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詭異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姬慕白的注意，他停下馬車，好奇地掀開車簾。
    隻見……
    細犬和祁歡各占馬車一方呈對峙狀態，彼此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細狗！”
    “粗人！”
    魔尊打破第一層仙印開口說話了，這並不讓姬慕白驚訝，他驚訝的是祁歡居然能和一條說人話的狗吵起來。
    她都不會害怕嗎？
    她並不知道狗的體內是魔尊老東西，還能如此淡定地和細犬對罵，真不愧是祁歡。
    “小白，過來幫我罵一會兒。”祁歡喝了口水，吵不動了。
    “姬慕白，本尊命令你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粗人！”魔尊嘴上逞強，實際上已經口幹舌燥，舌頭無力地垂在嘴邊。
    事已至此，姬慕白當然是一巴掌扇在細犬額頭上，魔尊就這麽閉嘴了。
    他看向祁歡，祁歡雙手環胸也正挑眉看他，“解釋吧。”
    姬慕白身上有很多秘密，她並不想全部挖出來，誰還沒個隱私，但這條細狗已經嚴重影響到她的心情了。
    她不能連一條狗都吵不過，不然睡覺的時候想起來都會被氣醒。
    “這個說來話長……”姬慕白在祁歡身邊坐下把事情的經過一一道來。
    未來的姬慕白，三界之主魔尊，穿越時空，吞噬自己的靈魂，占據姬慕白身軀……
    他和盤托出魔尊的來曆但隱瞞了一點，他不想讓祁歡知道自己和魔尊知道她背後神秘組織的事情，他想和祁歡就這麽簡單地生活下去。
    祁歡一邊聽一邊吃著買來的幹果，這也太精彩了。
    所以之前姬慕白突然昏倒是因為那個魔尊，而那個魔尊就是每個時空姬慕白的集合體，也是姬慕白的未來pus版本。
    2，這個魔尊就是你當初給我看的標準暴君誒。”
    【沒錯，這個事情有點大，我得回一趟組織。】
    “等等，這麽大的事，你們不給點補償嗎？任務裏可沒說會遇見來自其他時空完全黑化的集合版老年姬慕白。”祁歡低頭看了眼細犬，頓時五味雜陳。
    殺人無數，嗜血殘暴，視人命如螻蟻，滅了修仙界的暴君魔尊，現在就在一條狗的身體裏，而且剛才還在和她小學生對罵。
    腦海裏的可怕形象瞬間崩塌。
    【可以考慮，回來再說。】502飛快下線。
    “小白，我給細狗起了個名字！”祁歡靈光一閃，語氣裏帶著興奮。
    姬慕白疑惑抬頭，他問道：“姐姐，你不追問什麽嗎？”
    不懷疑他所說的是否真實嗎，不怕他說謊騙她嗎，不擔心他隱瞞了什麽或者有什麽陰謀嗎？
    祁歡搖頭，這個集合老年版姬慕白的到來出乎所有人意料，這背後的原因不是她可以想明白的，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
    姬慕白也許隱瞞了什麽，但他已經很配合地說了很多，沒必要刨根問底。
    “隻要不說謊，剩下隱瞞的都是屬於自己的秘密，我們要尊重彼此的秘密。”祁歡彎著眉眼，笑意淺淺。
    ……
    魔尊醒來的時候，身上又多了幾十道仙印，說實話，他有些麻木了。
    人界沒有魔氣供他修煉，目前的微弱力量無法強行破開仙印。姬慕白每日都在修煉，每天的仙印都比前一日的更牢固，這樣下去，他真的隻能待在細狗身體了。
    姬慕白和祁歡兩人熾熱的目光讓他渾身發毛，“你倆再這麽看本尊，本尊就挖出你們的眼睛！”
    “恭喜你，翠花，新名字新狗生，餘生請好好做狗。”祁歡拍著魔尊的狗頭笑得見眉不見眼。
    這個魔尊壞事做盡，如今變成一條狗也是因果循環，報應來了擋都擋不住，祁歡決定讓魔尊好好做狗，先淺淺安慰一下死在他手上的無辜冤魂。
