她教的什麽東西，女孩都能學的非常快，甚至做得十分標準。

    可是她練舞的時間可是女孩的好幾倍，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被蘇韻萌超越了？

    等林泉聽完中年女人吐槽的話，也是連忙陪笑幾聲。

    猶豫了一下，看著旁邊正滿臉笑容的女孩，男孩最終還是收回了自己想說的話。

    其實光論技巧，林泉覺得女孩是完全不輸，甚至還隱隱超過如今已經年過半百的薑璐的。

    可正是因為蘇韻萌的動作太過標準，反而太過死板。

    反而讓林泉沒有了當初薑璐跳舞時，那種心靈被中年女人影響震撼的那種感覺了。

    就好像是，一千個人類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可一千個機器人眼中，永遠都會隻有一個哈姆雷特那樣。

    死板，是機器的代名詞。

    創造性和多樣性，才是屬於人類的標簽與屬性。

    看完女孩的舞蹈，林泉隻會覺得漂亮，但徒有其型。

    可看薑璐的舞蹈，林泉卻能感覺到屬於這支舞蹈的內核，歲月的史詩，那種古老的厚重感撲麵而來。

    不過看著此時滿臉興奮的女孩，林泉最終還是覺得自己此時此刻，還是不要掃眾人的興了。

    匯演正式結束，蘇清和薑璐兩個女人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搭夥離開了。

    隻留下兩個小孩在舞蹈房裏獨處。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在舞蹈室裏光滑的地板上。

    女孩和男孩就這樣光著腳，坐在透過窗戶撒進房間的月光裏。

    林泉能夠看見女孩的銀白色綢袍上還泛著星星點點的微光。

    就像此時眼前名為蘇韻萌的女孩，正望著他的明澈雙眸一樣。

    眼裏除了有他，還有光。

    “阿泉，你剛才是不是有話沒說？”

    女孩此時的目光似乎太過耀眼，這還是林泉第一次看女孩的眼神真的認真過。

    男孩有些不自然的扭過了頭，望向了窗戶外麵。

    在那裏，有一頭無比巨大深黑色的猙獰陰影，正永恒的漂浮在他的眼中，治療著男孩剛剛被灼痛的雙眸。

    “你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我剛剛一直在看著你啊…”

    林泉已經看向了窗外，而女孩依舊在看向男孩。

    “感覺你像是有些話沒說出口的樣子。”

    女孩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軟糯微小，卻清晰的映入了男孩的耳中。

    “是有幾句吧…”

    林泉抱腿沉默，但還是如實回答。

    “那是一些不好的話嗎？”

    “嗯…”

    “那我想聽！”

    林泉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

    他都說是壞話了，正常人哪有願意聽別人講壞話的？

    “沒什麽，主要是我希望能成為阿泉身邊特別的人吧…”

    月光的籠罩下，在這個夏夜，女孩第一次對身旁的林泉說出了自己對男孩的真實看法。

    “我想成為阿泉身邊，無論是好話還是壞話，都能讓你輕鬆說出來的那個人！”

    女孩的臉上掛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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