    喜提新名字翠花，魔尊看上去並不高興。
    可惜抗議無效，並在祁歡的呼喚下不情不願地向姬慕白展示了自己被訓化的成果，細犬的本能讓他很快記住了自己的新名字，且具有強烈反應。
    幾番折騰下來，魔尊疲憊倒地，他用那雙圓滾滾的明亮狗眼瞪著姬慕白：“把本尊身上的仙印解開！”
    重重仙印壓製著他的魔氣，封住了他大部分力量。奪舍本身就是違背天道的，他之前占據姬慕白身軀也是因為他本身也就是姬慕白，所以不會有別的反噬。
    但若是奪舍其他人或者其他物種的身軀，因為靈魂和肉身的不匹配，他被原主的本身意識排斥，時間一長，他就會被原主的意識影響，潛移默化地變成一條細狗！
    原本他強大的魔力是可以讓他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但他沒想到姬慕白悶聲不響地學會了壓製魔氣的仙訣，並下手那麽黑，在一條狗身上施加了將近一百道仙印。
    當初就不該小看姬慕白，本以為他再努力修習仙法，也不過是一隻會點小法術的螻蟻。
    結果這百道仙印把他壓製的徹底，除了自己僅存的意識，他的舉動完全不受控製，細狗的本能控製並影響著他。
    “翠花，握手。”姬慕白對魔尊的訴求視而不見，他學著祁歡的模樣對著魔尊伸手。
    魔尊無奈地看著自己把瓜子搭在了姬慕白手上。
    “會說話的細狗，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祁歡嘴上這麽說，實則心中忐忑。
    原計劃裏，她和姬慕白一輩子就是普通凡人，普通地在人界生活，然後按時掛掉就完成任務了。
    現在跑出來一個集合版的老年姬慕白，姬慕白提前接觸到了修仙界和魔界，他所掌控的力量越強大，她的影響就會越發微小。
    不過，這世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福禍相依，以後的事誰說得準。
    目前姬慕白為了壓製魔尊，學的是仙法，用的是靈力，並沒有走上魔尊的老路，且走著看吧。
    “無禮的粗人，總有一天本尊會出來的！”魔尊找了個角落縮起來，不願再看兩人。
    姬慕白繼續駕車，祁歡掀開車簾也坐在了外麵，她欣賞著四周風景，漫不經心地問道：“小白以後會去修仙界嗎？”
    “姐姐想去嗎？”姬慕白對修仙界沒什麽想法，魔尊給他帶來的記憶，讓他切身體會了無數遍親手毀滅修仙界的感覺。
    說實話，在修仙界也是打打殺殺，沒什麽意思。
    祁歡靠在車身上，她搖搖頭，“不想，人生數十年我都嫌漫長，再修煉活上百年千年那不是加刑嗎！”
    做人太苦了，除卻不可躲避的生老病死，思想加諸於人身上的痛苦實在太多，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人們常說人間就是地獄，所以死後才會上天堂。如果有下輩子，她可不做人了，她可以是一隻小鳥，或者是一棵樹，一條魚，一朵雲，一陣風……
    魔尊聽到祁歡的話，嗤笑一聲：“粗人，一點追求都沒有，毫無誌向。”
    祁歡反問他：“你活了上萬年，你覺得有意思嗎？”
    回答祁歡的是沉默，魔尊趴在馬車裏歎氣，上萬年的時光確實毫無意思，他要不是活膩了也不會頻繁地穿越時空試圖找點樂子。
    “於我而言，修仙界和人界沒有區別，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姬慕白回答。
    在他的眼裏，這世上隻有兩個地方，一個是有祁歡在的地方，另一個沒有祁歡在的地方。
    祁歡聞言輕笑一聲，她雙腿搭在車邊晃晃悠悠，“跟著我，你可別後悔。”
    “不後悔。”姬慕白彎起嘴角，跟著祁歡是他永遠都不會後悔的決定。
    風聲帶走他的答案，拂過祁歡的耳邊，在她的心湖上掀起一道波瀾。